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nèi)風(fēng)聲鶴唳,好多人都準(zhǔn)備逃走,可惜為時已晚。
朝廷迫于壓力,讓丞相為首的主戰(zhàn)派開始迎敵。雙方打打停停,一個月下來,北國人馬沒能前進(jìn)半步??纱藭r城內(nèi)已經(jīng)亂起來了,城內(nèi)糧價持續(xù)上漲,有人公然把糧鋪砸了,接著,人群一擁而上,把里面的糧食一搶而空。然后其他人跟著效仿,稍有保護(hù)不周的商鋪,無一幸免。外面還沒攻打進(jìn)來,里面已經(jīng)開始了第一輪打砸搶劫。城內(nèi)人心惶惶,就如煮沸的水沖頂著鍋蓋子,形勢異常危急。誰也不敢再把貨物拿出來賣了,城內(nèi)變得異常詭異。
主和派立即跳出來說,再不和談,城內(nèi)的百姓會先亂起來,如果沖進(jìn)宮來,怎么辦?到時候內(nèi)憂外患,不攻之破。丞相據(jù)理力爭,困難是暫時的,各地集結(jié)的保衛(wèi)皇城的人馬已經(jīng)到了路上,不日便到都城,這時候放棄,前功盡棄?,F(xiàn)在應(yīng)該解決百姓的吃飯問題。主和派問:“怎么解決?”丞相說:“讓各位朝廷命官,富商巨賈,把家里的糧食拿一些出來,朝廷可以出錢買?!瘪R上有官員跳出來說:“我們沒有糧食了,丞相,你把你自己家的拿出來吧?!?p> 丞相說:“只要朝廷需要,我馬上安排家里搭粥棚?!贝蠹叶纪实?,皇上左右為難,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沒有了主意。進(jìn)不能進(jìn),退不能退,左說左有理,右說右有理,他該怎么辦?
近幾年皇上信道教,身邊寵信的道士給他說,他能呼風(fēng)喚雨,撒豆成兵,能去做法退敵兵。皇帝想,反正現(xiàn)在都這樣了,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就讓他去吧。然后把主戰(zhàn)派撤了下來,讓主和派出去和談。
主戰(zhàn)派萬萬沒想到是這樣的結(jié)果,皇帝已昏庸無道至此,這個朝廷還有保護(hù)的必要嗎?他們心灰意冷,斗志全失,無奈地褪去了身上的鎧甲。
城門洞開,道士還沒來得及作法,外面的北國大軍如潮書般涌入城內(nèi),沒遇見任何抵抗。街市上再次被搶劫,燒殺搶掠,奸淫偷盜,這個曾經(jīng)繁華的城市瞬間滿目瘡痍。所有門都關(guān)上了,可破門而入者不計其數(shù)。整整十日,這里經(jīng)歷了從生到死,從有到無的殘酷轉(zhuǎn)變。
門外如此悲慘,而門內(nèi)的宛然這些日子也是度日如年,聽著外面的鬼哭狼嚎的吼叫聲,撕心裂肺的痛哭聲,他們不敢出門半步,只能天天窩在家里等待。家里的菜也沒有了,只有天天喝粥度日。
門被好幾次大力地推搡,他們搬了家具和石頭抵住大門,才沒被撞破。
兩個仆人輪班守門,宛然和桃兒輪流睡覺,他們異常謹(jǐn)慎,以防萬一。秦光偷偷跑過來幾次,宛然沒讓開門,讓他回去了?,F(xiàn)在這個時候,一點不敢大意。小心駛得萬年船。
北國要求殺了主戰(zhàn)派的人,以彌補他們的傷亡。一干戰(zhàn)將被殺,鐘意的父親也被波及,雖未被殺頭,卻被罷免,收了兵權(quán)。老大人一腔熱血,看同僚們死的死,免得免,落得如此下場,很快就病倒了,不日舊傷復(fù)發(fā),帶著傷痛和遺憾離開了。去世之前,他告訴鐘意,這個朝廷已經(jīng)爛到骨頭了,無可救藥,帶著家人快去南方吧。
鐘意傷心欲絕,看著這破敗的城池,想著離世的父親,他悲憤交加,也病倒了。
又過了半月后,事態(tài)似乎漸漸平息了下來。街上的商鋪被北國的士兵強迫著開門營業(yè)。城市又慢慢熱鬧了起來。宛然站在圍墻里,聽著外面的叫賣聲,吆喝聲又響了起來,可這聲音中沒有了笑意,沒有了快樂,宛然似乎能看見他們板著的憂傷的臉。
