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街道依舊是熱鬧之至,喧鬧和繁華相比昨晚不減半分。甄嘉的肚子經(jīng)過一夜的醞釀,也適時地叫了起來。
她用手輕捂肚子,咽了一下口水,盯上了眼前那飄香四溢的包子鋪。從沒聞過這么香的包子,連旁邊的狗也是留著細長的喇嘛,但迫于老板的淫威不敢上前。
一股強大的吸引力還是促使她走了過去。還沒來得及做什么,一個小男孩飛快地從她身前穿過,撞的她身子有些麻木,只見那孩子衣衫襤褸,目光緊緊地鎖定老板剛剛掀開的蒸籠一角,就那一剎那他以掩耳不急迅雷之速偷走了一個包子,精著的老板自然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動作,他大喝一聲,追了上去,目光兇狠,與他家那鍋噴香的包子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覺得包子都索然無味了。
捉到男孩,他一頓棍棒教育,還連打帶踹,那慘痛的呼叫,和路人的圍觀讓這一切更加凄涼,甄嘉不忍,于是不顧后果沖了上去,護在男孩的前面,她小心翼翼地看著兇神惡煞的老板說:“老板,別…別…打了”
老板輕蔑一笑“喲,結(jié)巴還敢多管閑事,想回去當我小老婆是吧!”說完還不忘打量甄嘉一眼,嚇得甄嘉連連后退,正這時,甄嘉眼睛一亮,“有救了!”她用手一揮包子鋪,提高音量說道:“老板你看!您家的包子被狗吃了!”聽到這話,老板急忙回頭,果真看到一群餓極了的狗沒有管制就大肆上前。他心痛的咋呼了一聲:“哎喲喂,我的包子唉!”說完揮起手中的棒子,氣勢洶洶地就沖了上去。
旁邊的人群頭向一轉(zhuǎn),準備繼續(xù)欣賞老板打狗的劇情,趁勢,甄嘉拉著小男孩就跑。跑了很久,他們累了,歇了下來,等到呼吸勻稱,男孩用他那特有的小奶音中氣十足地開口說道:“謝謝!”
甄嘉擺了擺手,說道:“不用謝!”思索片刻,她問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霧林,也叫鬼怪林”
“鬼怪林?”
“是,這兒全是妖怪!”
“沒有啊,我看他們打人,有力氣的很,罵人看熱鬧也毫不馬虎。情緒什么,挺像人的?!闭缂我荒樥J真地說道。
隨后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那是修成人形的鬼怪,沒修成人形的就會在夜晚四處飄蕩,”男孩說道。
“原來昨晚我看到的是真的!”甄嘉猛吸了一口氣,還好一切都過去了。
“他們夜晚出來吸收日月精華,白天不敢出門。”
“哦”原來如此,甄嘉在想著接下來怎么辦,她開口問道:“我該怎么出去?”男孩看了她一眼,又想了想,眼里的光瞬時暗淡不少,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p> 夜暮降臨,天色暗沉,這時甄嘉真的很餓了。她問男孩:“怎樣才能找到吃的?”男孩聽到也不驚訝,像是下了很大決心,帶她走拐右拐來到了一個黑暗的角落里,只見他口中振振有詞地念著什么,不一會兒,從黑暗中出來了一個人影,甄嘉后怕的退了幾步,這不是昨晚的黑袍嗎?
男孩和黑袍人對視了一眼,他緩慢且無奈地說道:“我愿意拿出一個月的生命,請你給我吃的!”
黑洞里傳來男子富有磁性的聲音,三分譏笑三分嘲諷,陣陣笑聲從暗影里傳來,冷冷地說道:“想好了嗎?”
“嗯!”
