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謝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得睡不著,半夜的時候,才迷迷瞪瞪地睡過去。
早上醒來的時候,外面的陽光順著沒有拉好的窗簾縫里鉆進來,調(diào)皮地打到謝南的臉上,謝南伸出胳膊擋了擋陽光,翻了個身,從床頭柜摸出手機,十一點了。
十一點了!
謝南驚坐起來,然后翻身下床,大步走進浴室,淅淅瀝瀝的聲音傳出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謝南邊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邊走出來。
隨意地胡亂擦了兩下,謝南把毛巾隨手一丟,然后打開衣柜,翻出一件亞麻色的短袖,剛穿上去,謝南眉頭蹙起,兩只手在下擺處一拉,雙手交叉一翻,衣服就被脫掉了。
他又重新拿出一件白色的短袖,還帶著帽衫,穿上以后,謝南站在鏡子面前怎么看怎么奇怪,跟他的氣質(zhì)完全不符,謝南嚴重懷疑李女士選衣服的眼光。
謝南又從衣柜里拿出一件黑色的換上,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她還是更適合黑色。
白色,也太娘了!
但是一想到楚意對那些小白臉溫和的樣子,謝南又氣不過,猶猶豫豫還是換上了那件白色的連帽短袖。
出門的時候,正好撞上剛要出門的謝母,謝南詫異地問,“你怎么在這兒?”
謝母奇怪地看了謝南一眼,然后翻了個白眼,嫌棄地開口,“這是我家,我怎么不能在這兒?”
“我是說這么晚了你怎么還沒有去上班?”謝南也不是真的關(guān)心謝母為什么沒有去上班,順嘴問一句罷了。
“起晚了。”謝母尷尬地撩了撩頭發(fā),然后扶著樓梯下樓,謝南奇怪地看了一眼謝母,然后像一陣風一樣從謝母身邊經(jīng)過。
謝母感覺自己都要被帶翻了,連忙扶緊了樓梯,就看到謝南風一樣跑出門,門被啪嗒一聲關(guān)上,帶來一陣強勁的風力。
謝母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緩了一口氣,然后揉了揉酸疼的腰身,慢慢往樓下走。
謝南一路跑到小巷,然后停下來喘著氣,楚意正好也過來,她今天早上陪廚房里做飯的阿婆去買菜,剛回來。
“謝南?!背饨辛艘宦暋?p> 聽到來人的聲音,謝南僵硬地轉(zhuǎn)身,看到楚意手里的大包小包,趕緊走過去,彎腰就要接過來,楚意躲了一下,拒絕道,“這個不重,我提的動。要不你幫阿婆提一下?”
謝南轉(zhuǎn)身接過阿婆手里的菜,阿婆年紀大了,無兒無女,孤身一人,后來師父讓她給孩子們做個飯,平時照顧一下他們,也算是給阿婆一個落腳之處。
“小伙子,謝謝了。”阿婆顫顫巍巍地說,謝南從來沒有在食堂吃過飯,所以阿婆沒有見過他,不過她平時的任務就是照顧那幾個孤兒,沒見過的人多了,倒也正常。
“不客氣。”謝南很輕松地一只手拎著阿婆手里的東西,另一只手還空著,他也沒有征求楚意的同意,直接從她手里接過來。
楚意:“………”
楚意只好跟著謝南往前走,邊走還要邊照顧阿婆,“阿婆,小心點兒。”
謝南嘴角勾起,醉人的丹鳳眼泛著柔光,聽著后面的聲音覺得大清早的樹上鳥兒的叫聲都順眼了起來。
進去以后,謝南把東西放進廚房,這是他從小到大第一次進廚房,跟他想象中的差距很大,嗯,就是很大。
“今天謝謝你。”楚意對謝南說。
“不客氣?!敝x南低頭,跟楚意對視了一眼,然后迅速地移開。
心臟蹦蹦蹦地跳,媽的,為什么這么慫?
謝南在心里鄙視自己。
“我?guī)闳ヒ妿煾浮!背夂唵蔚厥帐傲艘幌?,在水龍頭處沖了沖手,隨意地擦了擦,說道。
“嗯?!敝x南點點頭,跟在后面,和楚意拉開幾步的距離。
“離那么遠干什么?”楚意走了幾步,轉(zhuǎn)過頭來問。
謝南:“……”
謝南沒有說話,快走了兩步,和楚意肩并肩。
楚意發(fā)現(xiàn)謝南今天話格外地少,要是以往自己這樣說,他早就炸毛了,不跟自己掰扯清楚不罷休,今天怎么多余的話都不說。
楚意敲了敲門,聽到里面的應聲以后,謝南才跟著楚意走進去。
里面的老頭須發(fā)皆白,身體健碩,眸子清明,頗有種仙風道骨的意味。
“來了,坐?!睅煾钢钢策叺奈恢谜f。
“師父?!敝x南叫人,難得的乖巧。
“嗯,最近怎么沒有過來,是出什么事情了嗎?”師父問道。
“沒有多大的事。”謝南搖搖頭,然后看了楚意一眼,快速地轉(zhuǎn)過來,“從今天開始我會正常過來?!?p> “好。”師父把茶水放在謝南的位置上,然后對楚意說,“你先出去,我跟謝南聊一會兒?!?p> “是,師父?!背獬鋈?,關(guān)上門,然后回屋做卷子。
謝南拘謹?shù)刈谝慌?,氣氛突然間沉悶了下來,他尷尬到腳趾摳地,卻不知道說點兒什么。
謝南看不起現(xiàn)在的自己,以前只有自己讓別人尷尬的份,還從來沒有別人讓自己尷尬的時候。
“謝南。”師父突然間出聲。
“師父?!敝x南乖巧地回應。
“你是不是喜歡楚意那個丫頭啊?”師父突然間來了這么一句,謝南嚇得剛喝進去的茶水猛地噴了出來,拒絕得干凈利落,“沒有,絕對沒有。”
師父輕笑一聲,“眼睛是騙不了人的?!?p> 謝南:“師父,我真的沒有,我就是把她當做……當做師姐?!?p> “謝南啊?!睅煾傅恼Z氣突然間沉了下來,“你不要看楚意什么事情都運籌帷幄的樣子,其實這個孩子心里可脆弱了。”
謝南心想,這話你跟我說干什么,但是耳朵還是快速地束起,聽師父講話。
“我第一次見楚意的時候,是六歲,小小的,餓得只剩下一身皮包骨頭,在一家牛肉面店門口打轉(zhuǎn),然后我就看到她快速地溜進去,把客人吃剩下的饅頭拿走,我本以為是自己要吃,我就偷偷地跟著她,沒想到是給小五的,自己的肚子餓得咕咕叫,只知道喝水充饑。”
謝南:“……”
他從來沒有聽楚意提起過這些事情,他知道楚意是個孤兒,但是看著她現(xiàn)在的樣子,壓根想不到以前過得那么艱難。
謝南的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樣,漲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