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耀宗看到這東西像是一枚骨刺,立即大喊一聲:
“小心!有變異喪尸!”
此時,眾人已經(jīng)走到辦公樓前,正在等待他和羅莉。
聽到謝耀宗的喊聲都是一驚,立即開始戒備。
就在這時,路邊一顆大樹后,突然出現(xiàn)一個外形猙獰奇特的喪尸。
它身上長著十幾根細(xì)長的白色骨刺,渾身干瘦,只有兩只胳膊粗壯發(fā)達(dá),虬結(jié)有力,夸張怪異的體型看起來就像外星生物一樣猙獰可怖。
只見它迅速伸手從兩肋拔出兩根尖銳的骨刺,胳膊上的肌肉突然隆起,兩根骨刺脫手而出,骨刺帶著尖銳的破空聲一閃而逝……
其中一根骨刺正向謝耀宗和羅莉飛來。
羅莉在前,謝耀宗在后。
電光火石之間,謝耀宗根本來不及多想,抓住羅莉的肩膀用力一扳,用后背擋在羅莉的身前。
骨刺轉(zhuǎn)瞬即至,眼看就要刺中謝耀宗的時候,詭異的劃出一道弧線,“奪”的一聲,深深釘入旁邊的樹干中。
兩人驚魂未定之際,卻聽見那邊傳來驚慌的喊聲。
“大哥!”
隨后是一陣密集的槍聲……
等謝耀宗拉著羅莉趕到時,那只喪尸已經(jīng)被亂槍干掉。
卻見那日松的左胸前深深插著一根細(xì)長的骨刺,瘦小的身體被茹娜緊緊擁在懷中。
譚靜收回手,緩緩搖頭。
她的能力不是萬能的,骨刺已經(jīng)刺入心臟,面對這種致命傷,她所能做的只是讓他多活片刻。
剛才喪尸射出的兩支骨刺,一支射向謝耀宗和羅莉,另一支射向茹娜和寶力。
或許這只喪尸生前曾受過情傷,見不得湊在一起的男女,而骨刺的力量足以把兩個人穿在一起,也許是一種單身狗的執(zhí)念吧。
生死關(guān)頭,身為神箭手的那日松反應(yīng)最快,可他卻毫不遲疑,用自己的弓和身體擋在了茹娜的面前。
此刻,弓斷,人將亡。
那日松微微睜開雙眼,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寶力……,茹娜以后……交給你……,替我……照顧……”
“不!??!”
茹娜哭喊著:“我對不起你……”
她早已做出對不起丈夫的事,又怎能承受丈夫用生命拯救自己的如海深情,該死的是自己,而不是那日松?。?p> 寶力也跪在一邊,痛哭流涕。
自己和茹娜做了對不起大哥的事,午夜夢回也曾深深自責(zé),現(xiàn)在大哥要把茹娜交給自己,自己怎能……,其實該死的是自己??!
“你們的事……我……早就……知道……”
那日松突然緊緊抓住茹娜的手,溫柔的看著她:“是我……對不起……你,不能……給你……幸?!?p> 那日松的話讓茹娜和寶力猶如當(dāng)頭霹靂,也震驚了格爾泰和在場的眾人。
茹娜和寶力之間的事,那日松早就知道,但卻一直裝作不知道。
眾人心中都難以想象,這個干瘦矮小的中年人,為何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他這么做是為了什么。
是為了兄弟之情,還是對他深愛的妻子實在難以舍棄?
只是,
他成全了他們倆,自己內(nèi)心卻承受著何等痛苦?
那日松把茹娜的手放在寶力的手中,臉上露出解脫的笑容。
“你們……要……好好……活下……去”
那日松閉上了眼睛,他終于解脫了。
……
在人群中,
羅莉深深的看了謝耀宗一眼。
那日松擋在茹娜面前,因為那是他深愛的妻子,他甘愿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
剛才謝耀宗毫不猶豫的擋在自己面前,又是為了什么?