他一揮手,男孩手里就多了一個鼓鼓的錦袋。送走黑袍,男孩帶甄嘉走出了巷子,來到一個門口,他輕念了句:“開門”,門應(yīng)聲而開。
屋內(nèi),男孩把東西一放,攤開布袋,里面全是吃的,各種食物的清香讓人單聞氣味都是一種享受。但他并沒有顯得多么開心,像是遺憾,像是決絕。他老練地遞了一個雞腿給甄嘉,甄嘉說了聲謝謝,充滿感激地接下了,然后啃了起來……
吃飽喝足,甄嘉問道:“你多大了?”“23”“噗”那口水還沒能喝下,她就給吐了出來。
滿臉疑惑的看著他,男孩非常淡定,仿佛看穿生死,說道:“交易是有代價的,我用僅有的生命換了些吃食?!?p> “那你…”甄嘉指了指他的身形,“哦,這是由于我出售過多的光陰,所以,現(xiàn)在長不大了!”他想起了這些年來的生活,表情有些憂郁。
甄嘉驚呆了,她問道:“在這里怎樣才能獲得食物”
“售賣光陰”
甄嘉無語,說道:“那不是得餓死!”男子說道:“放心,這食物應(yīng)該可以消耗挺久,夠想辦法的啦”
甄嘉眉毛一挑,那我怎么出去?
“沒法出去”
……
今晚,男孩格外的熱心,回答著甄嘉所有的問題,他也像終于找到了一個知己,傾訴了自己多年的不快
很快,這些紛雜的事兒被甄嘉拋到腦后,她認真聽起了男孩澤的故事,他是奇靈人,年少時貪玩誤入,奇靈法術(shù)在這兒根本施展不開,用也是很微弱的靈力……
次日,她在雞鳴聲中醒來。伸了伸懶腰,看向旁邊的男孩,陽光射在他的臉上,顯得他的臉色格外的蒼白,她輕輕地搖了搖他,沒能搖醒,又搖了搖,不對勁,探了探他的鼻息,心受到了強大的震撼,這一刻,夾雜著害怕,夾雜著惋惜,她哭了出來,眼淚止不住的流,像沒關(guān)閘的龍頭。澤死了。
這件事久久沒能平息,當他渾身冰涼,而甄嘉想要挪他到有陽光庇護的地方時,一張紙條冷不丁從他的衣口處滑了出來,她撿起紙條,原來是漢字,她認真的看完了信,突然,她像是明白了一切:之所以他搶奪度日,就是因為時日無多。雖然不成功時會被打的很痛,但好在也能多活一些時日。而昨天,本就是他最后一個月的生命了,正饑餓難耐,又因搶盜被俘。突然他想明白了,這樣的活著也是一種痛苦,不如好好體面地度過最后一天。
他把食物留給了甄嘉,感念她那一時的善心,希望她能好好安葬他。甄嘉想到往后余生,也是愁上心頭,不知如何才好……
日子還是照常過著,她每天都早出晚歸,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看到黑袍也不再害怕了。她只想趕緊找到出口。
正有一天,她回到家,門虛掩著,沒多想,等進屋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屋子有些凌亂,像是被翻過,而櫥柜里僅剩的那些吃食也已被搬空,她神色一變,還沒來得及做什么,角落里就沖出幾個“孩子”,陰險的表情嚇到了她,她料想應(yīng)該也是和澤一樣流落在此的奇靈山人。
其中一人十分硬氣地開口道:“姐姐,還有吃的嗎?”另一人也說道:“是啊,別噎噎藏藏,否則小命難?!?p> 甄嘉淡然的發(fā)出一聲冷笑:“哼,不是都被你們拿走了嗎?”
一男孩惡狠狠地說道:“你再不說,我們就要把你烤著吃了”
甄嘉說道:“都是流落之人,怎么有人心善,有人卻如此惡毒呢?”
一男孩沉不住氣了,說道:“別嘰嘰歪歪了,我可是看到澤帶了好多食物進來,怎么就這么一點!”
“那你看看那兒還有沒有,”甄嘉小手一指,小孩們上前,打開柜子,果然看到一些食物,他們兩眼放光,而甄嘉也是趁這時拉下了機關(guān),還好澤留了一手,此刻救了她。她連忙往外跑,終于看到他們不再追來,她重重的呼了一口氣。
卻又迷茫不知接下來該往哪走,這下真是無家可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