九月初五。
孫米趁著漆黑的夜色,翻過外院的圍墻,進入三經(jīng)糧行的內(nèi)院。內(nèi)院是三經(jīng)糧行的禁地,常年掛著一把鎖,只有江沖一個人帶著鑰匙,沒有人知道那里面有什么東西。不過這對于孫米來說不算什么,在這幾天的時間里,他已經(jīng)進去好幾次,翻找了不少房間,已經(jīng)算是輕車熟路了。
內(nèi)院不大,總共十二個房間,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三間房,每個方向的房子都用圍墻厚厚地阻隔著。三經(jīng)糧行的老板江沖就住在北方最中間的房子里。孫米今天要查找的房間,也正是北邊的這三個房子,也是最危險的三個房子。
孫米走到最左邊的房間,掏出鐵絲,在微弱的月光下找到鎖眼,將鐵絲插進去,隨意擰了兩下,鐵鎖應聲而開。孫米打開房門,突然聽得一句——
“小伙子,你技術不錯呀!”
孫米拔腿就跑,此時房間里又傳出來一句話——
“你不想找你要的東西了嗎?”
孫米強忍住逃跑的沖動,說道:“老板,沒想到你也在這個屋子里。”
江沖沒好氣地說道:“我要不來這房子看看,只怕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摸到我房子里了?!?p> 孫米道:“我何時有這份能力,若不是老板您這幾天裝傻,我恐怕早就露餡了?!?p> 江沖道:“知道就好。說吧,你想讓我怎么處置你?要不直接報官?”
孫米眼珠一轉(zhuǎn),說道:“老板此舉萬萬不可?!彼贸鲎约旱陌敌l(wèi)腰牌,繼續(xù)說道:“我是暗衛(wèi),我只是在執(zhí)行我的任務,若是被官服抓走,最多算我任務失敗,我年紀這么小都不一定要責罰我??墒抢习迥筒灰粯恿?,您這可就是得罪了暗衛(wèi)了,從今以后只怕就算是我想讓您好過,我上面的人也不會讓您好過?!?p> 江沖道:“你們暗衛(wèi)現(xiàn)在可是正在對付我的頂頭上司趙太守,若是我把你交給他,想來怎么著也能謀個安全之身和一些賞銀吧?”
孫米道:“此舉更是萬萬不可?,F(xiàn)在我們暗衛(wèi)和太守角力正是最要緊的時刻,我也在時時刻刻向上面的人匯報情況。若是我沒及時回去,只怕您前腳剛把我?guī)С黾Z行,暗衛(wèi)后腳就來搜查你們這里。若是真的找到我們要的東西,恐怕暗衛(wèi)不會饒了你。至于太守,你把我放進來,他自然會覺得你不忠,只怕比我們更想將你除之而后快?!?p> “依我愚見,老板您不如和我們合作,一起扳倒太守,這樣您一方面有我們暗衛(wèi)守護,另一方面您也能從中獲利,這樣豈不是一舉兩得?”
江沖長嘆一聲:“我不知道你們從哪里來的消息,不過我這里是真的什么都沒有。如果你們要找那個箱子,我可以告訴你,那些箱子已經(jīng)被燒了。我惹不起暗衛(wèi),也惹不起文官,所以你們之間的爭斗就別把我扯進去了。現(xiàn)在我只當你是普通的店員,你也當我是普通的店長,今天晚上來這里只是為了談心?,F(xiàn)在話說完了,你回去睡吧。”
孫米還想說什么,卻只見江沖已經(jīng)閉上雙眼,他也只好離開。
孫米走后,江沖拿出一封信,是趙莊寫的,大意是如今是多事之秋,趙大人有令讓江沖辭掉孫米。江沖看了看,直接燒掉了這封信。
“什么?我被辭退了!”孫米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
柳泉可惜地對著孫米點了點頭,他是江沖的親信,也是幾天以前親眼看著孫米進糧行的,對這個年輕人很有好感。今天江沖對柳泉說這個消息的時候他還愣了一下。
“天威難測呀!”柳泉拍了拍孫米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
孫米無奈接受了這個消息。經(jīng)過昨天晚上和江沖的談話,孫米知道這里大概率是沒有自己要找的東西了,確實也沒有在這里的必要了。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糧行有幾輛馬車拉著幾口破木箱離開。就隨口問道:“柳大哥,那些木箱是干什么用的?”
柳泉說道:“這些箱子是送到垃圾站燒毀的,咱們這里沒用的東西都要送到垃圾站燒毀?!?p> 孫米靈機一動,問道:“柳大哥,那個垃圾站是在哪兒呢?”
柳泉面露難色,說道:“這可是咱們?nèi)?jīng)糧行的秘密,我可不敢亂說。還有,你打聽這個干什么,就算知道了沒有咱們?nèi)?jīng)糧行的令牌你也進不去。”
孫米道:“我就是好奇想去看看。”他偷偷地塞給柳泉一千兩銀票,繼續(xù)說道:“柳大哥,這是我的一些心意。”
柳泉道:“這些東西不是我能做的了主的,我必須得和老板說一下?!?p> 孫米又掏出兩張一千兩銀票,說道:“那就麻煩柳大哥幫忙美言幾句了。對了,那個令牌我能看看嗎?”
柳泉道:“原則上來說,我不能給你看,不過——”
孫米又掏出兩張,柳泉不留痕跡地收了,繼續(xù)說道:“不過我看你老實巴交的,給你看看也無妨?!绷贸隽钆?,說道:“我去問問老板,你就在這里等會兒吧,如果老板不讓你去,令牌你可得還回來!”
說罷柳泉扭頭進了屋,孫米看了看四下無人,又看到令牌上寫的地址,馬上溜走了。
孫米到了柳泉所說的垃圾場外面,那里是城西的一處荒地,周圍垃圾成群,幾座房子坐落在垃圾中間。孫米敲了敲門,一個大漢打開門,疑惑地看著孫米,孫米連忙把令牌交給他。他看了看令牌,又看了看孫米,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
“誰給你的這個令牌?”
“這個你沒必要管吧?我只是來拿東西的?!?p> “好,這個確實不歸我管,不過這個東西也是有價格的。江沖和我說要三千兩銀票才能給,不然就直接燒了它?!?p> 孫米嘟嘟囔囔了句“老流氓”,也不知是在罵誰。他從懷里掏出三千兩銀票,交給大漢。大漢這才笑了笑,打開了一個庫房的門,將里面的箱子推了出來。
孫米這才看到自己要找的這個東西的樣子。那是一口大箱子,長七尺寬六尺,有一個人那么高。不過最特別的還是箱子的一處地方掉了一塊木片。
大漢笑道:“小娃娃,趕緊去找人搬箱子吧!你一個人拿不了!”
孫米白了他一眼,拍拍手,幾個暗衛(wèi)從暗處出來,三下五除二將箱子搬走了。
“你有這么多人,為什么還要給我三千兩銀子呢?”
孫米騎上馬,雙腳一夾馬肚,馬緩緩地向垃圾場外走去。她頭也沒回地說道:“就算我抓到了你,誰知道你究竟還有什么把戲。等價交換,這是開陽最好的美德?!?p> 大漢本想笑,因為他到現(xiàn)在確實還有手段。可是他看到孫米的樣子,聽到孫米用稚嫩的語氣說出老成的話,他只是嘆了口氣,目送孫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