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重溫舊夢
第八局梁時月和時光的對局
梁時月將自己的筆記本搬了出來，并且打開圍達(dá)網(wǎng)，時光再次問道：“你真的沒有圍達(dá)賬號嗎？”
梁時月?lián)u搖頭，時光表現(xiàn)十分積極：“我給你注冊一個吧！”
梁時月阻止道：“不用，而且，這就一個電腦，兩個賬號也不能在同一臺電腦上對局！”
時光一想也是，然后又道：“不過還好，圍達(dá)網(wǎng)上還有個復(fù)盤功能，自己也能跟自己下，不過勝負(fù)就沒有賬號可以記錄了！”
梁時月松了口氣道：“這我倒是無所謂！反正我平時也沒空，注冊太多網(wǎng)站也記不??！”
時光登了自己不常用的小號，最后的對局是和褚嬴，梁時月道：“你還跟褚嬴對過局呢！”
“中盤就輸了！咱們開始吧！我用白子?！彼_局是褚嬴慣用的星位，大飛守角，小飛掛角，梁時月在他旁邊道：“目外，拆二，飛掛?！睍r光按照他的坐標(biāo)，一一落子，梁時月的布局棋風(fēng)明顯隨意很多，時光感覺氣勢上被壓制了，到了一百五十子之后，梁時月大概知道時光的實(shí)力，他已經(jīng)將時光的條大龍控制在范圍之內(nèi)了，其實(shí)，只要他穩(wěn)守住這一塊，吃了時光斷掉的大龍，這一局勝負(fù)基本沒有懸念了，但是他卻忽然轉(zhuǎn)戰(zhàn)左下角的空地，那里時光的白子雖然沒有成型，但是做活問題不大，時光本來覺得敗局已定，看到對手忽然張開血盆大口，要大開殺戒，這犯了圍棋“勝局之下要求穩(wěn)”的大忌，這正好給了時光機(jī)會，突破防線，并且在左下角成功做活，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結(jié)果還輸了半目。
時光認(rèn)輸后，看了棋盤半天，抓了抓頭發(fā)道：“我北斗杯的時候都沒有這一次下的認(rèn)真，怎么還輸給你了！”
梁時月故作遺憾道：“我剛剛太大意了，可能是太久沒跟別人下過棋了，手生，不然能贏你更多！”
“贏了你還這么矯情，太可惡了吧！”
這一盤時光執(zhí)黑，他改變了策略，對方下的新穎，自己也不能太老套路了，從第一局時光就感覺到對方是一個善于廝殺的棋路，與職業(yè)棋手的棋風(fēng)完全不同，中盤時光的黑棋再次被白棋切成了四段，他盯著電腦，大腦高速運(yùn)轉(zhuǎn)，尋找生機(jī)。他慶幸這不是正式比賽，否則遇上這樣的對手，實(shí)在是太絕望了。這種絕望與褚嬴的對局不一樣，他從未將自己放在褚嬴的位置，就算是偶爾有野心想贏褚嬴，那也是多年以后的宏愿，不是此時的棋力，對梁時月，他是當(dāng)做對手的，但是這樣以來，勝負(fù)帶給他的折磨就多了。
梁時月則風(fēng)輕云淡，見時光在思考，順便去客廳倒了一杯熱水，時光順手接過喝了半杯，然后開始在右邊唯一剩下的空地尋找生機(jī)，布局完成之后先手在空地上面打了一個劫，梁時月遲疑了片刻，他看出來如果應(yīng)那個劫，讓黑棋做活下面的大龍，黑棋獲得近二十目的地盤，而不應(yīng)那個劫，白棋只損失十目左右，但他還是應(yīng)了那個劫，給了時光喘息的機(jī)會。他心里也不知道在自己在想什么，他既不想輸，也不想贏時光太多，總是在這種關(guān)鍵的地方下意識的放水，而時光在求生的緊要關(guān)頭，哪里能看出來梁時月在放水，何況雙方棋手對弈過程中，尤其是中盤和收官，計算失誤是常有的事，時光也常常面對這樣的局勢，明明大好的贏面，一步臭棋，前功盡棄，明明瀕臨絕境，一步妙手，或者對方的失誤，自己又會反敗為勝，這都不罕見。
這局棋下到收官，時光又小輸了一目半，起身坐到沙發(fā)上放空，頹頹的道：“我怎么覺得頭有點(diǎn)暈吶，還有點(diǎn)冷！”他抬手看看表，“我去，十點(diǎn)多了，我好像還沒吃晚飯呢！我這肯定是餓的，你家有吃的嗎？”
梁時月道：“你沒吃飯都不記得嗎？”
時光沒心沒肺道：“冷不丁就忘了吃飯這茬了！”
梁時月嘆口氣道：“我給你煮點(diǎn)面吧！吃完我送你回家！”
時光下意識點(diǎn)點(diǎn)頭，抱著沙發(fā)上的抱枕一歪，覺得眼皮子沉沉的，就先閉上了。梁時月煮好面叫他，他卻睡著了。只聽時光迷迷糊糊的回應(yīng)：“我太累了，讓我歇一會兒吧！”
梁時月又道：“起來吃點(diǎn)東西再睡！”
時光依舊閉著眼答道：“跟你說很多次了，我睡覺的時候你不要出來！”
梁時月一笑，推了推時光道：“醒醒時光，你是不是做夢了？”
