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中了什么邪?
穆亦瀟把顏黎送到了醫(yī)院后,給顏自華打了個電話。
顏自華那一次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把穆亦瀟的憤怒。
顏自華早在穆亦瀟出生之前就認(rèn)識他爸爸穆仰光,也知道這家人的秘密。
這個不到19歲的男孩子,根本不像他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溫和無害。
他只是善于隱藏自己的可怖力量,從不在普通人面前展露出來。
但這次,顏自華在電話里都能感受到穆亦瀟的殺意。
顏自華被嚇到了,在電話里安撫了他半天,放下電話就趕了回來。
好在他出差的城市離洺云市只有兩個小時的車程。
穆亦瀟早就從顏黎的記憶里看到了事情的經(jīng)過。
他想殺了顏霏。這是他頭一次產(chǎn)生要殺一個普通人的念頭。
但很快他便清醒過來,也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這個顏黎,只是一個惡魔家族的孩子!
他怎么會為了她先傷害了自己,現(xiàn)在又要殺人呢!
他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他看著病床上發(fā)著高燒、滿臉通紅的小女孩,看到她緊蹙著眉頭,嘴里說著胡話。
她是在做噩夢嗎?怎么表情會這么痛苦?
他伸手握住顏黎冰涼的小手,進(jìn)入了她的夢中。
在夢里,顏黎又回到了她童年生活的那座山上,回到了她“母親”被殺害的那一天。
只不過這一次,她沒有因為貪玩,錯過了救“母親”的時機。
她看到了,看到那個拿著獵槍的盜獵者。她聽到了他的槍聲,和“母親”痛苦的嘶吼聲。
“母親”倒下了,那個混蛋扔掉了獵槍,拿著一把長長的尖刀向“母親”走去。
“住手!”顏黎大吼一聲,向那個人沖去。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沸騰,殺戮的欲望在身體里叫囂。
“殺了他!殺了他為母親報仇!”顏黎的大腦里只剩這句話在一遍遍重復(fù)著。
她奪走了偷獵者的長刀,高高舉起,對準(zhǔn)了他的心臟。
眼看刀尖就要捅進(jìn)那人的身體里,顏黎的手卻動不了了。
緊接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壓迫著她,把她壓倒在了地上。
她痛苦地尖叫著,內(nèi)心充斥著憤怒、不甘和恐懼,但剛才那種強烈的殺人欲望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顏黎,醒過來。”一個年輕、冰冷的聲音在山中回響,激蕩著她的靈魂。
顏黎順從了聲音的指令,掙扎著從夢魘中醒來。
她睜開眼,看到了坐在床邊的人。
坐在病床旁邊的年輕男人,是顏黎見過最英俊的。
只是他的表情中透著冰冷無情,就像她剛剛在夢中聽到的那個聲音。
男人眼睛死死地盯著顏黎看了很久,直到她開始像個受驚的小動物一樣瑟瑟發(fā)抖。
她害怕他,那是一種發(fā)自本能的恐懼。
穆亦瀟看到顏黎的樣子,心里有些不忍,收回了一些對她的威壓。
“你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被封了的山里?”他用柔和了一點的聲音問她。
這時,顏自華氣喘吁吁地趕到了病房門口,正好聽到穆亦瀟問顏黎的話。
顏黎也看到了顏自華。
她想,顏自華是個好爸爸,對她一直很寬容。如果她說出是顏霏害了她,顏霏就會進(jìn)監(jiān)獄,那樣顏自華一定會傷心的。
顏黎當(dāng)時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是“監(jiān)獄”,那是犯了錯的人會去的地方。
“我聽到那山上有熊的叫聲,所以想上去看看,沒想到下來時發(fā)現(xiàn)山門被鎖了。”顏黎又一次為顏霏騙了爸爸。
她當(dāng)時因為撒謊,耷拉著眼睛沒敢看顏自華,所以沒看到顏自華和穆亦瀟交換了一個眼神。
但是她能感覺到,身上的壓迫感消失了,心里那種本能的恐懼也不見了。
她看向坐在床邊的穆亦瀟,他的神情變得更溫和了一些,嘴角似乎還帶著一點笑意。
她當(dāng)時不明白他為什么笑,也不知道自己的謊言救了自己一命。
穆亦瀟知道她沒有喪失情感,所以沒有對她下殺手。
不過自那天以后,她就沒再見過穆亦瀟,也很快就忘記了他的樣子。
連對他的恐懼也都漸漸淡忘了。
其實穆亦瀟是故意不再回來見她。
她對他的影響太大了,讓他失去了理智和自控力。
他下定決心,只要她沒有殺人,沒有恢復(fù)本性,他就不再回來。
所以直到聽說顏自華去世,他才再次回到國內(nèi),卻也沒打算去看顏黎。
誰知她竟自己從樹上掉到了他懷里。
碰到她的一剎那,他才知道自己錯過了多少。
她竟然又重生了三次!
想到這里,穆亦瀟懊惱地拍了一下方向盤。
汽車發(fā)出一聲刺耳的鳴笛聲。
顏黎嚇了一跳,看看空無一人的街道,扭過頭來用眼神問穆亦瀟:你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
“對不起,我來晚了?!?p> 顏黎被穆亦瀟這沒頭沒尾的道歉搞得更糊涂了。
她想了想,他應(yīng)該是在為沒能在爸爸臨終前見他一面而自責(zé)。
“爸爸臨終時已經(jīng)糊涂了,你就算見了他,他也不認(rèn)識你。你不用為這事自責(zé)~”顏黎好心地安慰了穆亦瀟兩句。
穆亦瀟笑笑,沒再說什么。
車停在洺云五中門口時已經(jīng)是下午六點了。
顏黎站在緊閉的校門前,一臉懵逼地扭頭看看身邊的穆亦瀟。
“我忘了……暑假學(xué)校里不許住人……”
“……”
“可是我早上把行李放在了宿舍……你說學(xué)校它一大早開什么門呀……”
“……”
兩個人又沉默著在校門口站了許久,心里都在想著同一件事。
“決不能讓顏黎住到我家!”
“他可別說讓我去住他家!”
他們身后的車?yán)铮粓鲂⌒唾€博正在開展。
“來來來,下注!我賭一百塊,少爺會把顏黎帶回家?!焙4ㄒ呀?jīng)摘下了墨鏡,大得出奇的眼睛里閃著八卦之光。
四方臉千尺猶猶豫豫地說:“少爺應(yīng)該不會這么分不清輕重吧……”
海川不耐煩地打斷了他:“那你就賭少爺不會帶她回去!拿錢!”
千尺掏出了100塊。
海川在一張紙上寫下:千尺,100塊,不帶回家。
然后他又看向“暴力狂”:“瓦爾勒!你呢!”
“暴力狂”搖搖頭,掏出100塊。
海川看懂了他的意思。
“暴力狂,100塊,不帶回家?!?p> 最后,他看向坐在駕駛座上抱著胳膊的米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