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他做皇夫,明明知道此并非易事,明明知道這不可能,明明她是那樣一個玲瓏剔透的女子,她一向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為什么會說出這樣的傻話!
他是攝政王,若他允諾,勢必入主后宮,自古后宮不得干政,那么,是這個原因嗎?
陸玉風(fēng)心中不由苦澀,“瑤瑤,你究竟將這皇權(quán)看得多有重?”他低低開口,無盡失望。
傅瑤一愣,而后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嘴角弧度加深,而后放肆出聲,“原來,你是這樣看我的!”
她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陸玉風(fēng)心下一緊,正要解釋,傅瑤的聲音卻透過冰冷的風(fēng)傳來,讓他心里陣陣發(fā)涼,“是,你說的對,我就是你心中的那個樣子。你問皇權(quán)有多重,那我告訴你。”
她一字一字吐出,“重于我的生命!”
“你......”陸玉風(fēng)滿是驚訝,他聽出了傅瑤那壓抑的恨意,此刻來勢洶洶,欲將他倆掩埋,他深吸了一口氣,兀自搖頭:“不,瑤瑤,你不是。你是因為恨我?”他突然問。
“不。”傅瑤搖頭,“陸玉風(fēng),你醒醒,沒有誰會是記憶中的樣子,你的瑤瑤,她已經(jīng)死了?!奔t唇輕啟,句句誅心。
其實她何止恨他,她更想殺死他,可是,她舍不得,做不到。
其實她一向是個冷血的人,如今,陸玉風(fēng)是攝政王,是她女皇生涯中的最為強勁的對手,她不能輸,所以,哪怕無所不用其極,她也不能認輸。
“你該知道,我并非你的敵人,我怎會加害于你?!标懹耧L(fēng)無奈嘆息,他知道所處的位置十分尷尬,可是,他沒有絲毫辦法,她夠狠,卻太小,有太多不懂。
他若放手,這龍?zhí)痘⒀ǖ纳顚m,她遲早體無完膚,他是攝政王,應(yīng)要保國家長寧,他定會做到,可是,他更想的是她能安好!
他這一生,處處身不由己,可是,至始至終,他都希望她能幸福。
傅瑤微瞇著眼,他的身影卻是越發(fā)清晰,眼里心里,他從未消失過一刻,可是,她該怎么對他說,說不得,求不得,愛不得,恨不得。
她聽見自己清冷的聲音在大殿里響起:“孤不信,除了孤自己,孤不信任何人!”
冷,透骨的冷,她一瞬不瞬地盯著看,似乎想從那張俊臉上找出點什么,可是,她失望了,也許他真的是一個厲害如斯的人,只有平靜,仿若一切皆在掌控之中,或者,是她最不愿面對的一點,他不在乎,因為不在乎,所以無所畏懼。
“臣明白了,臣告退。”陸玉風(fēng)說完這句話,轉(zhuǎn)身,沒有一絲的停頓,她看著他的背影,默然相對,她還能說什么,他們怎么就到了這樣的地步。
腳步聲不知響在了誰的心間,經(jīng)久不息。
好了,這下子終于可以不去在意了,傅瑤,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你還在難過什么?淚肆意流淌,有些悲傷,終于成海。
陸玉風(fēng),你知不知道,我喜歡你,一直都是?;饰缓湍?,這本就不是我能決定的,因為無論我怎樣做,你都不在意。
你成為攝政王的那一刻,心中的城墻便墜毀了,明明沒有天涯海角,可是我們卻在世界的兩端,你有沒有想過,傅瑤成了女皇,自那時起,皇權(quán)至上。還好,我們都是自私的,幸好,你選擇的也不是我!
轉(zhuǎn)過身,傅瑤一步步朝那龍椅走去,前面是一座巨大的牢籠,可是,她拼了命也逃不掉,只余絕望!
第一次遇見陸玉風(fēng)的時候,傅瑤十二歲,然而她卻沒有公主的一派嬌縱天真,她的眼里承載著無數(shù)委屈,可是,驕傲如她,將一切掩于心底。
父皇并不喜歡她,她自小便知道這一點,得不到的東西她便不想要,所以,她便不會去爭寵,一切順其自然。
“傅瑤,對嗎?”那是一道天籟,她久久不能回神,茫然四顧,他便以天人般的姿態(tài)闖入她眼里,然后,他便成了她記憶中最美的景,其實,她早已,亂不成軍。
“是,你是誰?”傅瑤有些好奇。
“從今天起,我便是你的師了。記住,我叫陸玉風(fēng)?!标懹耧L(fēng)如是說。
傅瑤靜靜地聽著,是的,他是她的師,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可是,從一開始,她便不曾將他當(dāng)做父親。她敬他,愛他,絕不僅僅因為他是他的師。
他教她讀詩,教她寫字,教她做人,然后便是為君之道,治國之策,一開始,她是不明白的,這些東西是她能夠?qū)W習(xí)的嗎?
后來,他問她,他只是溫柔地看著她說:“瑤瑤,為師相信,你能比所有人都走得更遠!”他不知望向何處,語氣卻十分嚴(yán)肅。
于是,她只得答道:“如師所愿。”其實,一開始,她沒考慮太多,只是以為,若她能夠走得更遠,他當(dāng)是十分歡喜的,于是,她拼了命,渾身血淚,也從未后退!他知曉了她的選擇,也只是笑笑,不多言。
某日,陸玉風(fēng)突然失蹤,傅瑤徹底慌了神,像是失去一切般無助,可是,她仍是沒有放棄,皇位之爭也到了關(guān)鍵時期,她無時無刻不忙著打探消息,付出了這么多。她不允許自己一無所獲。
傅瑤狠,這是許多人都明了的事實,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她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設(shè)計逼宮的那一日,天色竟無比明媚,真真是無比諷刺,她坐于房中,靜靜地等待結(jié)果,很奇怪,心里竟沒有一絲驚恐,她只是在等待自己的宿命,成王敗寇,她深諳此禮。
可是,傅瑤沒想到,軍隊還未進皇宮,皇上駕崩了,帶著圣旨慢慢踱步走開的,除了陸玉風(fēng),還能有誰!
他站得甚高,一下子遙不可及,念完圣旨,他說,“聽清楚了嗎?今日起,傅瑤便是新帝,而我,作為攝政王,將竭力心力輔助我皇。”
陸玉風(fēng)說這話事,目光一直未離開地面跪著的女皇,良久,只余他二人。
她終于開口:“你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