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時光的秩序感
受邀生日晚會的朋友陸續(xù)到了，他們一個個送上禮物以及賀卡，殷楚楚感謝了朋友的光臨，并敬大家一杯酒水，這時殷楚楚的電話響了，她接了電話，沒說兩句話，便掛了，對朋友們道：“我出去看看！”
俞亮?xí)r光要跟過去，他們倆在門口，看到那人從一輛黑車中下來，送上一束玫瑰，時光問俞亮道：“你準(zhǔn)備花了嗎？”
俞亮沒有回答，目光只盯著他們的對話。
那是一個身量高大，濃眉大眼的少年，只看他客客氣氣問道：“我能進(jìn)去嗎？”
“裴毅，我們不是說清楚了嗎？”
裴毅道：“我那天太沖動了，我氣急了，我以為你也是一時糊涂，我們在一起那么久了，楚楚，每年生日，都是我陪你過的，這么久的感情，是說丟，就丟的下嗎！”
“我知道這樣說很傷人，但是我想讓你知道，這件事，我不是一時糊涂，也不是一時沖動，我考慮了很久，我們確實不太合適！”
“怎么不合適，我們雙方的父母滿意，我們彼此融洽，如果不合適，我們早就分了！我回去想了很多，也許我們不是不合適，是我們進(jìn)展的太順利了，你跟我從小一起長大，你對外面的花花世界，有憧憬獵奇，我都理解，但是你很快就會知道，這是錯誤的，它會毀了你，你會吃虧的！我不能就這么看著你掉進(jìn)去！”
“我已經(jīng)成年了，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什么是對，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雖然我堅持，但我們這件事確實錯在我，你要我道歉，或者你要我們關(guān)系的解釋權(quán)，我都接受，哪怕你說我沒有責(zé)任，濫情，都可以，但是不要在這樣浪費感情了，對你對我都不好。”
“楚楚，我今天來，不是要你道歉！我想知道那個人是誰！”
俞亮聽到他們對話，便要出場，時光拉住他道：“好好的生日party，你一去就成修羅場了！”
“我又不是要打架！”俞亮解釋道。
時光斬釘截鐵道：“換作我，我估計會打你！”站在朋友的立場上，他挺俞亮，但如果不是朋友，他心中竟些許為裴毅可惜，從他身上，時光仿佛看到了自己，真是一個執(zhí)迷不悟的人，令人心酸共情，不過裴毅遇到的情敵還能出手泄憤，時光遇到的對手，卻是好朋友，相比之下，這倒是一筆容易清算的賬，他補(bǔ)充道，“如果沒有你，他們應(yīng)該是郎才女貌，一段佳偶，可惜，你也算當(dāng)了一回禍水，算了，誰讓我們是好兄弟呢，替你當(dāng)一回炮灰吧，打不起來最好，真挨了打，對象是我，起碼你們家楚楚她不心疼！”
“我難道就該讓你替我打架？”俞亮聽了有些憤憤道，“再說了，那是我的女朋友！怎么說都不合適！”
“迂腐，你還擔(dān)心我逞英雄，搶了你的風(fēng)頭？我問你，咱倆最近下棋，誰贏得多？”
“這時候，說這干什么！”
“知不知道，我贏你，不是我棋力比你高，算路比你深，是你下棋，愛講究合適，章法，有些東西看著很重要，但一局棋里，能割舍換取更大地盤的，都可以割舍，結(jié)果能贏才最重要！在這局棋里，你自己的面子，和楚楚的生日宴，還有她的心情，哪個重要？”
他說完也不等著俞亮贊同，就過去了，俞亮站在原地，琢磨著時光的話，忽然覺得時光真如楚楚說的，有些奇怪。他的思緒忽然從楚楚的問題，飄到了時光身上，過去的時光，哪怕他做的是好事，俞亮看著也是一團(tuán)糟，現(xiàn)在的時光，就像是一張拼好的地圖，通體充滿秩序的美感，哪怕他不是按照俞亮的意愿做事，他身上的這種秩序感，也讓俞亮舒適了不少。時光的棋，就像拔節(jié)的竹子，日新月異，無論什么驚喜，俞亮都已經(jīng)不太意外了，可他的人，第一次讓俞亮舒適，舒適的意外，這通體的美感，就像……就像褚嬴的棋。俞亮也不禁笑自己太瘋狂了，看到人竟然會想到棋。
“你要找我？”時光走到兩人中間，對楚楚陰陽怪氣道，“怎么不讓朋友進(jìn)去呢！”他故意上下打量著裴毅，友善道，“你就是裴毅吧，楚楚和我說過你，她說你對她一直很照顧，我還想找機(jī)會謝謝你呢！”
楚楚也是機(jī)警過人的道：“你不是要見他嗎，他叫時光，我們都是國青隊的隊員?！彼娕嵋愕难勐秲聪?，連忙把時光擋在身后道，“你見也見了，該走了吧！”
