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抱著岳如詠急急忙忙地找大夫,沒多久就在街角看到一家名為“懸壺”的醫(yī)館,進去就沖著屋里囔囔讓大夫出來,大夫聽見后掀開門簾走了出來,一葉卻看見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
“你家大夫呢?”一葉看著門簾,卻不見再有人出來。
“就我啊。”女孩指了指自己。
“你……”一葉用不相信的眼神看著女孩。
“是滴,請叫我龍神醫(yī)?!币蝗~走近簾子沖著里邊大叫了幾聲也沒有人回應,暗想她莫非真是大夫,人不可貌相,先讓她看看再說。于是暫且相信了龍神醫(yī)。
“哎呀,哎呀,這姐姐發(fā)著高燒呢。”龍神醫(yī)驚慌失措地叫到。一葉站在一邊看著龍神醫(yī)一驚一乍的樣子,覺得這可不是神醫(yī)該有的樣子,卻又看見龍神醫(yī)很快就胸有成竹地走到了藥柜前,熟練地抓出幾味藥,遞給了一葉說:“后院有煎藥的,先去把藥煎了吧?!?p> 一葉先將岳如詠抱到了后院的病人室,想起龍神醫(yī)時卻不知道她已經(jīng)跑到哪兒去了,也沒有時間尋她,看見后院很多個煎藥的爐子,就開始煎起藥來。
聞著苦苦的藥香,一葉想起了以前在鳴瑟山上的事:
小時候師父總在山上采一些藥回來讓師姐煎好了讓一葉喝,自己明明覺得什么毛病也沒有可就是不停地喝著苦苦的藥。
“我不喝了?!蹦菚r候的一葉才五六歲,大她六歲的師姐已經(jīng)十一二歲了,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地上的一葉,然后蹲了下來,溫柔地笑著,伸手輕摸一葉的頭:“一葉乖,再不喝師父就要罵你了。”
師姐從來沒有兇過一葉,可是師父很兇,每次生起氣來都會把一葉嚇個半死。想到師父生氣時那張皺巴巴的臉,他閉著眼睛揚起頭一口氣就將碗里的藥喝了個底朝天。
“這才是乖一葉嘛?!币娨蝗~將藥喝完,師姐遞上一顆糖,一邊收碗一邊再一次摸著一葉的頭溫柔地說道。
師姐,好久沒有見過師姐了,不知道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一葉回過神來默默地嘆道。
龍神醫(yī)用手撐著頭靜靜地看著一葉將那碗黑乎乎的藥喂進岳如詠的嘴里,喝完后她滿意地點了點頭就走了。
一葉坐在岳如詠的床邊守著她,很快就看見岳如詠張開了眼睛。
“你醒了?!币蝗~有些驚喜,沒有想到龍神醫(yī)的藥這么有效,才過去一柱香的功夫岳如詠就醒了。
誰知道岳如詠像是并沒有看見一葉一樣起身,下了床。一葉看著她,不對,她的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像是被線拉扯的木偶一樣麻木。
“喂,你怎么了?”一葉連忙抓住了岳如詠的胳膊,可是她依然機械地往前走。
“不會真燒壞腦子變成傻子了吧。”一葉小聲地嘀咕著,然后一巴掌打在了岳如詠的臉上,可是岳如詠就像是沒有感覺一樣。
“完了,完了。”一葉松開手有些失控地雙手抓著自己的頭,要是真傻了該如何向他爹交代啊,上次晚宴的時候其父還和自己共飲了幾杯。一葉撅著嘴委屈地跟在岳如詠身后,想看她接著會去干嘛。
岳如詠沒走幾步就蹲了下來,接著像狗一樣趴在地上吐出舌頭朝著門口汪汪叫,那樣子讓一葉想笑又笑不出來。
“哈哈哈哈……”一葉抬頭一看,只見龍神醫(yī)正倚在門檻上指著岳如詠笑得前仰后合。