宛然想,應(yīng)該可以離開了吧。
她們本想去給鐘意和秦光家告別,但看到街上北國士兵走來走去,還是不敢冒險,最后只好留了書信在家。
她囑咐留守下來的兩個人一定要注意安全,房子暫時留著,如果有事可以去找鐘意和秦光。她和桃兒換上男裝,走的時候,她忽然想起金戈的刀,她從柜子的角落里找出來,把它揣進(jìn)懷里。她想,或許這個在關(guān)鍵時刻是有用的。
街上看起來很熱鬧,商鋪也開張了。但是恐懼和不安彌漫著整個都城,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剩下的只是行尸走肉。街上多了很多北國人,包括北國的士兵。但卻沒有女子敢在街上走了,前幾天對女性的災(zāi)難已經(jīng)讓整個城市心驚膽寒。
宛然帶著桃兒沿著街邊向前走,她們想出城了再去找馬車。
城門口有北國的士兵把守著,他們站在那兒,即使什么都不干,一樣讓人心驚膽戰(zhàn)。
宛然定了定神,鼓足勇氣,帶著桃兒向城門口走去。她們把包袱打開,接受檢查。
她的心緊張地砰砰跳了起來,但是臉上故作鎮(zhèn)定。
士兵仔細(xì)檢查了包袱,發(fā)現(xiàn)沒有特別的東西,就放她們出城門了。
宛然拉著桃兒,逃也似地跑出城門,她們倆相視一笑,兩個人都松了一口氣。她們沒想到那么輕而易舉的就出城了。
正在暗自竊喜間,忽然,宛然聽見一陣女人的哭聲,她順著聲音望過去,在左邊不遠(yuǎn)處,兩個北國士兵正在扯拉一個年輕女子,旁邊一個老人死死拽住那女子。女子一邊掙扎一邊哭,老人也大聲喊叫到,“求求你們了,軍爺,放了我女兒吧?!眮韥硗娜四敲炊啵瑳]有一個人上前去勸阻。宛然低著頭快步向前走,默念著:“莫管閑事,莫管閑事”。
只聽見那女子悲痛地叫到:“爹爹,爹爹……”宛然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士兵一刀砍在老人的胸口上,老人倒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他們拉著女子就往城內(nèi)走。宛然終于忍無可忍,轉(zhuǎn)頭要奔上去。桃兒拉著她的手:“小姐,快走吧,咱們別管了,少爺還等著我們了?!蓖鹑灰宦?,忍了忍,又跟著桃兒走了。那女子的哭聲越來越慘,就像要瘋了一樣,宛然忍無可忍了,她甩開桃兒的手,“桃兒,對不起,今天我要不去救她,估計以后我晚上都睡不安穩(wěn)。你就在這里等我,萬一我出事了,你就去找少爺?!彼杆偬统鰬牙锏牡?,飛奔過去。桃兒跟著追了上來。宛然看左邊的士兵拿著刀,右邊的士兵赤手空拳。她迅速向右邊的士兵刺去,右邊的士兵躲開了,左邊的士兵松開拉女子的手,拿刀向她砍了過來,宛然對著那女子喊:“快點跑?!碧覂阂卜磻?yīng)過來了,她拉著那女子就朝后面跑。士兵追了上去,宛然快速刺了過去,纏住他們。那女子跑到她爹的尸體邊,要帶著他走。桃兒叫到,“先跑吧,等晚點了再找人來抬他。我們公子豁出命救你,你再不走,又會被抓回去?!蹦桥硬趴拗芰?。
這時候,只聽一個士兵對著城門用胡語大叫了一聲,瞬間又出來兩個士兵。
宛然想,再不走就脫不了身了。她一邊打一邊像右邊撤。可是那剛出來的兩個士兵從后邊圍了上來。宛然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眼看拿刀的士兵就要刺到自己了,她大叫一聲,“住手?!?p> 那個士兵愣住了,收回了刀。
宛然對著他們說:“你們認(rèn)識這把刀嗎?”幾個士兵看著刀,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被耍了,又要動手。
宛然指著刀鞘上面的字說:“金戈,看見了嗎?”他們看了這兩個字,其中一個人拉著他們幾個小聲說了幾句話。宛然知道有戲,然后狐假虎威起來,“我是他的朋友,我現(xiàn)在可以走了嗎?”
