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星暖靜等那些人入了靜心苑后,停歇了片刻,再漫步走去。
一入靜心苑聞到那股香燭味道就覺得好笑,做了那么多腌臜的事情,求神拜佛以求寬恕嗎?
明明滿是野心,滿眼欲望的人,心如何能靜,還靜心苑!真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
“你可是五妹妹嗎?可還記得我?”杜星暖還未說話。就見一十八歲的少年,快步走到她跟前,期待的看著她。
“兄長”杜星暖笑道,她的堂兄杜子陵。在這個杜家唯一對自己好的人。郭家王家過于嬌養(yǎng)她,琴棋書畫禮樂騎射只學(xué)了騎射。
外祖父總是說郭家之人會識字讀兵書就可以了,其他的學(xué)不學(xué)都是不打緊的。
堂兄的生母乃名門望族的崔家,崔家家境優(yōu)渥,又極其心疼堂兄,大部分時間都養(yǎng)在了崔家。
前世她變得酷愛讀書,也多虧了堂兄孜孜不倦的教誨,與其說是堂兄不如說是她的教書夫子。
“哈哈哈太好了,你這個糯米團子長大了怎么還是個團子!”杜子陵憶起三歲時那個粉嫩粉嫩胖嘟嘟的樣子好笑道。
“堂兄還是個竹竿子呢!”杜星暖不服輸?shù)牡馈?p> “哎呦呦還很兇”杜子陵歡喜的摸了摸她的頭道。
“吵吵鬧鬧的干什么!”高坐在凳子上的杜老夫人怒道,她最不喜得兩個人眼里還有沒有她!
大郎無用,如今都是可有可無的小官,這崔家也是從不肯幫忙打點。
還將孫子教的放浪不羈,整日游手好閑的樣子。這杜家未來靠他撐起門楣是無望的。
“祖母,莫要氣壞身子,這五妹妹和兄長不是許久未見,一時興奮,遺忘了祖母,也是情有可原的”
一名十五歲模樣的少女,快步走到杜老夫人身側(cè)輕拍著背說道。
蘇星暖看著那女子,穿了一件淡紫色蘭紋上裳,月白百褶如意裙,梳著個好看的流蘇髻。
膚色白皙,眉目清雅秀美,渾身都是濃濃的書卷味,顯得得體而端莊。
杜星暖看著上方的少女,這就是她同父異母的庶姐杜玉潔。上輩子,她以為和她關(guān)系最好。
總是溫柔體貼,她以為祖母為難總會替她施以援手,在外受人嘲弄總是幫她抵擋,曾經(jīng)以為比表姐還要好的姐姐。
現(xiàn)在想想就如這般祖母的怒火哪一次不是她故意挑起,自己受人嘲弄哪一次不是她將自己推出來的。
那些曾經(jīng)教她如何得到景王一起出謀劃策讓她一味感激,卻是將她踩入沼澤泥地里,鋪來給她走的錦繡大道。
“祖母,都是孫兒太過激動了擋住了五妹妹,來五妹妹給祖母請安”杜子陵輕拉著杜星暖道。
杜星暖今日并不想惹事,她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沒空在這里瞎浪費時間,于是乖乖的行了個毫無錯處的禮。
杜玉潔居高臨下的觀察著這下面的女子,這個霸占了她嫡女之位的人,三歲時被她推到池水里竟然還好命活下來的女子。
杜玉潔原本是俯瞰,一雙黑漆漆的眼睛葡萄一般的杏眼卻透著些冷意,不帶感情,盯著她,卻讓她覺得自己倒像是居高臨下的俯視。
不由的一個激靈,不知道為什么,心中竟敢生出了一種無法言喻的膽顫。覺得自己好像被洞悉了一般。
不可能那時候她才三歲,蠢笨不堪,而且自己在背后推她,她肯定不知道是自己。
杜星暖看著眼神閃躲的杜玉潔,覺得好笑,果真做了壞事的人眼神總是會暴露。
“大哥,這還真就是你的不對了,長輩在先行見禮,不然這要是外人在。
定會說兄長和五妹妹目無尊長,說我杜家家教不堪了,你倒是無所謂,可這五妹妹日后是要嫁人的,這傳出去有損五妹妹的名聲?!?p> 杜星暖看著著溫溫柔柔說著話的杜啟霖,的確長的美冠如玉。她的庶兄的確看似德才兼?zhèn)?,才華萬里挑一,自是有才干之人。
當(dāng)然還有另外一個她死前才知道的身份,景王最依仗的幕僚,協(xié)助景王獲得太子之位。
作為幕僚,他也的確做得很好。畢竟將扶持一個別人絲毫未曾想到的皇子成為儲君并非易事。
杜星暖一直以為常來景王府的兄長,是因為她的關(guān)系,且與景王投緣才會如此。。
卻不曾想到自己能入景王府就是因為變成了兄長助景王的利用的棋子而已。棋子沒發(fā)揮用處自然要多加關(guān)懷好控制。
杜星暖目光沉沉的盯著站在她前方的少年,他性情看似溫和如玉,實則陰險冷酷。
作為景王的幕僚來說,他的確是兢兢業(yè)業(yè),足智多謀不可多得的能人。從他將自己變成他攬功的棋子的那一刻,這輩子就注定與她不死不休。