“你都干了什么?”一葉怒不可遏地走到龍神醫(yī)的面前,也不知道該拿這個小女孩怎么辦。龍神醫(yī)對一葉的怒火視而不見,笑得更歡了,一葉回頭一看,只見岳如詠在地上打起滾來,像一條撒歡的狗。
“你快起來,快起來啊?!币蝗~只得回去蹲在地上拉岳如詠,可是岳如詠依舊聽不見他的話,也沒有意識。一葉完全想象不到當初那么驕傲的岳如詠此刻表現(xiàn)得像條狗。
“哈哈……啊啊,疼疼疼?!币蝗~聽見聲音回頭一看,只見門口處多了一個青衣布衫的女子,她一只手揪著龍神醫(yī)的耳朵,看上去很生氣。
“你是?”一葉見女子放下背上的藥箱走了過來就起身問道。
女子并未回答,走近岳如詠后朝她的脖頸處輕輕一敲,然后伸手接住了昏迷過去的岳如詠,和一葉一起將岳如詠扶上床,一邊把脈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去面壁思過兩個時辰。”
“她怎么樣了?”一葉站在女子身后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問道。
“受了些風寒,燒已經(jīng)退了,不多時就能醒來。”女子把完脈后起身出去了,一葉看了看睡得很平靜的岳如詠,跟在女子身后出去了。
一葉才從房間出來,就看見在院中面壁思過的龍神醫(yī)。
“喲,這不是龍神醫(yī)嗎?這是在干嘛啊?”一葉故意站在小女孩的身邊嘲弄道。想著雖然她剛剛也戲弄了岳如詠,但是好在她的藥也算有效,畢竟燒已經(jīng)退了。
“你走開!”小女孩氣勢洶洶地說道。
“天柔,不得無禮。”女子走了出來,朝著一葉點了點頭,然后走到天柔的面前輕聲說道:“為師和你說過多少次,不要在藥材中加入奇怪的東西,你總是不聽。兩個時辰后去抄寫‘傷寒雜病論’,一直抄寫到你有了悔意為止?!迸诱f完后就去耳房查看自己晾著的藥材去了。
“她是誰???”見女子進屋了之后,一葉壓低了聲音問道。
“龍神醫(yī)啊。兇巴巴的,活該嫁不出去?!碧烊嵋矇旱土寺曇粽f道,說完之后才吐了吐舌頭。
“你也不能這樣說她啊,畢竟是你師父?!币蝗~伸手輕敲了天柔腦袋一下說道,她知不知道尊師重道啊。
“我說的都是事實,她已經(jīng)是三十幾的老女人了?!?p> “?。渴菃幔靠床怀鰜戆??!币蝗~咂了咂舌,然后回想剛剛看見的龍神醫(yī)的長相,略施粉黛,膚白貌美的,還以為和自己年齡差不多呢。
“是嫌罰得不夠嗎?”從屋里傳來龍神醫(yī)的聲音,一葉知道她只是嚇唬天柔而已。雖然天柔古靈精怪,但畢竟是個小孩,被龍神醫(yī)一席話嚇得不敢再說話,揮揮手讓一葉走遠點兒不要打擾她面壁思過。
“這孩子倒是打趣得緊?!币蝗~在心中默默笑道。
來到龍神醫(yī)藥室外,看見她翻看簸箕里的藥材,有時候還會嘗嘗某種藥材的味道什么的,看著看著一葉就失神了:她就這樣一個人和這些藥材打了幾十年的交道了,那該是多么孤單又愜意的日子。
“有事嗎?”聽見龍神醫(yī)的聲音一葉回過神來,帶著歉意地看著龍神醫(yī),他原本無意打擾她。
“請問神醫(yī)知道邢一一嗎?”
龍神醫(yī)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我叫龍一緲,你可以叫我龍大夫,神醫(yī)二字,我可擔當不起。”
一葉看著龍一緲點了點頭,見她又開始查看自己的藥材不便打擾,環(huán)視了一眼偌大的房間里擺著上百種藥材后,默默地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