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fā)少女似乎也對此感到無比震驚。
她乃天守一族,身體內(nèi)流淌著的鮮血是可以誅殺事件至邪至暗之物的,可剛才,她的重劍被對方握住之后,劍刃上的鮮血在短短一息時間內(nèi)就蒸發(fā)干涸了。
為什么?
……
然而現(xiàn)實中她沒有時間去思考其中的緣由,因為遺冢當(dāng)中的那怪物,出來了。
……
嘭……
嘭……
嘭…
墳頭碎裂開來。
隨著那青色的影子脫離遺冢,前方立著的無字碑上開始出現(xiàn)寸寸龜裂,最終,當(dāng)那個枯瘦的影子徹底站起來的時候,無字碑應(yīng)聲而碎。
……
徹底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個瘦骨嶙峋的怪人。
它身上披著一件殘破的單衣,頭發(fā)稀疏,像一具干尸一樣。
但如若仔細(xì)觀察便可以發(fā)現(xiàn),這怪人并非實體,它通體都是由淡淡青色靈力凝聚而成的,渾身上下僅僅只有一截小臂是實體的殘肢,其他全都是從小臂蔓延出來的靈力充斥凝聚成的。
“虛幻體?”
顧黎隔著老遠(yuǎn)看著這個從墳?zāi)估锱莱鰜淼臇|西。
此時,他氣海之內(nèi)的死水在層層波動著,似乎與那青色怪人身上的力量產(chǎn)生了某種詭異的共鳴。
這到底……
顧黎眉頭蹙起。
他察覺到了危機。
……
而那蒼老的半虛幻怪人依舊單手抓著少女的重劍。
似乎是察覺到了從重劍內(nèi)傳遞出來的熟悉力量,它緩緩將目光投向了少女,口中傳出來一個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嘶啞聲音:
“天守……族……”
通體青色的怪人的兩個眼瞳泛起了紅光!
看樣子它不僅僅具有意識,還有強烈的情緒。
是怒,也是怨。
還有通天的煞氣瞬間掩蓋住這整個山窟,相比之下少女和青衣的氣勢直接就被吞沒了。
這僅僅是一截殘肢所釋放出來的力量。
……
少女想要抽回重劍,可是無論她如何發(fā)力都無法將重劍奪回。
她放開劍柄,反手一掌狠狠地硬在劍身一側(cè)。
青銅重劍瞬間通體煥發(fā)刺眼的金光,撞在了那青色怪人額頭。
然而如此重?fù)?,卻依舊被對方單手接了下來。
怪人提著重劍,被巨力壓著后退了幾步,小腿沒入了地面,但很快,它又緩步走了回來。
而此時,青銅重劍被它握著的那一塊位置居然已經(jīng)有一絲絲龜裂的痕跡出現(xiàn)了!
……
“呼哧……呼哧……天守……”
怪人在呢喃著。
少女見勢頭不對,瞬間轉(zhuǎn)身逃竄。
她直接沖向山窟頂部那個洞口。
可她身影未曾抵達(dá)洞口一半高度的時候,那怪人已經(jīng)先一步占住了她前進的道路了。
“炎?!?p> 它口中淡淡吐出這個字。
接著,十指化作青色火龍,自上而下涌來。
嗡?。。?!
整片山窟都要裂開了。
少女狼狽落地,匆忙之間撐開一柄紙傘。
青炎鋪天蓋地而來,但紙傘卻幫她抗住了所有的湮滅之力。
在火光過后,她手中的傘也化作灰燼。
……
而紙傘的灰燼還沒有落地,怪人就一腳猛踏下來!
嘭!
少女狼狽翻滾躲開。
但她避開這一踏之后,人還沒站穩(wěn),怪人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
“!”
咔嚓!
她甚至沒有來得及發(fā)出任何聲音。
就被扭斷了脖子。
……
結(jié)束了?
不,還沒有。
那被怪人扭斷脖子的少女身軀撲哧一聲化作煙霧消散。
而真正的白發(fā)少女本尊,此刻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了劉小風(fēng)身旁。
“想跑?!”
一直扛著法杖站在遠(yuǎn)處觀戰(zhàn)的青衣立馬急眼了。
他閃身追了過來。
可還沒有等逼近,那少女取出一枚玉石捏碎于手中。
下一瞬,她與劉小風(fēng)兩人雙雙隱去身形。
徹底消失在這洞窟之中。
……
噹?。?!