這輩子,他如今還不是那史上最年少的狀元郎,還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駙馬,還無用處景王應(yīng)該還未將他收為己用。
杜星暖再想要不要直接放個瀉藥讓他明年上不了那科考場?算了估計那時候她早已離開杜家。況且她不屑于變得和他們一般的人。
杜啟霖原本只是看著那堂兄,但是身側(cè)的眼光太過犀利。竟然讓他察覺到對自己不屑,還有一種帶著一種挑剔的俯視。
他停下拍堂兄肩膀的動作,想要再看清楚這個嫡妹是否真是他想的神情,便見少女側(cè)過了臉去。
杜啟霖心中一笑,搖了搖頭,嫡妹雖然養(yǎng)于將軍府,但聽聞一直被嬌養(yǎng),哪來的凌厲。
況且她一個瘋子所生,哪來的自信對他不屑。
要知道他如今的學(xué)識才華可是受過當(dāng)今圣上的太傅,當(dāng)今天下第一學(xué)識大儒都曾夸贊,說他后生可畏,以后定有一番大作為的。
“二哥,你就是操心過頭,你不記得了五妹妹可是郭家的心肝,自小郭家就幫她尋好人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先見之明,唯恐她嫁不出去”杜白蓮拿著銹帕高傲不屑的對著她嗤笑道。
杜星暖看著眼前比自己僅僅比自己大了一歲,但是一身深紅色挑絲海棠裝,衣裳并不薄,但也掩藏不住那凹凸有致的窈窕身材。
她的堂姐杜白蓮勝在一個媚字,這長相在長輩當(dāng)中并不討喜,但是男子確實極愛的。
上一世的她一直不明白為什么會平白無故出游時遇到登徒子雖說因為有人巧救其實并未發(fā)生什么,但是卻傳的沸沸揚揚。
沒多久親家退親,她成了笑話。
然而過了不足一月,原本退親的人卻轉(zhuǎn)而求娶了堂姐。
她從此更是龜縮在西苑,再也不敢出現(xiàn)在貴女圈,甚至是人多的地方都不敢出現(xiàn)。
那時候的她不明白,現(xiàn)在她大概想明白了,這一場鬧劇應(yīng)該就是她未婚夫和堂姐一手造就的,為的就是順理成章取而代之。
堂姐出嫁的前一晚哭訴,說自己原本并不想如此,實在是因為受不住他的愛意,且自己又有了孩子,沒得辦法才答應(yīng)嫁的。
那時候她雖怯懦蠢笨,但也知道話里話外都是炫耀,炫耀他對她的愛,展現(xiàn)她的十足魅力讓原本屬于她的男人卻為她神魂顛倒。
杜星暖知道剛嫁過去的時候婆母是不喜愛的。
但是堂姐嘴甜,最會討人歡心,且繡的一手好女工,還有書算類也是拔得頭籌。
將府上打理的僅僅有條,兩人又琴瑟和諧,一家人過得蜜里調(diào)油。
杜星暖看著此時高傲不已的杜白蓮,這般不屑,然而卻不知自己沒多久卻與她的未婚夫婿私相授受,暗通款曲。
“對喲,兄長給忘了,那人可是開國郡公府家的世子呢,聽說他前不久游歷回來,說不定也會參加妹妹的及笄禮呢?!倍艈⒘匦Φ?。
“哦,那我們可就要好好見見這妹妹未來的夫婿了”杜白蓮好笑道,然而內(nèi)心卻嫉妒的要命。
長的平平無奇又卻有人幫她打點好一切,還未出生便鋪好了路,嫁給世代襲爵之人。
可是她呢父親混混度日,母親也非高官之女,自己以后必定也只是嫁給和父親差不多的人家,平白浪費了好相貌。
“及笄禮?”上一世的這時候她要兩日后方才回來。于是挑了挑眉問道。
“兄長莫要拿我打趣。明明就是國子監(jiān)一年一度的校驗。
京郊城外的莊園菊花開的正盛,父親和師丞商議將校驗之地,從學(xué)堂之處挪至自家莊子舉辦。
舉辦的時間恰好是孫女的及笄日撞上了而已。”
“那原來這兩日不見蹤影就是去忙這事了嗎?”杜老夫人慈祥溫和的摸著杜玉潔問道。
“可不是嗎?父親偷懶,交代了兩句就讓哥哥全權(quán)負責(zé)了,我們這不是看哥哥可憐,便一同湊去幫忙嘛”
杜玉潔撒著嬌,向著杜老夫人控訴著。
“這是父親故意歷練歷練你們,你們得上著心,好好操辦”杜老夫人滿是驕傲。
杜星暖若有所思,這是父親在給庶兄庶姐鋪路呢。
一則彰顯庶兄的才干,二則展現(xiàn)吾家有女初長成呢。
對于他們來說,父親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一個極其費心合格的父親了。
“那日莊子里來的都是達官貴人,世家公子小姐,五姐兒你就甭去了,詩詞歌賦你也不會莫要去那里平添笑話?!倍爬戏蛉送蝗徽f道。
“祖母,無礙的,這五妹妹離家這般久,困在家里多無趣,就跟著我們一同去吧”
杜玉潔就是要讓她看看回來又如何,這京城哪里還有知她存在的人,就算知道了她也會被自己比到泥土里里去。
杜玉暖笑了笑,這可是你邀的,毀了你們精心準備的就莫要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