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的速度跟在陸地上不可同日而語,李白曾經(jīng)有詩言:朝辭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這邊柴進和曾弄剛剛約定好了交易事項,那邊船老大卻已經(jīng)在大喊:“到濮陽了!”
小廝們已經(jīng)收拾好了行囊,牽出來馬匹,魯智深跟在柴進后面,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待眾人離了人群,柴進看向魯智深,出言問道:“智深賢弟,陪我去解手?!?p> 魯智深點了點頭,跟著柴進走到了一旁的小樹林里,柴進看著遠方,對著魯智深道:“智深賢弟可是有話要問我?”
魯智深點了點頭,甕聲甕氣的說道:“哥哥買這么多的馬匹作甚,總不能放下金飯碗去造反吧?”
柴進嘆了口氣,靠在旁邊的樹上,看向魯智深道:“兄弟可知道我是何人?”
“哥哥乃是大周皇室的嫡親血脈,難道哥哥想要復(fù)國?”魯智深敞敞亮亮的問了出來,他是個心懷坦蕩之人。
柴進搖了搖頭,指著離去的船只對著魯智深道:“兄弟可還記得那賣馬的又是何人?”
魯智深連忙答道:“那是女真的僑民。”
柴進點了點頭,拉著魯智深的手,對著魯智深道:“若是朝廷皆是正人君子,那我縱使有黃巢張角之能,也翻不起來什么風(fēng)浪??墒乾F(xiàn)如今國家內(nèi)有奸臣當(dāng)?shù)?,外有異族窺視。前些日子我聽客商說,遼國的逆臣完顏阿骨打正在造反,這曾弄也是女真人,能弄到如此多的馬匹,你說他能和那完顏阿骨打沒關(guān)系嗎?人家女真布局都已經(jīng)著眼中原了,兄弟你說這滿朝袞袞諸公在干什么?”
魯智深點了點頭,沒有言語。
柴進繼續(xù)說道:“你是西軍出身的,有在江湖上浪蕩許久,智深賢弟,我問你大宋兵馬可有勝過西軍的?”
“那的確沒有,西軍精銳,內(nèi)地的軍馬多半松弛,鎮(zhèn)壓一些盜賊尚可,要是遇到戰(zhàn)力強的恐怕無能為力了?!濒斨巧盥砸怀了季突卮鸪鰜砹舜鸢?。
柴進拍了拍魯智深的肩膀道:“是啊兄弟,朝廷升平已久,武備松弛,若是遼人和女真人決出勝負(fù),狹大勝之威,到時候恐怕還得西軍出馬。偏偏西軍就那么點,而官府腐敗,現(xiàn)下到處都有占山為王的,官逼民反的到處都是!兄弟,此時正是百年未有之大變之時呀!”
見魯智深陷入沉思并不答話,柴進輕笑一聲,繼續(xù)說道:“兄弟,我不瞞你,滄州就在金國的眼皮子底下,過去滄州就是燕云,若不能及早籌謀,恐怕日后國家不安。我也不逼你,若是日后你有難處,盡管來找我,小可自然全力幫你。但是這馬我一定要買,這是小可要做的大事,還請大師莫要報知官府?!?p> 言罷,柴進向魯智深深深地行了一禮,口中已經(jīng)帶上了大師的稱呼,若是魯智深不答應(yīng)自己,也沒辦法。
魯智深連忙扶起來柴進,忙不迭的說道:“我的哥,你怎生這般小視兄弟,若是我向別人說出去,只管叫我天打雷劈!”
扶起來柴進,魯智深又對著柴進道:“哥哥,你既以大事相告,又是個重情重義的好漢子,我魯達這百八十斤送與你又有何妨?只是哥哥買了馬匹,總不能在滄州造反吧?”
柴進笑了笑,心中放下來一塊石頭,眼前的這個大和尚還沒有被逼到造反這一步。原著中要等董超薛霸將魯智深救林沖的事情告訴了了高俅后,高俅這才下海捕文書,捉拿魯智深。
再然后魯智深便在江湖上神出鬼沒,直到遇到了翻了生辰綱的楊志,兩人這才在二龍山落草。
“聽聞山東濟州有個水泊,縱橫八百余里,中間是宛子城,蓼兒洼,能容十萬大軍?!?p> 柴進拉住魯智深的手道:“只需發(fā)展好水軍,梁山就立于不敗之地。即使事有不諧,也可順著濟水出海,去海外往東有個島喚做濟州島,有一縣大小,上面只有些許蠻夷。濟州島往北是高麗,足足有山東道一道大小,正是你我兄弟建功立業(yè)之所。從濟州島往東,便是那倭國,倭國多島,其人多慕我中原文化。我等可收容大宋的難民,移民去倭國,這些都是退路!兄弟你若是有心,就來幫我,裂土封侯是假的,日后兄弟不負(fù)我,我定不負(fù)你!”
這邊是柴進這些天想出來的答案,招安是不可能招安的,宋江便是前車之鑒。不過這些都是后招,眼下肯定還是以發(fā)展梁山為主,先拉扯出來一只人馬,才是正事。
魯智深聽完柴進宏圖大略,不由得呆了,納頭就拜道:“哥哥,人家說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平日里見哥哥不聲不響的,胸中竟然藏著整個天下!我魯達定為哥哥效死命!”
柴進一邊笑著扶起來魯達,一邊道:“兄弟快快請起,日后仰仗兄弟的到地方多著哩。只是你我這番不為榮華富貴,只為保境安民,待到日后討伐胡虜,振我華夏才是正事!”
這話看著雖然大,卻是柴進實在實的想法。像魯智深這般好男兒不應(yīng)該在江湖上廝混,應(yīng)該學(xué)衛(wèi)青霍去病李廣,塞外封狼居胥才是正理。
況且有宋以來,積弱已久,彈丸之地西夏都敢對宋朝壓著打,百姓苦虜久已。
柴進與魯智深聊開了心結(jié),兩人的心情也愉悅了起來,愉悅歸愉悅,但是天色已晚,還是吃飯睡覺重要。
一行五六人便在濮陽吃了個飯,找了個客棧,待到第二天天不亮就繼續(xù)往東京汴梁出發(fā)。
這次住店的時候,柴進堅決給魯智深開了個單間,自己也睡了個好覺。
濮陽到汴梁雖說不遠,但也足足有三百多里,眾人饒是馬力驚人,也足足走到了天黑。
柴進進了汴梁門,看著周遭人聲鼎沸燈火通明,到處都是買賣小吃的攤子,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子自豪感,這就是當(dāng)今世界上唯一的光明之處,是占據(jù)三分之一人口的華夏的心臟。
只是偏偏武力不行,在幾年后金建國后,遼被金已經(jīng)打的體無完膚,這種時候宋廷偷襲遼國南京,也就是燕京。連著兩次都是大敗而歸,在遼國接近亡國的時候,還賠償了遼國一百萬貫錢為代稅錢,真真是恥辱至極。恥辱反而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讓金國看透宋廷的虛實,為日后的靖康之恥埋下伏筆。
“讓讓別擋道?!?p> 聽著耳邊鮮活的生命,柴進仿佛明白了自己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