青衣還是慢了一步,他的鐮刀最終只斬在少女和劉小風(fēng)原先腳底下的位置。
“這……”
他眼中閃過一絲慍怒。
明明已經(jīng)有著十全的把握在手了,到最后關(guān)頭居然因為這一瞬間的疏忽而讓對方逃了。
青衣將目光轉(zhuǎn)向顧黎。
全程旁觀的顧黎很淡定地攤了攤手,說了一句:“可惜?!?p> “你不幫忙攔一下?”青衣大有一副興師問罪的意思。
但顧黎卻連連搖頭:“你又說笑了,我哪里能攔得住那個母老虎?!?p> “你……”青衣臉色一僵硬,但隨后又嘆了口氣:“算了,看在你我同是魔道中人的份上,便不與你計較了?!?p> “魔……?額?”這回輪到顧黎懵逼了。
魔道?不對吧,我尋思我也沒有練過魔道法門啊,唯一掌握的那套煉化死水的殘卷,好像還是佛門的功法。
為何青衣會說顧黎和他是同道?
“你既然能與我爺爺殘肢力量產(chǎn)生共鳴,便說明你走的是魔道,算了,不愿承認(rèn)也無妨,畢竟這年頭確實沒人敢說自己是魔修……”青衣一副仿佛他已經(jīng)把顧黎看穿了的表情。
顧黎則是一瞬間沒有捋順?biāo)季S。
他指向前方那遺冢的位置:“那是你爺爺?……誒?人呢?”
原本還想接著詢問點什么,但顧黎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手指所指方向哪里還有什么青色怪人,那兒除了碎裂的無字碑和遺冢之外,空無一物。
青衣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兩人都看向那遺冢的位置,殊不知,一道雙眼閃著紅光的青色影子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來到他們倆的身后了……
顧黎沒有急著回頭,只是淡定地對青衣問道:“別告訴我你控制不了這家伙?!?p> “按理來說是……”
嘭!
青衣的話還沒有說完,后方那青色怪人的身上就瘋狂涌出火焰。
倆人怪叫了一聲各自往后狂撤。
一左一右落到洞窟的兩個方向的邊緣之后,顧黎朝著青衣喊道:“你爺爺好像不太對勁?!?p> “是天守族人的血讓它陷入了癲狂。”青衣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僅僅是那些普通修士的鮮血的話,只能讓殘肢成功沖破此地的封印,但少女那染血的一劍卻徹底讓殘肢之魂瘋狂了起來。
“不必驚慌,等他吸收的血源力量消耗空之后自然會回歸平靜,我們只需……”
嘭?。?p> 青衣原本還算鎮(zhèn)定。
但下一瞬他只來得及將鐮刀法杖橫于胸前,然后整個人就被砸飛出去,狠狠地印在了石壁之上。
“咳咳!”
他咳嗽了兩聲。
但還沒有喘過氣來,青色怪人再度撞向他而去!
青衣只能繼續(xù)逃竄。
然而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怪人所展現(xiàn)出來的水平都是絕對碾壓的,它可以輕松重創(chuàng)重劍少女,也可以壓著青衣一頓暴揍。
咣!
青衣的身影在閃動的間隙被擊落。
整個人砸向地面。
接著,那怪人單手抓住了青衣的脖子,把他提了起來!
即使只是皮包骨的一只手,但抓著青衣的脖子的時候卻宛如鉗子一樣紋絲不動。
“天守……”
怪人的口中嘶啞地說出這么兩個字。
青衣滿臉的驚愕。
“不……咳咳……我不是天守族……爺爺!是我??!”
他感覺到那扼住自己咽喉的手在不斷加大力度。
再這樣下去,他的脖子會被直接掐斷的。
“爺爺!”
……
咣當(dāng)。
法杖脫手落地。
青衣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擺脫怪人那只手。
他已經(jīng)陷入了驚恐。
這樣的畫面絕非是他事前所能夠預(yù)料到的。
……
“你這打不過就人孫子的招數(shù)也不好使啊?!?p> 此時,從頭到尾都躲在邊緣充當(dāng)旁觀者的顧黎總算是動手了。
洞窟之中黑色殘影一閃而沒。
下一瞬他便出現(xiàn)在了怪人的身后。
接著就是干脆利落的側(cè)擺出拳!
嗡?。。。?p> 覆蓋著黑色紋路的拳頭,散發(fā)著濃霧,同時掀起強烈的破空聲。
嘭!
這一拳頭結(jié)結(jié)實實地轟在了怪人的側(cè)身。
那凝聚著死水之力的黑色力量在接觸到怪人的靈力軀體的第一時間就在瘋狂地瓦解侵蝕靈體,一縷縷交錯的青色靈力分崩離析。
大概怪人和青衣都想不到,這個身上一絲靈力波動都沒有的家伙居然可以爆發(fā)出如此蠻橫的力量。
咣!