羅莉的心跳開始加速。
初見謝耀宗,當(dāng)時的他很落魄、很狼狽,但眼神依舊那么安靜、明亮,讓她很有好感,他們成了朋友。
再見時,他臉上帶著笑容,狡黠而歡快,讓她相信,這是個能幫到自己的朋友。
隨后,他像多年老友一般毫不作偽的與她相處,讓她感覺心里很舒服。
再后來,他展示了自己縝密睿智的一面,看似瘋狂卻又從容自信,讓她暗自佩服。
功成之后,他慵懶倦怠的樣子,讓她情不自禁的給他一個擁抱,隨后說出掩飾的話語。
再后來,她像小女人一樣,揪著他不放,只不過是在給自己一個接近他的理由。
不過,這一切都抵不過,剛才那,毫不猶豫的……
轉(zhuǎn)身!
謝耀宗從那日松的臉上看到了解脫。
真的,
他感覺那日松那一刻,真的有一種解脫的輕松。
終于不用再忍受內(nèi)心的煎熬。
對于他來說,也許死去才是最好的結(jié)局。
至于剛才自己擋在羅莉的面前,他自己根本沒來得及多想。
他有“絕對偏轉(zhuǎn)”的能力,那支骨刺傷害不到他們。
其實他原地不動也沒問題,根本不用轉(zhuǎn)身去擋。
可他就是那么做了,連他自己都不明白是為什么,
也許只是想……裝逼而已。
羅莉她們上樓去找配方,謝耀宗想了想,坐在門口的臺階上靠著柱子,點上一根煙,面露疲倦之色,不知不覺睡著了。
格爾泰有鉆洞能力,卻被面如死灰的茹娜拒絕,被她拒絕的還有寶力。
她獨自在草坪上用手挖出一個大坑,把丈夫輕輕放在里面,埋葬丈夫的同時,似乎也埋葬了自己。
茹娜靜靜的坐在草坪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寶力站在一邊看著她,眼中的深情和痛苦根本無法掩飾。
半晌,羅莉她們走出大樓。
譚文和譚靜還有陶勇的手里,多出了幾把雪亮的長刀、長劍。
羅莉悄悄坐在他旁邊,看著他緊皺的眉頭,聽著他的呼吸,覺得自己的心像一只永駐天空的小鳥,突然找到了可以落腳的地方……
陶勇帶著戰(zhàn)士們按照謝耀宗之前的安排去尋找離開工廠的助力。
茹娜看著譚文遞過來的長刀,慢慢搖頭。
“不用了,你們留著吧?!?p> 寶力和格爾泰也拒絕了。
那日松的死讓他們都有些茫然,不知道今后何去何從。
以前都是那個瘦小的男人為大家安排好一切,在他熱情爽朗的笑聲中,所有事情都不用他們操心。
現(xiàn)在……他們該怎么辦。
謝耀宗醒來的時候,一睜眼看到的就是一雙烏黑靈動的眼睛。
“你醒啦!”
被謝耀宗發(fā)現(xiàn)自己在看他,直爽的羅莉居然紅了臉。
謝耀宗揉著眼睛問道:“找到了嗎?”
羅莉點了點頭:“配方找到了,你讓陶勇他們找的東西也已經(jīng)搬到大門口。”
謝耀宗伸了個懶腰:“那咱們現(xiàn)在出發(fā)?”
