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之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在她身上,顧君之能看到自己,能找到小時候的樣子,看著她,仿佛就看到了自己的童年。什么都沒有,又十分渴望得到別人的關(guān)注。做什么都小心翼翼,像個刺猬,明明很柔弱,卻豎起一根根刺來保護(hù)自己??粗砼匀藢σ磺泻闷娴臉幼?,顧君之眼底充滿了寵溺:小魚干可真是有趣。
“想吃什么?”現(xiàn)在最要緊的就是填飽肚子了?!耙~,還有……”言喻沒說完,而是回頭看了看剛剛的垃圾桶?!皠e看了,想喝奶茶是嗎?”看她回頭,顧君之以為她又要去翻垃圾。一只手按著言喻頭頂,把她的頭轉(zhuǎn)了回來。“嗯!”也沒有多想,就是不想浪費(fèi)罷了,既然顧君之給了,她就要著。
“嗝~”吃飽喝足后,言喻癱在椅子上,摸著肚子,一臉愜意。
“好了,回家吧?!边@一天逛下來,顧君之也挺累的,只想回去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回家?”言喻小聲嘀咕,早就習(xí)慣了一個人,終于在遇到顧君之之后,得到前所未有的溫暖。是他給了自己一個家,給了自己一份安穩(wěn)。一股暖流涌入心中。
“說什么呢?”顧君之起身拿衣服,看她低著頭不知在說什么?!盎丶?!”言喻抬頭看他,眼睛里閃爍著光芒,語氣里都是堅(jiān)定??粗陟谏x的雙眼,顧君之突然心慌了一下,轉(zhuǎn)頭躲開她的凝視,逃避這份溫柔。
言喻總算能接受安全帶了。一路上,顧君之專心開車,言喻把腦袋放在車窗上,隔著玻璃望著夜晚的城市:燈火通明的夜,仿佛隱藏著無數(shù)的未知;看不真切別人的眼睛,每個人都加上了神秘的色彩;有人擺地?cái)偅炖锊恢谶汉仁裁础芏嗪芏嘤腥さ氖虑?,言喻全部看過去,就差沖出去了。這么好玩,我也要去。想著想著,言喻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等紅路燈的時間顧君之回頭想和言喻說句話,卻看到她正靠著窗戶,呼吸淺淺,安靜的睡著了。隨即又認(rèn)真開車了,只想快點(diǎn)到家。
停好車,顧君之看言喻沒有一絲要醒的跡象。他也沒有立馬下車,撐著腦袋,趴在方向盤上,就那樣看著她:言喻雙腿已經(jīng)蜷起來了,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她總是把自己全身緊緊裹在一起,顧君之見了那么多次,早就習(xí)慣了。突然言喻張開了嘴,好像咬了一口什么,但并沒有醒來。顧君之看的入迷了,多希望時間靜止,一直看著言喻。
有一縷頭發(fā)滑下來,言喻眨了下眼,顧君之注意到,伸手要幫她捋起頭發(fā)。可是手還沒碰到,言喻猛的轉(zhuǎn)過了頭,嚇得他趕緊收回手。才反應(yīng)過來已經(jīng)看著她睡覺看了好久。許是車內(nèi)溫度太高,顧君之摸著自己發(fā)燙的耳朵想著。
輕輕打開車門,言喻的臉剛好正對著他,在車上睡覺太不舒服了。顧君之準(zhǔn)備把她抱回家。但是左手剛碰到言喻脖子旁邊,睡夢中的言喻只覺得有人要來傷害她,猛的一下睜開眼,雙腿蹬直,“喵嗚~”一聲,神經(jīng)高度緊張,全身戒備起來,眼神兇惡的盯著顧君之。
顧君之沒聽清楚她說了什么,但是語氣中帶著深深地憤怒,像是沉睡的惡龍發(fā)出的怒吼,他著實(shí)被嚇了一跳?!靶◆~干?”顧君之試探性的叫了她一聲?!澳悖瑳]事吧?”他不敢再伸出手了。
本來在睡夢中好好享受,卻感受到有人要來掐自己脖子,言喻又豎起全身的毛發(fā),做出一副攻擊的樣子,嘴里叫著以顯示自己的兇狠,雖然被人類傷害過了無數(shù)次,但每次她都那么戒備,靠自己單薄的力量去對抗。她從未傷害過人類,更不能理解人類為什么要一遍又一遍的趕走自己。
等她終于看清眼前人,才收起全身的防備?!爸ㄖ??”她還有些不確定。眼睛已經(jīng)慢慢涌上了溫柔。又想起剛剛有人碰了自己脖子,這里除了顧君之再無別人了。難道是,吱吱要傷害我?想到這兒言喻身子往后傾斜,雙手交叉擋在胸前,好保護(hù)自己。