他們點了點頭。宛然鞠了一躬,拔腿就跑。
她向著桃兒的方向跑去,桃兒把那姑娘送了一段后,也往回跑,她們倆終于遇上了?!靶〗?,嚇?biāo)牢伊?。”宛然也心有余悸,她說:“我們趕緊走,等他們回過神來,我們就真走不了了?!?p> 她們倆沿著官道快速向前走,沒走多遠(yuǎn),后面?zhèn)鱽砹笋R蹄聲,剛才那幾個士兵追上來了。宛然只覺得心里一涼,這回完了。
他們攔住她倆:“你們不能走,要跟我們走一趟?!?p> “為什么不能有走?”宛然問到。
“上面?zhèn)鬟^話下來,見到帶此刀的人,不能放行。”
宛然本還在慶幸逃過一劫,殊不知又有新的麻煩。
“萬一我們不同意呢?”她冷冷的說。
“那我們只好強行帶你們走了”。
宛然知道反抗沒有意義了,她打不過這么多人。現(xiàn)在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
她們被帶到一個府里面,關(guān)在一個黑屋子里面。士兵拿走了她的刀。宛然抱著桃兒說:“桃兒,我連累你了?!?p> 桃兒說:“小姐,你別說這些話,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到哪兒都不怕?!眱蓚€人靠在一起,閉目養(yǎng)神。過了幾個時辰,士兵帶著另外兩個侍衛(wèi)模樣的人把刀送了回來,帶她們?nèi)チ肆硪婚g屋子。那兩個侍衛(wèi)守在門外。宛然和桃兒走進(jìn)屋內(nèi),發(fā)現(xiàn)里面關(guān)滿了女人。她們有的穿戴光鮮華麗,有的穿著素布麻衣,但都是蓬頭垢面,面無表情,直勾勾地盯著地上。
桃兒緊張地拉著她的手。
她們看著有人進(jìn)來也面無表情,似乎這一切都與她們無關(guān)。
宛然和桃兒靜靜地呆在角落里。她們沒有說話,一會兒有兩個女人被帶出去,過了一陣兒又被扔了回來。她們整理著衣衫,眼淚默默地流著,都不敢大聲哭。宛然看著這一切,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女人們就這樣被踐踏著。宛然心里非常苦悶,她想:她們是誰家的女兒,誰家的媳婦,他們的親人身在何處,此刻是不是已五內(nèi)俱焚?在四處尋找她們。想著現(xiàn)在自己也深陷此地,有什么能力同情別人,不僅心里有些悲涼。
到晚上的時候,那兩個侍衛(wèi)模樣的人走了進(jìn)來,面無表情地帶她們離開。那些女人還是沒任何反應(yīng),她們都習(xí)以為常,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宛然想,如果自己被強迫了,只能走絕路了。她對桃兒說:“如果我有什么不測,桃兒,你要活下去,去南邊找少爺”。
桃兒哭了起來。
“別哭,哭了也沒有用”。
宛然伸手抹了抹她的眼淚。
她們被帶了出去,上了馬車,去了另一個府邸。那兩個人什么也沒說就走了。府里面的看門人把門關(guān)上,又來了一個老婦人把她們帶進(jìn)了一個院子里。
那老婦人只說了一句,“你們暫時就住在這里,這里面的東西你們可以隨便用。”
“這是哪里?”宛然問到。那老婦人沒有答話,轉(zhuǎn)身就走了。
宛然懵了,這到底是哪兒。
這個院子的布局和他們家的差不多,除了她們倆,沒有一個人。桃兒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
“小姐,我們怎么辦?”
