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關雎同志的言論感動了上天,這邊話都還沒說完,那邊銀行就有派人送了兩面錦旗過來。
一面:人民衛(wèi)士,社會良知;另一面:熱心為民,執(zhí)法高效。
呵呵呵……
鐘楚晗怎么都沒想到,現(xiàn)在做錦旗的居然詞語匱乏到這個地步了,六句話就能重四句,下次咱們能商量著送嗎?
錦旗還在桌上攤開著的,左顧也意識到這重合度太高了,隨即撇開眼假裝什么也沒有看見,將錦旗遞了過去。
“今天是啥好日子呀,都趕著今天來送錦旗了?!庇腥嗣X袋感慨著。
趁著那邊正聊得開心,鐘楚晗轉了轉眼珠,抓著自己的包就準備開溜,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悄聲道:“你們聊,我先走了?!?p> 意料之中的沒人理她,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腳下一轉放輕腳步朝著警局大門走過去。
“鐘小姐?!?p> 熱鬧的討論聲也掩不住這道低沉的嗓音,被點名的人身影一僵,毫無形象地皺著臉輕嘆了聲氣。
轉頭笑意盈盈,“陸隊長,錦旗送到了,沒事我就先走了?!?p> 陸煜北敢肯定,剛才的嘆氣聲絕對不是聽錯,思索的眼神在她臉上逡巡了一圈,沒掩藏好的緊張大咧咧地躺在眼底。
他做什么了,讓鐘楚晗突然這么怕他,難道是因為昨晚見她的時候衣服沒穿好,嚇著了?
“走吧,我送你出去?!?p> 沒等鐘楚晗拒絕,長腿一邁率先朝外面走了出去。
她……她現(xiàn)在說,想再感受一下警局的浩然正氣,還來得及嗎?
顯然是來不及了。
正是臨近下班的高峰期,一墻之隔的大街是川流不息的車流聲,間或夾雜著上班族的討論聲,和小孩子歡笑的聲音,滿是熙熙攘攘的熱鬧。
辦公室外是一片綠化,昏黃的陽光照射在細瘦的枝丫上,像是一個一幅濃墨重彩的油畫。
深深吸一口氣,帶著舒適的青草香,再仔細一嗅,還夾雜著淡淡的奶油香味?
“你在嗅什么?”
看她鼻子一抽一抽地十分具有喜感,好像兔子咀嚼時候的表情,讓他也忍不住想聞聞空氣里到底有什么。
鐘楚晗被嚇了一跳,悄悄朝后挪了一小步,強撐著微笑搖了搖頭,“……沒啊?!?p> 陸煜北輕輕勾起嘴角,朝她逼近一步,眼見她后退,再次逼近一步。
爸爸啊,快來救救你的寶貝女兒吧!
在心里嗷了一嗓子,腳下的步伐越來越重。
“喂!”鐘楚晗心一橫,小小地吼了一聲,抬起頭就準備罵他兩句,觸不及防撞進他的眼底。
修長的眉毛密而不濃,鼻梁高挺讓整張臉立體飽滿。
他身上是硬朗的氣質(zhì),偏偏有一雙多情的丹鳳眼,專注的時候仿若目送秋波,多了一份艷麗,美得很耐看,讓人想多靠近一點。
惡趣味地盯著眼前漂亮得沒有攻擊性的少女,夕陽的光影照在她臉上,隱約還能看見她臉上細小的絨毛,杏子似的雙眼不安地望向自己,好似兔子最后掙扎。
好吧,他現(xiàn)在敢確定了,這位明顯就是在害怕,而不是緊張。
“你是屬篩子的嗎?”一直抖個不停。
“……屬兔?!辩姵虾曇簦皇呛茉敢獾鼗卮鸬?。
明明她也沒做對不起陸霸王的事,但面對他的時候,就是忍不住心虛,總覺得下一秒他就會舉起拳頭,錘爆她的狗頭,就像夢里那樣……
“我會吃人嗎?”陸煜北說著,伸手想摸摸自己臉上長獠牙了。
余光看著他舉起的手,鐘楚晗心頭一跳,后背瞬間浸出一層冷汗,急忙回道:
“陸隊長沒有!”鞠躬!
“陸隊長是人民英雄!”鞠躬!
“陸隊長再見!”三鞠躬!
匆匆跑遠的背影暴露她的慌張,陸煜北懵逼地摸著臉,也沒有長獠牙啊。
……
A市最近不是特別太平,連續(xù)發(fā)生兩起未成年少女失蹤案,鬧得人心惶惶。
媒體連續(xù)報道了兩次,被留言里滿含的負能量嚇得也不敢太深入報道了,字里行間鼓勵道:警察肯定能抓住真兇的。
又是加班到深夜的一天,近半個月的奔波讓他也有些吃不消了,剛回家連燈都來不及開,摸黑將自己摔到沙發(fā)里。
收集到的信息太多,反而將真正有用的掩藏起來了,讓整個案子變得錯綜復雜。
黑沉沉的屋子飄著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正是八月中旬,夜空掛著一輪圓滿的月亮,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在地板上投射出一小塊月斑。
突然,急促的鈴聲仿佛撕裂了這份寧靜,屏幕上刺眼的光芒反射在桌上。
“兒子,你睡了嗎?”
剛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肖彤的壓低的聲音。
不用問,陸煜北也能猜到,他媽肯定是又偷偷躲進廁所,背著他老爸打電話過來的。
捂著嘴無聲打了個哈欠,“睡著也被你吵醒了?!?p> “清醒點好,這樣你才能深刻意識到,你的年齡已經(jīng)不小了?!?p> “媽,我是二十六,不是六十二好嗎?”他嘴角抑制不住地勾起,這樣的嘮叨無聲地撫平了內(nèi)心的焦躁,好似迷失沙漠中的旅人,終于找到了一點綠意。
肖彤抱著電話嘀咕了一會兒,扯了一會兒有的沒的,突然提起了鐘楚晗。
“她?”他想起鐘楚晗匆忙跑走的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對啊,現(xiàn)在A市可不太平,你有空的時候,可要多關心一下小晗?!?p> 肖彤話音剛落,陸煜北發(fā)出低促的笑聲,“失蹤的都是未成年少女,她安全得很。”
“她才剛畢業(yè)!”
肖彤維護得太明顯,聲音沒控制住一下拔高,引來陸靖威的詢問。
陸煜北只聽得他爸的一聲詢問,然后電話那頭馬桶抽水聲“呲”地劃過。
他媽高喝一聲:“上廁所你也管!”
那邊分不清是誰又說了一聲,兩人老小孩般地一來一往,這么多年一點都沒變。
“嘟……”
通話戛然而止。
微風一吹,窗邊的簾子輕輕揚起,影子在地板上晃蕩,將光斑擠得破碎不堪,如同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一圈圈的漣漪久久不能散去。
陸煜北眼中的溫度被漸漸吹涼,今晚嘆息的第二聲,隨后起身朝著浴室走去。
水聲并沒有持續(xù)多久,但屋里的燈光卻久久未曾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