怪人直接被顧黎這不講武德的一拳砸飛出去。
與之前青衣得到的待遇相似,它被印進了石壁里。
但很快,怪人又竄了回來!
不過這一次,顧黎似乎早就已經(jīng)摸清了門道,他不閃不避,直接將覆蓋著黑紋的手掌印到了怪人的額頭上!
嗤嗤……
濃霧從怪人的額頭瘋狂涌出。
“?。。?!”
它的軀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萎縮。
那些蠻橫無匹的青色靈力在一瞬間平息了下來。
接著,怪人的整個軀體變得模糊起來,力量盡數(shù)收縮。
最終,留在原地的僅僅只剩下那只一截干枯的斷臂。
……
“呼!”
顧黎長吁了一口氣。
剛才那一瞬間,他幾乎把自己氣海之內(nèi)所有可用的死水之力消耗一空。
但也如愿地讓這恐怖的殘肢徹底平息下來。
不知為何,他的力量對殘肢的力量有著絕對的壓制效果,這并非是水火相克那種形式,而是同處于一種性質(zhì)內(nèi)的高低等級之間的那種壓制。
殘肢的力量已經(jīng)足夠恐怖了,不管是重劍少女還是青衣都無法與其抗衡,可偏偏顧黎氣海內(nèi)這不多不少的一股死水之力就輕松將其壓制住了,具體是為何,他自己也搞不懂。
……
“你……你是如何做到的?”青衣捂著脖子癱坐在地上,他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顧黎。
顧黎收起自己拳頭上的死水之力,很淡定地說道:“僥幸僥幸?!?p> “呵…同道中人同道中人。”青衣一副了然的表情。
看樣子他是認(rèn)定顧黎與他一樣是魔修了。
而顧黎也懶得辯解什么。
他只知道此刻自己的氣海死水似乎有一絲活躍的跡象,這是尤其罕見的情況,上一次死海內(nèi)出現(xiàn)波動,還是他一口氣吞下所有毒種的時候,但這一次不同,他死海并非失控地沸騰,而僅僅只是因共鳴而動。
這意味著他的死水之力和那殘肢的力量一定存在某種程度上的相似,甚至可能可以追溯到相同的主源……
…
在顧黎思索之際,另一邊的青衣已經(jīng)走到了那殘肢跟前雙膝跪地,接著就是重重地三個響頭。
“放心吧爺爺,孫兒定將您老人家的軀體全部奪回?!?p> 說罷,青衣扯下自己的外裳,無比恭敬地將那截殘肢包裹起來,接著連同他的鐮刀法杖一同收入到虛空之內(nèi)。
顧黎就地打坐。
他將氣海之內(nèi)的波動徹底壓制住了之后才睜開雙眼。
顧黎也不拐彎抹角,開口便說:
“細(xì)說一下你爺爺?shù)氖虑???p> “也沒什么好說的?!鼻嘁抡砹艘幌伦约旱囊律?,又走到遺冢前撿回了自己那柄折扇,這才接著說道:
“十二年前天守族牽頭,聯(lián)合了多門多派,設(shè)局布陣,使了無數(shù)下作手段,他們斬了青衣的生父母,以我作挾,最終制住了老爺子……”
“但他們斬不死老爺子,只得用法器分其軀殼元神,分而鎮(zhèn)壓,以此來磨滅他老人家最后的一絲生機……”
青衣說不到寥寥幾句,但語氣卻已然變得咬牙切齒,目露兇光。
不過他又很快地平靜了下來。
“老子命大活到了今天,如今我要把老人家的殘肢一一奪回,順手再宰殺幾個仇家的后輩……”
“哦~~了然了然?!鳖櫪璨[了瞇眼睛。
他對青衣的身世之仇并無太大興趣,顧黎最為在意的還是青衣那位遭到多派圍剿的祖父。
但青衣似乎說上癮了:“那天守族的小婊子,待我逮住了她,就把她手腳斬斷,丟進漠北淫城最臟的窯子里去,還有其他幾家的……”
“青衣兄,可以了可以了。”顧黎連連擺手,“你這么一段話說出來就很有魔道修士的味道了,只不過小弟還是有一事不明,那……天守族和其他的諸多門派為何要圍剿老爺子?”
“那你可就得去問天守族了,他們打的是屠魔的旗號,可真正究竟圖謀的是什么,就只有他們自己心里知道。”說到天守族的時候,青衣滿臉都是不屑。
“原來如此?!?p> 顧黎似懂非懂地嘀咕了一聲。
魔?天守族?
他把這一切暗暗記于心中。
這些與他天生的詭異氣海一定存在某種程度的聯(lián)系,等待著他去挖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