“別過來!”言喻害怕極了。“小魚干,是我啊?!鳖櫨氩幻靼姿秊槭裁磿龀鲞@種反應(yīng),伸出手和她接近。是他呀,是我想多了吧。言喻總算清醒過來。試探性的伸出手,慢慢挪過去,把手放在他手心。感受到手心的溫暖,顧君之趕忙緊緊握住。他那么用力的握緊她的手,指尖泛白,還有些發(fā)抖。
“別怕,這里睡著不舒服,回家?!鳖櫨鰜?,語無倫次。她的反應(yīng)太激烈了。自己只是想抱她下車而已,沒想到她這么緊張。顧君之才發(fā)現(xiàn),對言喻的了解少之又少,不知道她經(jīng)歷過什么,雖然平時對自己總是寸步不離,看上去很親近,但實(shí)際又隔著層什么東西,自己并沒有走進(jìn)她的內(nèi)心深處。這讓顧君之對言喻的好奇又加重幾分。
從她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救她,給她治腿,教她說話,給她帶飯,帶她回家……正常情況下,哪個女生會不假思索的隨便住進(jìn)一個陌生人的家里。言喻對他沒有一絲絲防備,百分百的放心。直到剛才發(fā)生的事情發(fā)生,他才明白并不是這樣。盡管言喻能全心相信他,卻因?yàn)樗隽怂弊佣鴮λ錆M敵意。這和之前的她完全不一樣。
要解開心中的疑惑,還是要把言喻的過去了解清楚,一個人無論如何,都是會有家人的,只要找到她的家人,一切都好辦了。但是找到她的家人,自己會不會舍得和她斷了聯(lián)系,顧君之猶豫了。
言喻知道自己剛才反應(yīng)太大了,有些不好意思,任由顧君之握著手,往家走去。
“你先去洗澡,我來收拾一下?!毕胫杂髟缇屠Я耍櫨θナ帐皷|西?!爸ㄖ?,我?guī)湍??!薄皼]事,你快去洗澡吧?!鳖櫨呀?jīng)忙起來了。
洗完澡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爸ㄖ?,我好了?!薄澳?,不是給你買了睡衣了嗎?”收拾完畢,顧君之坐在沙發(fā)上看手機(jī),聽到言喻叫他,卻看到她還穿著自己的衣服?!斑@是吱吱的啊?!毖杂骱唵斡X得穿著顧君之的衣服,能和他的關(guān)系更親近?!半S便你吧?!敝篮退舱f不清楚,只能任由她了。雖然嘴上說著隨便,但是聽她說的原因,顧君之還是很高興。
坐在沙發(fā)上,言喻無所事事,和顧君之相處,總是那么開心,她不知道自己哪天變回去后,顧君之會不會去找她,會不會傷心。她沒有變回去的辦法一切都靠腦子里想,到目前為止,也只是耳朵有一點(diǎn)點(diǎn)反應(yīng),距離全部變回去,肯定還要很長很長時間。但她現(xiàn)在并沒有那么著急了,比較和吱吱待在一起,什么也不用擔(dān)心,吃好睡好,人生很是愜意。
“吱吱!”看他出來,言喻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睡覺了。”顧君之說完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聲音溫柔了許多。早就困得不行,看他終于洗完澡,打著哈欠進(jìn)了房間,懷里抱著那個叫“吱吱”的米老鼠。顧君之跟進(jìn)來,為她關(guān)好窗戶,掖好被角?!巴戆玻◆~干?!薄巴戆?!”看著她閉上眼,顧君之才退出去。
還沒關(guān)上門,又想起什么,轉(zhuǎn)身對言喻說著:“你要是起得早,就在房間待著,別亂跑。”他可不想大早上床上多個人。“晚安,吱吱?!贝采系娜俗灶欁缘卣f著。顧君之以為她又在和自己晚安,剛準(zhǔn)備回應(yīng),才看到言喻早已閉上眼,懷里抱緊了米老鼠。
好吧。顧君之撇撇嘴,也不知道她到底聽見了沒有。
回到房間,顧君之隨手關(guān)上門,還沒走到床上,又趕緊跑過去,把房間上了鎖,保險起見,還是上了鎖言喻才不會進(jìn)來??墒翘苫卮采?,才剛閉上眼,又跑下去,這樣防著小魚干不太好吧,于是又把鎖打開。
睡吧,管她開不開,不能把門鎖上,萬一小魚干有事找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