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多想,瑯華又開了口:“師兄有所不知,在清幽之地時那眉姑同我說她無意間見到過云黛的魂魄,在云黛已經(jīng)死了好些時日以后。”
沈斐言沒有開口,等著瑯華繼續(xù)說下去,“所以師兄,你不覺得奇怪嗎?死后收魂本就是幽冥界的鐵律,而云黛的魂魄卻沒有被收走,而幽冥界如此行事且有權(quán)利之人,怕是只有那幽冥之主了!”
畢竟沒有鬼娘娘的默許,鬼王冥王也不會任由云黛的魂魄飄蕩在人界。
沈斐言倒沒有去細想瑯華所說的話,總之,他覺得瑯華似乎總是知道很多事,她似乎有意無意將他的思路引向某一個方向。
“你想怎么做?”沈斐言詢問。
“去鬼市,一探究竟?!爆樔A直言。
沈斐言聽了她的話,見她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他知道他阻止不了她,于是只得應道:“好?!?p> 聞言,瑯華倒是笑了笑,“等明日吧,明日便是陰歷七月十五,鬼門大開,到時候我們便去鬼市?!?p> “好?!爆樔A點了點頭。
第二日,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了,沈斐言帶著瑯華尋了一處隱秘之地,他以血為媒,在空中化了道符,那符慢慢發(fā)出刺眼的白芒,瑯華只聽沈斐言說道:“引符之靈,助吾一力,尋蹤鬼市?!?p> 他剛念完,瑯華便覺得那光又亮了些,幾乎刺得人睜不開眼睛。
瑯華突然感覺不太好受,這時,有一雙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手有些涼,動作卻極溫柔,瑯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就站在她的身后,那樣認真地蒙著她的眼睛,也許是眼睛看不見了,其他地方的感覺便更加清晰起來。
耳畔中有風聲以及彼此的呼吸聲,瑯華甚至疑心聽到了誰的心跳聲,“撲通撲通”跳的有些快,她只覺得嘴巴有些干,情不自禁地咽口水。
這時,她聽見沈斐言的聲音隨著風聲而來,他說:“瑯華,等下就好了?!彼f的有些小聲,似乎疑心她會聽不分明,他復又靠近她的耳側(cè),耳邊有他溫熱的呼吸,他說:“瑯華……”
她竟?jié)u漸聽不清楚他在說什么,她只覺得這一刻,她的心跳亂了節(jié)拍,她慢慢地用自己的雙手覆在他的手上,一同蒙著自己的眼睛,小手大手,形成鮮明的對比,她就那樣站著不動,她說:“好,我等?!?p> 而沈斐言突然就想到了那時候在幻境中,她也是如此說的,她說:“南荀,我等你,等你喜歡我!”
他突然臉紅起來,手也越發(fā)灼熱,尤其是被她觸碰的地方,仿若著火似的,那熊熊火焰,燒得他理智全無,這一刻他再沒法否認,他喜歡瑯華!
“我……”沈斐言似乎正想說什么話,瑯華也側(cè)耳傾聽,那術(shù)法驟然啟動,一眨眼,他們倆已經(jīng)來到了鬼市,叫賣聲,交談聲,煙火氣,同人間其實并無不同。
此時,沈斐言的手已經(jīng)松開了,瑯華睜開了眼睛,原來,這便是鬼市,她正想著,突然看向天空中,沈斐言見她的動作,也跟著望過去。
此刻,一聲聲熱烈的呼喊聲傳來,音浪一陣高過一陣,高空之上的洛裳曼揮了揮手,施了個術(shù)法,隔了些音,仍能感受到鬼市萬鬼的熱情澎湃。
似受這氛圍感染,她終是笑了笑,自言自語道:“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聽到了聲音的鬼王伯瑜則立即接過話頭來:“是啊,姑姑,在鬼市,若論人氣,你若稱第二,那便無人是第一了!”
另一側(cè)的冥王期瑾則用鄙夷且不屑的目光看著他,鬼娘娘洛裳曼則說:“你這人,當真是油嘴滑舌,慣會拍馬屁的,真是不知收斂!”語氣卻是輕快的,并沒有生氣的意味!伯瑜則摸著頭笑了笑。
這時,她掐了個延聲訣,她的聲音便以她為中心,一圈圈傳了出去,響徹整個鬼市,“多謝各位抬愛!也請諸位記住,我幽冥界亦有規(guī)矩,諸位最好莫怕觸犯?!?p> 她頓了一頓,聲音柔和下來,“當然,凡我幽冥兩界之人,也不能白白被人欺負了去,各位且記住,老身總是會護著你們的!”她說完,四下一陣沉默,然后便是突然而來的歡呼喝彩及掌聲,她忍不住笑了笑,而后輕聲吩咐道:“走!”
剎那之間,兩王四使及鬼娘娘皆消失無蹤,眾人雖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但當即本能地跪了下來,扣了三個響頭,齊聲道:“恭送鬼娘娘,娘娘祐我幽冥,萬世永存!”
而瑯華自然是跟了過去,沈斐言緊隨其后。到了某一處,一行人停了下來,洛裳曼則坐在轎中。
身份尊貴,修為非凡的幽冥四使所抬的那頂轎子,以金銀為線,穿滿了各色各狀的珍珠寶石,在這平常陰沉黑暗的鬼界都散發(fā)著奪目的光彩,讓人不禁眼前一亮,那一根根金線的尾部還串著小小的紅色珠子,而紅珠下面,則是一枚枚小小的鈴鐺。
可以想象,四使抬轎于鬼市上空經(jīng)過時,將是何等壯麗的景象,光是那清脆悅耳的鈴聲,想來便能勾起無數(shù)人心中的旖旎想象,甚至不需要鬼娘娘露面,他們便自能想象那轎中之人是如何得風華絕代,傾絕天下。
此時,那轎中突然伸出一只白皙纖長的手,輕輕撥動了那金絲銀絲做成的簾子,四使察覺到了動靜,立馬低下了頭,動作整齊劃一,顯然不是第一次有過這樣的經(jīng)歷了。
而現(xiàn)在轎子簾子左右兩側(cè)的那兩人則同時盯著那玉手,似乎不經(jīng)意間屏住了呼吸,時間仿佛在瞬間停滯?,樔A只是靜靜打量著,心底也有震撼,沈斐言卻是不為所動。
只見左側(cè)那人忙伸手去扶,神情恭敬,帶了點他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的仰慕,而右側(cè)的另一人則幫她掀開了那礙事的簾子。
此刻,那張美艷至極的臉便出現(xiàn)在兩人的眼中,她的嘴里似帶著一抹笑意,但并不算是十分溫柔的,卻也并不鋒利,恰到好處,讓人感覺不算疏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