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狠人
一夜無話,家里只有宋志一個男人,守靈的任務(wù)只有他能勝任,宋清禾就和馮氏,孩子們睡在一起。
第二天一早,宋夢夢就來了,一同來的還有楚由的父母,上了柱香,說了些安慰的話,也就走了,留宋夢夢和楚由在這里料理。
這時的宋清禾已經(jīng)擺脫原主的情緒,只是覺得生死無常,心情低落罷了。
不多時,丁老二帶著人來了。
趙氏懷孕,不能參加喪事怕沖撞,就在家?guī)礞泛统晌?,其他人都來了?p> 就連丁金珠都到了。
還沒進門,門外就響起驚天動地的哭聲,邊哭邊喊,震耳欲聾。
其實十幾年未見,舅舅和外甥們還有什么感情,只不過這里的習俗就是這樣,你哭的越大聲,越慘,你就越孝順,這喪禮也風光。
幾個男人還好,女人們倒是哭的不能自理,還要人上去拉,去勸,才止住哭聲,小聲的抽泣著。
兩個二媳婦連宋清源的面都沒見過,還能哭的如此傷心,情真意切,佩服佩服。
一陣哭鬧過罷,男人們在靈堂守著,女人們則圍著宋清禾。
“娘!”丁金珠擦擦眼淚。
這是宋清禾第一次見丁金珠,有些陌生。仔細打量丁金珠,發(fā)現(xiàn)她和玉珠長得很像,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但是比玉珠好看。臉上有些憔悴,沒有剛出嫁那會有氣色。
怎么說呢,就像正品和盜版,雖然很像,但正品就是更精致,更好看。
“你一個人來的?”宋清禾剛才看過了,只有丁金珠一個面孔比較生的。
丁金珠點頭,趕忙解釋,“興哥他今天有事,不能過來?!?p> 再有事能比死人事大嗎?估計是怕麻煩,他若不想來,就算了,懶得跟他計較。
“娘你不是和舅舅不來往了嗎?”丁玉珠心直口快的說。
丁金珠拉拉妹妹的衣袖,示意丁玉珠不要多嘴。
從今天起,丁玉珠在宋清禾眼里就多了個標簽,又懶又饞又蠢,話又多。
有了丁家十幾口的加入,原本稀稀拉拉顯得寒摻的喪禮也變得體面了些。
第三天下完葬,也就結(jié)束了,雖不說多風光吧,但好歹算辦的體面。
一回到家,宋志拉著一家老小非要給宋清禾磕個頭,宋清禾推脫不掉,只好心驚膽戰(zhàn)的接受了,不知道會不會遭天譴。
辦了三天喪事,大家都累了,也沒有精力去找鋪子,只能明天再說,宋清禾先是把開鋪子的想法告訴了宋志。
“小志,其實我來城里還有一個目的,之前在鎮(zhèn)上賣糕點,賺了點錢,現(xiàn)在我想到縣里開個鋪子,二十幾年過去,我早已對縣里的情況不熟了,所以你能不能幫我找找,有沒有位置比較好的鋪面出租的?!?p> 宋志一口應(yīng)下,宋清禾幫他這么大的忙,又是出錢,又是出人,他都不知道該怎么報答。
馮氏則拍拍宋志的胳膊,一副擔憂的樣子,“你忘了族人那邊,要是你出面的話,說不定還會耽誤姑媽的生意。”
“怎么回事?”宋清禾看情況不對,問。
宋志無奈道:“當年,爺爺奶奶沒了之后,大爺爺和三爺爺不是瓜分了家里的財產(chǎn)嗎,他們怕爹生恨,以后報復他們,無論我們干什么營生都橫加阻攔,爹只能去干些苦力活。
他身子本來就弱,久而久之就起不來床了,我也是,只能干點零散的活計糊口。要是讓那邊知道姑媽你在縣里做生意,可能還要來搗亂。”
宋清禾詫異,這也做的太絕了,搶人家產(chǎn)還要斷人出路。
“這也太缺德了吧,這哪是親戚,簡直就是仇人?。 倍±隙K嘖唾棄。
“怪不得舅舅過得這么辛苦?!倍±洗蟮馈?p> 怪不得,怪不得這個家這么窮,但凡普通人家好好找個工作,也不會這副田地。
更何況宋清源從小接受教育,肚子里還是有墨水的,只要放下架子,找一個輕松點的工作還是綽綽有余的。
現(xiàn)在宋志是指望不上了,只能去找牙行了,大不了出點傭金。
一群人圍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指責壞人,倒是說的唾沫橫飛。
夕陽西下,一家人就告辭回家,坐在驢車之上,宋清禾問丁老二:“讓你打聽的事怎么樣了?”
丁老二一拍胸脯,“娘,我辦事你放心,這幾天我已經(jīng)把舅舅家的事摸得清清楚楚。”
接著眾人都安靜的聽丁老二說話。
原來,當年宋家沒落,宋清禾家人之后,宋清源落魄了許久,只能靠妻子縫補漿洗賺些錢糊口。后來宋清源去找工作,先生,賬房,代筆都做過,可每次上工兩三天就被辭退了,一切都是宋清源的大伯三叔搞的鬼。宋清源去鬧過,被打了一頓,大病一場,家里窮沒錢看病就落下來病根,后來就做一些粗活,零工。
妻子常年勞累,患上了咳疾,為了給妻子看病,宋清源賣了家里的老宅,可是妻子還是去了。賣老宅的錢還剩了點,就給宋志買了個媳婦,其他的給女兒做了嫁妝。
直到幾年前,宋清源的身體不行了,纏綿病榻,耗費了家里所有的積蓄,然后宋清禾來了,就咽氣了。
宋清禾苦笑,寥寥幾句話道盡一個人的一生,但過得有多苦只有經(jīng)歷的人才知道。
宋清源不僅僅是因為辛苦操勞才病倒的,其中還包含著郁郁不得志,愧疚,恨意。
還有宋志,看談吐氣質(zhì)都不錯,頗有文人風范,卻只能做一些粗人做的活,過著難熬的日子,恐怕心里也不好受。
眾人逮住宋清源的大伯三叔又是一頓痛罵,成寶還不知道到底誰是壞人,也跟著大人吐口水。
晃晃悠悠到了鎮(zhèn)上送丁金珠回了家,才往三星莊走,下了車宋清禾對牽著驢的丁老二道:“這幾天用人家的驢,你去拿上兩包果子送去?!?p> 丁老二應(yīng)了一聲,拿了果子牽著驢走了。
屋里,趙氏挺著個七個多月的大肚子走出來,言語中帶著一點不滿,“終于回來了,這三天也不知道少賺了多少錢!”
宋清禾正心情不好,趙氏撞到刀口上,一個凌厲的眼神瞪過去趙氏趕緊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