“嗯”
羅莉的聲音罕見的溫柔,把他從地上攙起來。
……
眾人重新集中在大門口。
陶勇他們從工廠里拆卸下不少大大小小的輪胎和備胎。
火攻在下面不能用,在這里卻可以故伎重演。
門口仍然聚集著大量喪尸,聞到他們的氣味更加瘋狂的推搡著大門。
大門里先是幾桶汽油潑出去,接著一團點著的棉紗被扔出去,外面的喪尸混亂起來,火苗和煙霧隔著鐵門都能感覺到。
隨后澆上汽油的輪胎接連被戰(zhàn)士們站在車頂滾下,大門外的火焰點燃了它們。
輪胎一路奔向小鎮(zhèn),帶著火焰和滾滾濃煙。
好的辦法多用幾次也沒關(guān)系,何況這個小鎮(zhèn)的面積比曾經(jīng)那個小的多,用起來效果更佳。
小鎮(zhèn)中,喪尸紛紛從店鋪中跑出來,迅速混亂的來回移動,一些著火的喪尸開始拉著同伴一起毀滅。
眾人看的目瞪口呆。
為什么這家伙對付喪尸的手段,總是這么有效。
羅莉腦子里卻在想,他好聰明啊,他這么聰明一定會明白我的心意吧。
小鎮(zhèn)這只指揮型喪尸的能力太差,根本控制不住這些被失去嗅覺而瘋狂的喪尸,只能帶著一部分還算正常的部下逃離小鎮(zhèn)。
有些著火的喪尸四處亂竄,已經(jīng)把一些店鋪點燃,小鎮(zhèn)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處都是火苗和煙霧。
謝耀宗一看,決定立刻行動,再晚一點,火勢起來連他們也過去不了。
誰知道什么時候下雨。
厚重的鐵門重新打開,車上的人都戴上了防毒面具和風(fēng)鏡。
這些玩意在鋼廠里面多得是。
汽車轟鳴著沖出鋼廠,進(jìn)入濃煙滾滾的小鎮(zhèn)。
卡車在下坡路上速度很快,大部分喪尸根本顧不上理他們,有些站在路上的喪尸被直接撞倒碾過,路面上的輪胎和喪尸把車廂內(nèi)的眾人顛的差點飛出來。
很快,卡車以比來時快的多的速度沖出小鎮(zhèn)。
……
下車后,很多人第一時間蹲在路邊嘔吐起來。
就連謝耀宗也忍不住干嘔了兩聲。
譚文、譚靜和茹娜他們這些進(jìn)化者的身體素質(zhì)比他們好的多,幾乎不受影響,此刻他們正在盯著小鎮(zhèn)路口不遠(yuǎn)處的山腳。
那只穿著花裙子的指揮者,帶著幾十只喪尸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想等火焰熄滅以后重新回到小鎮(zhèn),繼續(xù)等待客人光臨。
就在大家準(zhǔn)備離開時,一直沒說話的茹娜突然站出來。
“我不是一個好女人,我背叛了深愛我的丈夫,他為了救我這個無恥的女人失去了生命,我又怎么能讓他一個人孤單上路,現(xiàn)在,我要去找我的丈夫?!?p> 茹娜面如死灰的臉上,此刻突然有了異樣的紅潤,一如新婚時面對丈夫的嫵媚,對著眾人深深撫胸彎腰。
然后,她拿起砍刀,轉(zhuǎn)身面向那些喪尸。
寶力大步走到她身邊,堅定的說道:“你去哪,我去哪!”
茹娜看著他深情的目光,輕輕點頭,然后緊緊擁抱。
你對我的情我知道,今生無緣?,F(xiàn)在……我要去找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
“大嫂!二哥!”
格爾泰忍不住熱淚盈眶。
茹娜轉(zhuǎn)身走到他面前,用手撫著他的臉,笑著說道:
“四弟,你要好好活下去,如果不知道去哪,就跟著謝先生吧,我相信他不會虧待你?!?p> 謝耀宗鄭重點頭,對茹娜彎腰致禮!
眾人一起對她彎腰致禮!
她雖然背叛了他的丈夫,但此刻眾人心中只有敬意!
作為一個良知未泯的女人,茹娜在埋葬丈夫的那一刻就死了。
在知道丈夫早已知道自己的背叛之后。
在丈夫為了救她而死之后。
讓她繼續(xù)活下去比死還要痛苦百倍,今后她將日夜活在內(nèi)心的煎熬之中。
死亡是那日松的解脫,又何嘗不是她的解脫。
至于,寶力。
一句:你去哪!我去哪!
就足夠了。
茹娜哼唱著古老的蒙古民歌,一步步向那些喪尸走去。
她的身邊,寶力堅定的陪伴著。
他們的背影是那樣的和諧般配,可惜……命運并沒有那樣安排。
茹娜的歌聲凄楚、婉轉(zhuǎn),蒼涼,悲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