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鈺手上動(dòng)作未停,腦中卻在高速運(yùn)轉(zhuǎn),突然,她想起滄尤所說過的話,人往往都有珍而重之的東西,到死也念念不忘。
祁鈺開口:“錄植,別死,你忘記了嗎?你的爹娘是如何擔(dān)憂你,你不在了,誰能護(hù)得他們周全?!?p> “還有你的妻子,她那般在意你,你真的舍得留下她孤兒寡母受人欺凌?!逼钼曈值?,“錄植,你想想錄予,他才剛出世,什么都不懂,他需要你這個(gè)父親教他許多事。錄植,祁鈺所求,不過你平安,所以,請(qǐng)一定要活下去?!?p> 不知被祁鈺的那句話打動(dòng),錄植終是有了求生意識(shí),祁鈺終是將他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
感受著手掌下有力的心跳,祁鈺總算松了口氣,她替錄植蓋好被子。剛欲隱身,身子卻突然軟倒下來,全身無力,她控制不住地吐了口血。
緩了好一會(huì)兒,她才終是站了起來,解了法術(shù),隱去身形。
沒有人察覺,在祁鈺軟倒的那一瞬間,病床上的錄植睜開了眼,看到了那個(gè)在夢(mèng)中出現(xiàn)的紅衣女子。然后似支撐不住,錄植又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他的手卻緊握這,像是要抓住什么特別重要的東西。
眾軍醫(yī)忙替錄植把脈,面上皆露驚喜。本以為將軍活不下去了,可此時(shí),依脈相來看,哪還有半分兇險(xiǎn),只是仍有些虛弱罷了。大家都放了心。于是,祁鈺也便回了天界,她也需要給自己療傷。
在祁鈺離開的那一刻,床上的錄植皺了皺眉,輕喚:“鈺兒。”
錄植再次醒來的那一刻,腦子里混沌不堪,記憶亂成一團(tuán),這一次,他卻記住了那個(gè)在夢(mèng)中出現(xiàn)的紅衣女子,記得她是喚作祁鈺?
施景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錄植,見他雖睜開了眼,但仍是一副呆愣的樣子,終是忍不住出了聲:“夫君,你可無事?”
錄植慢慢轉(zhuǎn)過頭,待回過神來,不經(jīng)意間蹙眉:“公主怎會(huì)在這里?”語氣有些嚴(yán)厲。
施景垂眸,察覺到錄植的視線,終是開口:“妾知夫君與皇兄相處波濤暗涌,無論夫君相信與否,妾既已嫁給夫君,便一心向著夫君。此次前來,乃是無意得知皇兄的算計(jì),妾心甚憂,唯恐來遲。日夜兼程,卻沒料到還是遲了?!?p> 錄植安靜聽著施景的話,心中不禁一嘆。他是個(gè)涼薄之人,可卻不是沒有心的,她待他的好,他看在眼里。他也早知曉她的心意,只是他無法回報(bào),便只能裝著不懂,如今,她將話挑明,他竟不知如何是好。
錄植執(zhí)起她的手,放柔了語氣:“公主待錄植好,錄植都明白。公主無需自責(zé),亦無需擔(dān)憂,植會(huì)處理好一切?!?p> 錄植能看到施景眼中有淚,心中不無憐惜,“公主日夜奔波,植何德何能得公主此般相待。予兒尚幼,望公主悉心教養(yǎng)。軍營重地,想來多有不便,植派人送公主回去?!?p> 施景仿似想說什么,但終究沒能說出口,半響方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妾明白,唯有一事,望承君一諾?!?p> “公主請(qǐng)講。”錄植道。
“望君平安,妾待夫君歸?!笔┚罢嬲\地說道。
“好?!变浿矐?yīng)道。
祁鈺在屋子里自行療傷,尚且保留了一分神識(shí),她怕出什么變故。
滄尤來的時(shí)候,祁鈺心中暗道一聲糟,她方才回得太過匆忙,因重傷在身不得不快速療傷,方才也沒來得及吩咐丫鬟對(duì)旁人保密。
果不其然,滄尤一詢問,祁鈺的丫鬟綠言便急忙道:“二殿下,您能來真是太好了,方才神君受了傷,瞧著似有些嚴(yán)重,你快幫幫神君吧?!?p> 祁鈺沒有辦法阻止,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滄尤的神情,一定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祁鈺能感受到身側(cè)多了一股仙力,不必想也知道是誰的。祁鈺定了定神,想著一會(huì)兒該怎么解釋才好,她不想讓二哥哥擔(dān)心。
運(yùn)行完一周天,祁鈺收了仙力,緩緩睜開了眼,正欲開口,滄尤卻阻止了她欲出口的話:“阿鈺,二哥不是那般好欺騙的人,此次老實(shí)交代吧?!?p> 祁鈺不開口,她的臉色仍是蒼白,那雙眼也失去以往的色彩,有些復(fù)雜地看著滄尤,嘴唇抿得死緊,一副不愿開口的模樣。
滄尤心中有氣,他這妹妹,怎么就如此逞強(qiáng),什么都不愿同別人講,她心雖大,但能承受得起一切嗎?
趁著祁鈺不注意,沒有絲毫防備時(shí),滄尤探了探祁鈺的情況,然后眉越皺越深,“你的修為?還有五百年的修為去哪了?”滄尤嚴(yán)肅地問。
“什么五百年修為,我不知道?!逼钼曢_口,臉色很是平靜。除去涅槃后大增的功力,她此刻的修為倒也算是正常,只是滄尤他為何會(huì)這般問。
“你歷劫了?!笔强隙ǖ恼Z氣,“修為斷不可能如此,你是不是,戀上了凡人?”猶豫了一下,滄尤狠了狠心,還是將話說出口。
滄尤早知祁鈺跟他們不一樣,她的修為增長很快,亦很強(qiáng),所以應(yīng)該會(huì)比他們先歷劫。那日,他感受到了她的氣息,卻只是轉(zhuǎn)瞬即逝,可是滄尤清楚,祁鈺她歷劫了。
“二哥,我不愿說?!逼钼曢_口,滿是堅(jiān)定。
滄尤看了祁鈺半響,最后終是妥協(xié):“阿鈺,二哥不會(huì)害你,你也莫要太過固執(zhí),反而害了自己。”一聲嘆息,接著便轉(zhuǎn)身離開。
祁鈺心頭一痛,喃喃道:“二哥,我不會(huì)的?!?p> 她從來都知道,什么是她要得起的,什么她要不起,不然,她怎會(huì)如此輕易的放開錄植的手。喜歡是放肆,愛是克制,她知道,自己很愛很愛錄植,也僅此而已。
天帝賜宴,為慶祝天界的大勝。此等盛況,憶止帝君本也應(yīng)出現(xiàn),然下人傳來消息說憶止神君正閉關(guān),無法赴宴,此事便不了了之,祁鈺也不以為意。
所謂宴會(huì),大抵是大家都得有一張喜慶的臉,即使再不喜歡,也得對(duì)她祁鈺道一聲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