“褚嬴，你煩不煩！”時光忽然意識到自己喊了褚嬴，隨即也知道自己喊錯了，也被自己驚醒了，睜開眼睛，呆呆的道：“我剛剛是不是說了奇怪的話！”
“我也沒太聽明白，面煮好了，你吃點(diǎn)吧！”他把一碗雞蛋青菜面推到時光面前。
時光卻沉浸在剛才的錯覺，看著眼前的人，心頭悶悶的，吃了兩口飯，忽然問道：“我今晚能住你這兒嗎？”一時間，他不想掩飾自己的脆弱，他太想念褚嬴了，但是說完這句話隨即又后悔了，知道對陌生人說這樣的話太過唐突，只是不經(jīng)意間，他會把對面這個人當(dāng)成久別重逢的朋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他看到梁時月想要拒絕，補(bǔ)充道，“沒事，我就隨口一說。”
梁時月道：“我沒有留宿過外人！不過······你要住一晚也可以！”時光的眼神勾起了他的憐憫。
時光吃完面將碗放桌上，忽然覺得不對，忙道：“我去刷！廚房在那邊是吧！”他一起身，踩著了半角的浴袍，險些沒有站穩(wěn)，梁時月?lián)u搖頭，接過碗道：“算了，我去吧！”心中卻想著可能還要給他找一套睡衣，不禁后悔要留宿一個外人的決定。
“這套睡衣，我剛好買小了，你試試！”他將一套白色帶花的睡衣放在沙發(fā)上，自己抱著筆記本回臥室去了，沒有讓時光睡客房的意思，時光沒有感覺到梁時月的一絲待客之道，但是也并不覺得心寒。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早上，梁時月看到沙發(fā)上沉睡的人，還是覺得有些不適應(yīng)家里多個人。
時光睡夢中聞到了早餐的味道，翻了個身，隱約覺得要滾下來，趕緊扒著沙發(fā)的邊，他長這么大頭一次睡沙發(fā)，晚上一直提防著不掉下來，加上昨天一連輸了四盤棋，他夢里都在想著怎么擺脫被圍攻的窘境，就沒怎么睡好，一起來就感覺渾身酸痛疲倦。但是他聽到屋里有做飯的聲音，想到昨天碰到的梁時月，可喜的是還下了兩盤棋，雖然輸了，心中還是按捺不住有幾分別樣的欣喜。他跑到廚房的門口，看著那個穿著灰色睡衣的大個兒，梁時月一回頭，時光更是確信無疑這張臉和褚嬴相似九分以上。好像他在此一夜，就是為了早上這一眼來確認(rèn)昨天的相遇不是一場夢。
時光打了個哈欠道：“謝謝你收留我，不過我得趕緊回家去了，不然我媽值班回來看我一夜不歸，估計要興師問罪了！”他說話聲音有些沙啞，清了清嗓子道，“嗓子有些干！”
梁時月點(diǎn)頭示意他知道了。時光換了衣服，臨出門，梁時月忽然道：“別跟人說和我下過棋的事！”
“為什么啊！”
梁時月將早餐盤子擺上桌子：“叫你別說，就別說，哪兒那么多為什么！”
“行吧！”他看到擺的煎蛋，又道：“我吃口墊墊?！?p> “吃吧！本來就做了你的，早知道你不吃，我還可以少做一份！”
“三好男人！”時光給他豎大拇指稱贊道，他匆忙喝了兩口粥，吃了個煎蛋，一路小跑的出去了。早晨的空氣清涼，一路上彌漫著春泥的芳香，時光只覺得幸福高興，為了什么卻也說不清楚，也不想說清楚，好像一說，就會想起那段回憶，離別而無奈，懷念而悲傷。那梁時月算什么呢，一劑止痛藥？一個朋友？說不清楚。他出了光明園，在路邊打了個車，八點(diǎn)之前趕回了家，順路還買了點(diǎn)早餐，給媽媽打電話說在家等她吃飯。等媽媽回家的時候，時光已經(jīng)安排停當(dāng)，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媽媽道：“兒子！今天怎么起這么早，還買了早餐！”
時光笑道：“您值班這么辛苦，我不得體諒體諒您嘛！”
“你聽著聲兒不對，是不是感冒了？”
時光點(diǎn)頭：“這不昨天降溫嘛！沒留神就著了一點(diǎn)點(diǎn)著涼?！?p> “那明天的集訓(xùn)要不要請假？”
“不用，這算什么呀，你看我精神這么好，哪兒像生病，過兩天就好了?！彼吲d的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疲倦和感冒。
“那你可得更加注意了，萬一到那兒，集訓(xùn)強(qiáng)度大，病再嚴(yán)重了，兩頭你都顧不上。感冒藥記得吃，多穿兩件衣服。”
“知道了，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連這個都不做不好?！?p> “知道又怎樣，明知道降溫，也不多穿件衣服，你這出去叫我怎么放心?！?p> “那您別放心了，就這么掛著我！”時光挎著媽媽的脖子撒嬌。
“你這孩子，今天怎么這么膩歪！”
“我就是忽然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