經(jīng)過這次的大變故之后,宛然心里也變地堅硬了起來。
她拍了拍桃兒的肩說:“別哭了,先收拾收拾吧”。
她們看了看,院子還比較干凈,應(yīng)該是有人拾掇過的。宛然看床鋪很整潔,她躺了下來,“桃兒,我累了,想睡一下?!碧覂赫f:“小姐,你敢睡?。俊蓖鹑徽f:“你守著,待會兒你再睡。”說著,就自顧自地睡了。
剛睡下,就有人送來了飯菜。
宛然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有點餓了。她立即起床,“桃兒,吃吧?!?p> 桃兒說:“小姐,會不會有毒?”
“傻得很,我們現(xiàn)在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別人隨時能取我們的性命,犯不著毒殺我們。快吃吧?!?p> 桃兒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除了早上吃了點東西,她們到現(xiàn)在還沒進(jìn)一滴水。
她們倆囫圇吞棗地把飯菜一掃而光??从腥诉^來收碗筷,宛然又問:“我們這是在哪兒?”
那人沒理她,走了。
宛然跺了跺腳,“這一屋子都是啞巴嗎?”
她對桃兒說:“桃兒,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弊罱齻円呀?jīng)習(xí)慣了這樣輪流睡覺的事情。
還好一夜無事。
第二天,宛然帶著桃兒嘗試著出門。那守門的看了她們一眼,沒說話。
宛然讓桃兒去開門。守門人用手把著門栓,不吵不鬧,就是不松手。
她們只好作罷。
她們又找了一處偏僻的院墻,搬了凳子墊腳,準(zhǔn)備爬出去。還沒開始爬,就有個仆人過來把凳子搬走了,然后杵在那兒。她們只好悻悻地放棄。雖然她們自己的院子看不見人,但是府里面看著她們的人無處不在。
宛然放棄逃走了,無用之功沒必要再做。她索性去房里找了幾本書看,讓桃兒做點針線活。
靜下來的日子有點難熬,父母,慈修,孩子的臉在她腦海里一遍一遍的浮現(xiàn)。宛然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jīng)]出息了。以前覺得快樂是唾手可得的事情,可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想笑一笑都很艱難。她的臉蒙上了灰塵,心被不明之物束縛住了。
她晚上又夢到慈修了,夢見他親吻著她,撫摸著她,好像又回到以前的房子,以前的日子??杀犙垡豢矗矍俺霈F(xiàn)的是那個混蛋金戈的臉。她真是沒想到,居然是他,那這下真的完了。
他壞笑著看著她,“我說我們很快會見面的嘛,我說話算話”。
宛然冷冷的看著他,那張猥瑣無比的臉,讓她有點想吐。她沉默著。
“怎么,又耍小性子了。何必呢?你應(yīng)該知道現(xiàn)在的處境”。
宛然還是沒說話,她索性閉著眼睛。
他忽然生氣了,“把眼睛睜開看著我,”
看她沒反應(yīng),他一下掐住她的脖子。
她沒有掙扎,甚至眼睛翻著白眼也沒有去求她。
他看著她的痛苦狀,終于還是放了手,然后衣袖一揮,憤然出去了。桃兒跑了進(jìn)來,“小姐,你沒事兒吧?!蓖鹑徊煌5乜人云饋?。
桃兒忙給她拍背。
“他什么時候來的?”
“剛來一會兒。他讓我走開,我又不敢不聽,對不起,小姐?!?p> 宛然摸摸她的頭,“傻丫頭,現(xiàn)在他捏死我們就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我們沒有能力反抗。怎么能怪你呢?”
桃兒啪啪地掉下眼淚。宛然抹了抹她的淚,以前慈修是她的大樹,現(xiàn)在她是桃兒的大樹,不知不覺間,自己也要站立在前面,為別人遮風(fēng)擋雨。
午后有人送來了一些衣服和首飾,她看都沒看一眼,直接讓桃兒扔進(jìn)柜子里。她本來想扔出去,但是也不知道那混蛋會有什么過激的行動,識時務(wù)者為俊杰,還是不要去惹怒他。
晚上他又來了。宛然坐在桌子邊上看書,他進(jìn)來坐在旁邊。他使了個眼色,讓桃兒出去。桃兒不敢說話,看了看她,只好出去了。
看她還穿著男裝,他很不高興,“不是給你送了衣服嗎?為什么不換?”
