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我只是熱心腸【修改】
季青臨年紀(jì)不大，卻有一雙能夠看透人心的厲眼。
平日里，這雙眼讓他看透了無數(shù)陰謀詭計，可這一次進宮破案，卻三番五次看到了宸王的真誠。
這份真誠，是真的。
他心里很清楚，所以才更覺得……無措。
他莫名想起了上次在坤寧宮的事。
那時候他明確拒絕了皇后的拉攏，但皇后對他的疏離視而不見，仿佛很篤定他會跟宸王相處良好。
如今……
季青臨一個激靈，只覺得眼前的宸王，仿佛有毒。
他俊臉緊繃，冷靜將話題拉回來：“王爺曾經(jīng)推測過兇手的形象，說那人應(yīng)該是個存在感不強，卻小有權(quán)力的人。
今日驗尸之后，從趙德柱的死上，王爺可有關(guān)于這個人的其他的推測？”
宋亦安撐著下巴，打了個呵欠：“什么樣的人，才能精通各種魚類的習(xí)性，懂得剝腸衣，還能光明正大弄到藥材，卻不被懷疑呢？”
季青臨心中仿佛有電光閃過：“是貓狗房和御膳房！”
他目光灼灼：“御膳房經(jīng)常會給貴人們做藥膳，一些藥材本身也能用做調(diào)味之用，這藥材份利，御膳房一直都有。
御膳房里的管事太監(jiān)眾多，其中就有同時兼?zhèn)鋸N藝高超和掌管魚類進貨的，就地取材方方便直接。
而貓狗房里，他們有專門管理宮中觀賞魚的人，自然精通各種魚類的習(xí)性。
且貓狗房里有專門醫(yī)治貓狗魚鳥的大夫，他們那里本身就有藥材份利，且個個兒都醫(yī)術(shù)不淺?！?p> 宋亦安嘶了一聲，認(rèn)真思索了一會兒，小雞吃米似地點頭：“季大人聰敏！這兩個地方，的確是兇手藏身的唯二符合之處！”
她很高興：“看來我們很快就能抓到人了！”
季青臨抬眼，直視宋亦安的眼睛，沉聲道：“卑職晉升向來只靠自己，王爺不用如此將發(fā)現(xiàn)的線索推到卑職身上?！?p> 如今滿朝文武都在觀望宸王，此次破案，宸王的表現(xiàn)已經(jīng)足夠出彩，只要據(jù)實上報，足以立威。
而圣上看到最寵愛的兒子如此優(yōu)秀，怎么會不更加自豪和嬌寵？
圣寵這種東西，誰會嫌多呢？
可宸王在做什么？
宸王藏拙，要把功勞全全推給他！
季青臨眉眼清冷：“卑職受不起王爺?shù)拇蠖鳎浴?p> 宋亦安有些生氣地打斷他：“我只是一個好好養(yǎng)病不出門的書呆子而已，你怎么會覺得，這宮中的人和事，我會比你熟？
季大人，我以誠待你，你卻總覺得我要沖你施恩，日后好挾恩圖報。你這樣不對，我很生氣?！?p> 季青臨愣了愣。
宋亦安抿抿嘴角，認(rèn)真道：“我這個人讀書多見識少，但我相信以誠待人，最終一定能得到真誠的回報。
季大人，你可以認(rèn)真往后看看，看看我是不是給了你恩惠，就要威脅你讓你償還的人?！?p> 季青臨眉頭緊皺，俊美無雙的臉上，難得地滑過了一絲糾結(jié)之色。
但很快，他的糾結(jié)就變成了哭笑不得，進而變成面無表情。
果然不愧是宸王，險些就把他套進了套子里。
自己的性子自己知道，之前的救命之恩已經(jīng)讓他自覺欠了宸王一命，再疊加恩惠，又何必宸王開口威脅？他自己都會主動幫忙。
這位殿下，直算人心啊！
可偏偏這份算，是真心算真心，賠了宸王不在意，賺了，宸王也不在意，宸王他只是喜歡這么做，所以就做了，僅此而已。
季青臨垂眼：“卑職妄加猜測，讓王爺見笑了?！?p> 宋亦安搖搖頭：“看得出來，你還是不相信我只是個熱心腸的人，但沒有關(guān)系，日久見人心，現(xiàn)在最重要的，還是查案，為死者申冤?！?p> 她瞇眼：“你說，直接封了貓狗房和御膳房去打草驚蛇，能把兇手逼出來嗎？”
季青臨瞳孔微縮：“王爺是認(rèn)真的？”
貓狗房和御膳房可不是浣衣局，里面的勢力盤根錯節(jié)，管事背后靠著的大佬更是一尊有一尊。
要是有直接證據(jù)也就罷了，只是為了驚蛇就去打草，太瘋了。
季青臨簡直不忍直視“熱心腸”這幾個字了。
宸王，他是怎么面不改色地剛說完自己是個好人，下一句就能這么瘋的？
宋亦安溫聲道：“季大人，我當(dāng)然不是說笑了。宮中出現(xiàn)了這種神不知鬼不覺就能殺人于無形的手段，想必御膳房和貓狗房，也為父皇和母后母妃們的安危擔(dān)憂呢！”
季青臨面無表情。又來了。宸王特殊的威脅技巧。
想想上次不同意配合調(diào)查的齊妃，聽聞圣上讓自己的大太監(jiān)親自傳的口諭，直接禁閉三個月，徹底威嚴(yán)掃地了。
如今宸王這話出口，御膳房和貓狗房要是不配合調(diào)查，跟意圖謀反有什么區(qū)別？難道他們是想謀害圣上嗎？！
季青臨提醒道：“王爺剛剛才跟卑職解析了趙德柱的死法，這種手段雖然詭異，但并非不可防備?！?p> 宮中貴主兒向來一腳出八腳邁，身邊跟著一堆伺候的人，是不可能像趙德柱那樣，被人迷暈了灌了活泥鰍，都沒人知道的。
宋亦安驚訝：“趙德柱死法詭譎，季大人竟然已經(jīng)解開了兇手的殺人手段嗎？”
她撫掌而笑：“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作案手段這樣重要的線索，那的確是不必搜宮這么大動干戈。
不知道季大人接下來想怎么查貓狗房和御膳房？是繼續(xù)假裝小太監(jiān)，潛伏到這兩處慢慢查嗎？”
季青臨：“……”
他面無表情道：“卑職的面容宮中許多人已經(jīng)見過，不適合再潛伏了?！?p> 頓了頓，他到底順了宋亦安的意思，沉聲道：“卑職愚鈍，即便是看了驗尸過程，也還是不知道如何才能讓泥鰍從活人喉嚨里鉆出?！?p> 宋亦安沉吟道：“正是如此啊，泥鰍把人活活鉆死，這根本就是鬼神才有的的手段?！?p> 她滿臉凝重：“恐怕只有抓到真兇，才能破除鬼怪作祟的言論了！季大人，事關(guān)重大，你應(yīng)該趕緊想想措辭上奏！
事涉天子安危，只要季大人的奏折寫得足夠詳細(xì)清楚，指出這鬼魅手段能神不知鬼不覺殺人，必能引起指揮使大人的重視。
到時候，指揮使大人一定會意識到宮闈安定岌岌可危，請求我父皇以雷霆手段搜宮！”
季青臨：“……”
這么大的鍋，說背就讓背，您還記得，您是個熱心腸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