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他好可憐
但這是二樓,窗戶外沒人。
顏汝好奇的湊到窗戶邊,便看見她白天蹲的那顆廣玉蘭樹伸長樹枝,像人一樣敲打窗戶。
顏汝先是轉(zhuǎn)過去看一眼床上還在昏迷的許之安,再轉(zhuǎn)回來看眼散發(fā)著欲·念的樹枝。
她友好規(guī)勸:“讓讓,別在這,許之安是我的,不能給你?!?p> 樹枝子停頓好一會兒,似乎是在思考顏汝的意思。
但這份停頓不長。
樹枝猛然變粗,高高舉起,對著玻璃敲下來。
顏汝抬手拉開窗戶,抓住樹枝死死拽緊。
玉蘭樹像是被燙到了,劇烈顫動樹葉,拼命想將自己的樹枝抽回來,還試圖伸出其他的樹枝攻擊顏汝。但顏汝一抬起另一只手,它便瑟縮著避開,不敢讓她抓住。
顏汝還試圖講道理。
“樹哥,我們好商量,你不碰許之安,我就放開你,行不行?”
顏汝自認(rèn)是個很和善的人,不可輕易殺生。
可惜,剛剛變異的廣玉蘭樹還理解不了人類語言這么高深的東西。它只是憑借本能覺得屋內(nèi)有什么東西非常香,讓它很想吃掉。
同時,本能也告訴它,這個抓著它樹枝的人有點(diǎn)危險。
樹枝僵持半晌,最終做出判斷——跟這點(diǎn)危險比起來,屋里的東西很值得。
那香味越來越濃郁,吸引著它快點(diǎn)進(jìn)去,吃掉。
顏汝抓在手中的樹枝猝不及防斷開,噴濺出幾點(diǎn)汁液,撒到她衣袖上。其他的樹枝趁其不備,瘋狂對著窗口涌入,將玻璃攪得粉碎,直直沖著床上躺著的許之安而去。
顏汝被這些樹枝沖得倒仰,后退兩步穩(wěn)住身體,飛快伸手擒住最粗的樹枝,狠狠掐緊,暗紅的流光自她的掌心一閃而過,隱沒入樹枝。
沖到床前的樹枝被透明的防護(hù)隔住,分明跟許之安只有毫米之隔,卻無論如何也碰不到。
下一刻,屋內(nèi)的樹枝瘋狂后縮,比往里沖的速度還快。
退到窗口時,枝葉都蔓延上細(xì)細(xì)的紅色光線,猶如發(fā)光的血管。
“噗——”一聲,樹枝紛紛從中間裂開,漿白的汁液劈頭蓋臉的撒了顏汝一身,窗口邊棕紅色的木質(zhì)地板也濺滿,跟潑了白色漆料似的。
顏汝抹把臉,看看被攪得粉碎的窗戶玻璃,看看自己一身白,再看看所有的枝葉乃至主干都從正中裂開的廣玉蘭樹。
這個招式下次不用了,對她的衣服很不友好。
還好她的小布包被她放在一旁,沒淋到。
顏汝在布包里掏掏,找出根鉛筆,在許之安的床頭畫幾個符號,再轉(zhuǎn)身到窗口,往窗簾上寫寫畫畫,然后拉上。
確保短時間內(nèi)不會有東西沖進(jìn)來,顏汝在許之安的衣柜翻出兩件衣服,進(jìn)浴室,就著斷電之前熱水器里剩下的熱水沖澡。
房間一時間重回安靜,只有浴室里嘩啦啦的水聲。
躺在床上的許之安冷汗津津,清俊的臉漲得通紅,額角跟脖頸的青筋鼓動,發(fā)病似的,似乎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他仰著脖頸,牙齒緊咬,牙齦齜裂后的鮮血順著唇角流下條血線。
悶沉急促的呼吸隨著他起伏的胸腔,連浴室里水流的聲音都壓不住。
霎時間,他睜開眼,兩手攥緊被褥喘息,仰頭盯著天花板,目光空落落的沒有焦點(diǎn),好半晌,視線才從劇痛的模糊中恢復(fù),變得清晰。
窗戶外的風(fēng)從窗簾的縫隙里灌入,汗液蒸發(fā)帶走熱量,許之安徹底清醒,坐起身,視線牢牢的盯著浴室。
他等待不過一分鐘,浴室門打開,年輕的女孩子穿著寬大不合身的T恤跟襯衫,低頭擦著濕漉漉的黑發(fā)。
察覺到許之安的視線,抬起頭看他,對他能這么快清醒表示很驚訝。
而許志安則是盯著她的臉,雷擊一般,掀開被子沖到她跟前,惡狠狠的抱住她,恨不得能將人勒進(jìn)自己的血肉里,氣息顫動,不可置信又小心翼翼的輕聲喊:“顏顏?!?p> 他動作實(shí)在太快,根本不是普通人能有的速度。
顏汝沒防備,被抱得一臉懵逼,舉著毛巾不知道該怎么動作。
城里人變臉都這么快的?白天還理都不想理她,現(xiàn)在就抱著她不撒手?
還喊她名字?
她沒跟許之安說過自己名字才對。
她開始猶豫到底怎么讓許之安撒手。
*
為世界帶來巨變的零點(diǎn)已經(jīng)過去,鐘表滴滴答答的指向凌晨一點(diǎn)半。
夜間的涼風(fēng)灌入房間,絲絲縷縷的腥臭味也被送入房間。
顏汝后仰,聳聳鼻子,皺著眉頭拍拍許之安的胳膊:“許先生,我知道我很漂亮,但您想占便宜也請稍后再說,現(xiàn)在有點(diǎn)麻煩得處理?!?p> 許之安愣了下,也嗅到那絲氣味。
浸滿熱度跟無盡心緒的黑色眼睛瞬間安靜下來,沉沉如無風(fēng)水面,冷厲與肅殺氣息縈繞,然后一點(diǎn)點(diǎn)收斂。
他松開顏汝,只是還不放心,握緊她的手腕,生怕她突然消失。
顏汝掙了掙,驚奇的發(fā)現(xiàn)手竟然抽不出來?
窗戶外的腥味越來越濃,只能放棄這頭,去看窗外。
許之安順著她的動作看向樓下,便見樓下炸開的玉蘭樹周圍,不知不覺間密密匝匝圍了無數(shù)藤蔓,吸收流淌的白漿。
不遠(yuǎn)處還有不少人影搖搖晃晃走來,供電系統(tǒng)癱瘓,沒有照明,只能憑借月光看清楚大致輪廓。
那些腥味隨著人影的靠近愈發(fā)濃郁。
顯然,氣味的源頭是他們。
許之安看一眼,面容平靜的說:“是初級喪尸?!?p> 他拉著顏汝,找出登山包,從衣柜里翻出醫(yī)藥包跟各種野外生存必需品,行動極其迅速,演練無數(shù)遍般。
顏汝被他拽著,瞪著眼睛看他動作,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
怎么她洗個澡的功夫,再出來就跟變了個人一樣?
許之安感受到她的眼神,知道她在疑惑什么。
“我知道你是來救我的。謝謝你?!?p> 許之安垂著眼睛,漂亮的眉眼更加溫柔,襯著張還沒從變異的疼痛中緩過勁的慘白臉龐,看起來莫名的可憐:“現(xiàn)在下面都是喪尸,我剛剛覺醒異能,根本打不過它們。你能讓我跟著你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