她眉頭都沒抬一下,就當(dāng)沒聽見一樣,還在看書。他猛地?fù)屵^書來,“你到底想怎么樣?”
她還是不說話。
他把她抓過來,就去吻她的嘴。她用盡全力把他推開,順手把枕頭下面的刀拿出來。
“可以,不錯,來試一下。”他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朝她走過去。
她知道殺他無望,殺了也走不出去,她瞬間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他愣了一下,
“你那么想死的話,就不用等到我來了再死。白天你在家有的是機會,不用裝了?!彼湫χf。
她終于開口了?!澳阏f的對,我不想死,但是如果你逼我,我不得不死,我也會義無反顧。”
“我怎么逼你了?”他厲聲問到。
“你不要碰我,這是我的底線。”
“你覺得你有資格說這話嗎?”他輕蔑地笑到。
“可是我有結(jié)束我生命的權(quán)利?!?p> “是嗎?你可能把自己看的過高了。如果我讓人把你的手腳綁起來,把你的嘴里塞上手巾,你能死的了嗎?”
看她愣著了,他哈哈大笑起來。
“那我就不吃飯,我餓死?!?p> 他不屑地哼了一聲,說:“我會讓人給你灌吃的,讓你一時半會兒死不了?!?p> 她戚然笑了。想不到有一天,她連死的能力都沒有。
她冷冷地問:“那你會這樣對我嗎?”
“那要看你的表現(xiàn)?!彼吡艘宦暋?p> 她說:“我對你沒任何意義,你放了我吧”。
他哼了一聲,說:“我可不這樣覺得。你對我有意義的很,我不會放你走的。當(dāng)我送你刀的時候,你就是我的人了?!?p> “你們占領(lǐng)了整個都城,禍害了無數(shù)良家婦女,女人對你們算什么?”她憤怒地說。
他沉默了一會兒,“士兵太多,很多時候我們也控制不住。確實有些將士很放任。可是我們進(jìn)去之前,你們自己城里的人也開始打砸搶了啊”。
宛然怔住了,他說的是事實,她無力反駁。她想了想,說道:“他們有些人確實是餓的沒辦法了,是可以原諒的。那些趁此機會,大搞破壞的人,和你們一樣,都是魔鬼,都是壞人,都是豺狼?!苯鸶甓⒅龤饧睌牡臉幼?,又是可憐,又是可笑,這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無可非議。弱者自古以來都是強者的下酒菜,可能有時候連菜都夠不上。這個可憐的女人,難道沒人告訴她嗎?那天他已經(jīng)把她扔進(jìn)那群如待宰羔羊的女人中去待了半天,怎么她還是如此幼稚呢?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宛然想著那天看到的那群女人,想起那些呼天搶地的聲音,她的眼圈紅了,眼淚就要掉下來。
“你們要對付的是朝廷,為什么要對平民百姓那么殘忍?”
他看著她,冷冷地說:“這是男人的事情,你不懂。”
她厲聲問到:“既然是男人的事情,為什么要讓我們女人來受罪?”