時光卻假裝親密的將楚楚推開道：“你這樣會讓人笑話的！何況怎么著，也要給人家一個交代，裴先生，以后照顧楚楚的任務(wù)，就不勞你費心了，我雖然脾氣好，也看不了自己的的女朋友跟別人糾纏不清，我和楚楚是一見傾心，知道有你的時候，我已經(jīng)收不住心了，既然傷害再所難免，我和楚楚只能對你誠心道歉，實在對不起，緣分這種東西，是很奇妙的，不是來的早，占的久，用的心思多，就是你的，我還是希望你能看開些，畢竟天涯何處無芳草！”他說這些話，有一半是說給自己聽的，那語調(diào)冷凄凄的，頗有幾分自嘲和嘲弄人的意味，裴毅更是從中聽出了幾分勝利者志得意滿的口吻，當(dāng)場遏制不住怒氣，揮拳就打了過去道：“混蛋！”
時光看到了揮過來的拳頭，卻并無意躲避，左臉硬生生受了一拳，舌尖頓時舔到了一絲腥甜，楚楚先被時光那一通以假亂真的臺詞給驚呆了，見時光被打了，她才反應(yīng)過來，攔在兩人中間：“裴毅，你瘋了！”
“楚楚你讓開，讓我揭開這個偽善家伙的面具！”裴毅怒氣沖沖跟她撕扯道。
楚楚回頭看了看時光的臉，關(guān)切道：“怎么樣？疼嗎？”
不想時光卻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笑道：“沒事，我這輩子頭一回為了女人挨打，心里高興還來不及呢！”
“……”殷楚楚忍住想罵時光的沖動。
俞亮瞧見時光果然被打了，也跑了過來，想解釋，卻聽時光又對裴毅道：“你還打嗎？我估計你打的越疼，楚楚越心疼，這算不算被動的苦肉計，我可不是故意的?！彼呎f邊做無辜狀，對殷楚楚意味深長的笑著。
俞亮匪夷所思的瞅著時光，楚楚對時光本來有三分的歉意，但是聽著他那油滑的調(diào)侃，挑釁的眼神，歉意沒有了，她甚至還想補(bǔ)上兩記粉拳。
裴毅上去揪住時光的襯衣領(lǐng)子，還要打，俞亮從中是撕開了他們道：“夠了，從頭到尾跟他都沒有關(guān)系！你要找的人是我！我叫俞亮，我喜歡楚楚，她也喜歡我，就這么簡單，我不想多做解釋，你能接受也好，接受不了，我很抱歉，我也不覺得欠你什么，但是我愿意為了楚楚跟你說聲對不起?！庇崃晾潇o的道，“還有，我不想跟你打架，但是你要打，我不會像他一樣不還手！”
時光道：“大哥，我這兒都快完事兒了，你摻和什么呀！”俞亮聽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裴毅一臉懵圈，看了看楚楚，看她沒有否認(rèn)，是默認(rèn)了，他冷笑道：“俞亮，俞曉旸的兒子，想不到，你棋比不過人家，做人也比不過！楚楚，這種人，你看上他什么了！”他平時并不下棋，但是因為殷楚楚是職業(yè)棋手，他作為男朋友，也經(jīng)常關(guān)心著棋壇動向，因此俞亮的名字，他并不陌生。
楚楚聽他貶低俞亮，冷道：“這就不勞你費心了?！?p> 時光無語感嘆道：“得！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他感嘆的是，自己馬上就要完成一項義舉了，沒想到半路被截胡了。
俞亮擺出刀槍不入的架勢，毫不示弱的對裴毅謙謙一笑道：“如果這樣說，會讓你覺得好受點，請便！”
氣走了裴毅，三人回到屋里，俞亮給時光擦著嘴角的血跡，時光直喊疼，俞亮卻毫不手軟道：“活該，他打你你不會還手嗎，不會還手還不會躲了？我要是不出來，你是不是準(zhǔn)備再挨他幾下，然后記我賬上！”
“讓你看出來了！”時光嘿嘿一笑道，“你想多了，我主要是看他，怪可憐的，你就過分了，橫刀奪愛，完了還盛氣凌人，不讓人家占一點兒上風(fēng)，你這缺乏點兒人性！這種事，如果打幾下，出出氣，他不記你仇！我這本來布局堪稱完美，只差收官，誰知你非要出來，害我功虧一簣！好了，別矯情了，去玩吧，別掃了大家的興致。”
一場小風(fēng)波后，大家一起唱生日歌，吹蠟燭，吃蛋糕，眾人聊天玩著游戲，鬧騰了一個多鐘頭才散去，殷楚楚送走了朋友，對俞亮感慨道：“以前都不知道時光還有這一面！”
俞亮問道：“怎么了！”
“你還記得他挨打時說的那幾句話嗎！”
“記得，欠揍的很！”
“我回過味兒來才意識到，他應(yīng)該是不想讓我們覺得抱歉，故意那樣說的！他到底是個什么人吶，怎么這么讓人捉摸不透呢！”
“是不是你想多了！”
殷楚楚搖搖頭道：“他平時說話是欠揍，但還不至于讓人惡心！不過從他剛才說的話里，可以看出，他惡心人的本事，也不??！我當(dāng)時真的想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