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我打不過啊
等宋亦安洗漱完出來，皇帝已經(jīng)過來好一會兒了。
心愛的兒子險些被火燒死，這位向來仁慈的天下之主發(fā)了很大的火，處罰了一大批人，甚至當場杖斃了幾個玩忽職守的太監(jiān)和宮女。
但他所有的尊貴，都在看到宋亦安的時候收斂起來，跟所有擔心兒子的普通父親一樣，上下打量，溫聲安撫。
他盯著宋亦安喝了安神湯：“你身子不好，燒過的宮殿不宜再住，朕給你換一座寢宮，你喜歡哪兒？朕立刻讓人把宮殿清出來?！?p> 聽他的意思，哪怕宋亦安看上了有主的宮殿，他也會讓里面的娘娘立刻騰地方。
皇后忙起身行禮：“皇上心疼安安臣妾知道，您讓她自小就隨心所欲，免顧宮規(guī)，已經(jīng)是對她最大的寵愛了，再多的福分，她該承受不住了?！?p> 皇帝皺眉道：“安安是朕唯一的嫡子，若非他身體病弱，連皇位都繼承得了，什么福分承受不起？這話日后不許再說！”
他神色漸冷：“朕不信今日這火只是意外！哼！往常那些人沖太子使手段也就罷了，如今竟敢動到安安頭上，簡直是找死！
織翼，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守規(guī)矩，朕早說過，只要安安身體養(yǎng)好，就是我大明最名正言順的太子，如今他做不了太子，不過得了幾分寵愛……”
皇后聲音微微拔高：“皇上?。?！”
她聲音微顫：“我知道您的心意，求您萬萬不要再說這些了！安安能做一輩子閑散王爺，享福高興，我便別無所求?！?p> 今日的大火，或許只是有人借著案子試探帝心罷了，可皇上想讓安安做太子的話傳出去，安安日后得面對多少敵人？
皇帝也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見妻子嚇得臉色發(fā)白，不由有些訕訕：“朕就是想讓天下人知曉安安的尊貴，好震懾宵小，看把你嚇得?！?p> 他輕咳一聲：“也罷，承乾宮離你我寢宮最近，未免你擔心，就還是讓安安住承乾宮。一會兒朕讓人盡快把正殿修補好?！?p> 宋亦安小雞吃米似地點頭：“是呢是呢，父皇說到兒臣心坎兒上了，還是承乾宮住著最舒坦?！?p> 皇帝見兒子笑得可愛清俊，一時間只剩下了滿心的慈愛。
他摸了摸宋亦安的頭頂，陪著娘倆兒用了飯，便匆匆處理政務(wù)去了。
等送走了皇帝，回到了寢宮內(nèi)，宋亦安偷偷瞄了一眼皇后。
皇后懶洋洋摸了摸眼角，不見半點兒脆弱：“看你娘的戲有趣嗎？”
宋亦安忍笑：“有趣?！?p> 皇后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神色微凝：“你父皇是真疼你，但帝王的疼愛向來是把雙刃劍。”
宋亦安含笑點頭：“我知道呢娘。”
皇后摸摸她的頭發(fā)，塞給她一把匕首，慵懶道：“去吧，必要的時候……娘會替你兜底?！?p> 宋亦安眉眼一彎，笑得整個屋子里都仿佛亮堂了。
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哪怕是在收攏天下至寶的皇宮，這樣的寶貝也屈指可數(shù)。
這把匕首，她眼饞了許久了。
皇后溫柔一笑：“去吧?！?p> 回到承乾宮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了。
季青臨已經(jīng)在火場里轉(zhuǎn)了好幾圈，也參與了慎行司對當值太監(jiān)宮女的審問，對起火經(jīng)過有所了解。
見宋亦安過來，他立刻躬身迎上來，低聲道：“有人在門窗上涂了黃磷，黃磷易燃，正午太陽直射便起了火。
我在水缸附近的水桶上發(fā)現(xiàn)了大量油漬，應(yīng)該是剛起火的時候，眾人慌亂拎了水桶澆火，水桶里裝了火油，這才燒得那么猛。”
宋亦安抬眼看他：“業(yè)務(wù)很熟練啊?！?p> 季青臨垂眼：“錦衣衛(wèi)最常見的不過火海、病逝和匪徒截殺?！?p> 宋亦安覺得他把三個笑話說得很精髓，很給面子地笑了起來：“那種會爆炸的尸體見過沒？”
季青臨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見過?！?p> 宋亦安意味深長地道：“今早睡我床下的那小姑娘，她瞧著像是停尸不當造成了極度腐化膨脹，但真要快炸了的那種尸體，怎么會不臭呢？”
季青臨忍不住再次抬眼看她，又飛快垂下眼簾，鴉羽般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我已經(jīng)讓人去查了春筍的尸體，她的尸體不見了。”
為皇家做爪牙，他一向沒有什么好奇心，但自從遇上了這位宸王殿下，他卻不知道第幾次生出探索之心了。
這位殿下分明足不出戶，可知道的東西，卻太多了。
宋亦安不意外地哦了一聲：“女鬼都睡到我床下了，自然不該在停尸的地方。”
她輕笑了一聲：“不過她既然那么喜歡我，總會再來找到，到時候我一定提醒她回停尸的地方好好睡覺，不要亂跑。”
季青臨認真道：“無論王爺有什么想法，都請您萬事先顧慮自己的安危?！?p> 本來只是查穢亂宮廷之人，但這場火一起，事情就立刻變得復(fù)雜起來了。
倘若有人要趁亂殺了宸王，那樂子就大了。
宋亦安點點頭：“我心里有數(shù)。這正殿燒成這樣，當值的又都進了慎行司，你也查不到什么了，不如隨心去各處溜達吧?！?p> 季青臨聽懂了她的意思，這是讓他去明察暗訪。
其實皇帝派他來宸王身邊，本身也是為了讓他有個宸王近侍的身份，好方便查訪。
只是今日這場大火之后，恐怕陛下更愿意把他當做宸王的護衛(wèi)來用。
宋亦安清透的眸子仿佛總能輕易看透人心：“能保護我的人有很多，但能查清楚案子的人卻很少。
四季，你只管去查你的，我這邊自然有父皇和母后派來的人護著我，不差你這一個?！?p> 季青臨抬眼看她：“敢問王爺，今日與皇后娘娘所說的話是何用意？”
宋亦安轉(zhuǎn)頭看他：“嗯？”
季青臨冷靜道：“王爺今日對娘娘說，那宮女春筍想砸死王爺，王爺因何會如此篤定，春筍跳樓是為了刺殺您？”
就這幾天的所見所聞，眼前這位有手段又有權(quán)利的親王，最符合禍亂宮廷、殺人滅口的兇手的條件。
宋亦安被逗笑了：“你是想說，我強暴了春筍，招惹了報復(fù)嗎？”
季青臨問道：“王爺覺得對嗎？”
宋亦安搖搖頭：“不對，因為……”
她抬抬手：“因為本王出了名的弱雞，沒有那個能強暴人的體力。”
季青臨愣了愣。
宋亦安背著手，憐惜地嘆氣：“不瞞你說，就我這身體，春筍那種能漿洗衣服的女子，我打不過?！?p> 季青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