他冷笑著說:“那你應(yīng)該去問你們南國的男人,是他們沒用?!?p> 他鄙視地看了她一眼。
宛然知道他說的實話,可是她能去怪她的慈修嗎?不,她本來可以順利逃走的,是他把她截下來的,慈修沒有任何過錯,都是他的錯,北國人的錯。如果不是北國人,他們不會想著逃離都城,都城不會被破壞,他們還是會過著幸??鞓返娜兆?。
“我希望明天見到你的時候,你已經(jīng)把衣服換了,不然我就把你扔到那堆女人中去,讓你生不如死,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就走了。
宛然覺得毛骨悚然,他真的是魔鬼。原來那天是他故意讓自己去見那群受傷的女人的,就是為了滅自己的銳氣,長他的威風(fēng)??墒撬坏貌怀姓J(rèn),自己真的害怕了。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怯弱,它就像一個小鬼,悄悄地躲在心里面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以前她從來沒有看見它,她的心是四月的朝陽,那樣生機勃勃,怎么會讓這樣的小鬼生存下來呢?她為它感到不安,感到羞恥,她想把它逼出去,可是發(fā)現(xiàn)它已經(jīng)長在了心上,根本趕不出去。
她悲哀地嘆了口氣,讓桃兒進(jìn)來,把自己的裹胸打開。自從生兒子以后,她已經(jīng)好久沒穿過男裝了。她的胸被裹的有點難受。桃兒一圈一圈的拆下來,宛然看著那白白的長長的布,感覺自己是個木偶人,現(xiàn)在被別人死死地拿捏住了。桃兒小心翼翼地說:“小姐,我們怎么辦?”
宛然苦笑了一下,“桃兒,我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讓桃兒試了幾件衣服,合適的就給她了。桃兒不敢要,怕金戈懲罰她。宛然說:“別怕,天垮了,有高個子頂著的?!?p> 第二天他又來了,看見她換了衣服,雖然她板著臉,看起來素淡冷傲,可她能乖乖聽話,這讓他心里很是滿意。他問到:“我早就將名字告訴你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
宛然垂著頭。想著家人都已遠(yuǎn)離此地,心里也不再那么擔(dān)心了。她面無表情地說:“王宛然。”
金戈微笑著看著她,“宛然,挺好,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記住了?!?p> 宛然冷冷地看著他,不自覺地哼了一聲。
他一聽,臉色陡變,伸手把她攬了過來,在她耳邊說:“別不識好歹”。
宛然努力掙脫開他的懷抱,氣惱地說:“欺負(fù)我一個弱女子,算什么本事?!?p> 他邪笑著說:“我想欺負(fù)誰,就欺負(fù)誰,不論男女老幼。”
宛然真的被他的厚顏無恥驚住了,怎么會有這樣禽獸不如的人。她轉(zhuǎn)身一拳,向他的咽喉部擊打過去。他皺了皺眉頭,一只手抓住她的拳頭,一扭,宛然覺得手腕都要斷了,她彎下身子。他冷笑著說:“不知天高地厚,還敢和我動手,我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螞蟻?!蓖鹑徊环猓盟蛔⒁?,向他的下身撞去。他迅速松開抓她的手,向后一閃,惱怒地說:“你這個女人還挺毒辣的?!比缓蠛鋈恍α似饋?,抬著她的下巴說,“不愧是我的人,合我的脾氣,就該這樣,不要手軟?!蓖鹑缓藓薜乜粗瑑裳勖爸鴥垂?。
他左手抓住她的右手,右手掌抓住她的臉,慢慢地用力。宛然感覺臉部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他厲聲警告到:“從今天開始,你要記住,可以對外人狠,對我,永遠(yuǎn)不要動手。第一,你打不過我。第二,要學(xué)會服從我。我欣賞你的脾氣,但是我更喜歡你乖巧順從?!蓖鹑粵]有說話,她咬著牙關(guān),堅持著,等待他放手。
看著她痛苦的神色,他說:“你求我,我就放了你?!?p> 宛然體會著那碎骨的疼痛,一聲不吭。看著她那倔強的眼神,他終于松開了手,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桃兒立即沖了上來,哭著說:“小姐,你沒事吧?”
宛然搖搖頭,“沒事兒。”
她摸了摸臉,走到銅鏡前,看著上面有五個紅印。桃兒心疼地說:“小姐,痛嗎?”
宛然說:“沒事兒,桃兒,去燒點熱水,敷一下?!?p> 她從小練武,受過很多小傷,吃過很多身體的苦,她不怕這點小痛。真正的痛苦,來自于對家人的思念。她想念慈修,想念他溫暖的懷抱,想念他柔情的話語。她抱著枕頭躺在床上,要是他在,該多好啊??墒撬仓酪撬?,她會有顧忌,會更不敢反抗,他們不是金戈的對手。
后面一段時間里,他都沒有過來,宛然獲得了難得的安寧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