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懸浮的珠子面前,按泥地上不清晰的圖文依次站位。
“須坐著?!庇腥藷o提醒道。
三人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屁股上傳來泥濘的冰涼,江啟便感覺到一股水行靈量攀附上身體。
水性溫和,自有一種平復心境的效果,他自然地閉上了眼睛。
江啟再次睜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一片黑靄中。這時在前方一抹光亮透射過來。
透過光亮,依稀能看清自己站在一條長廊里。
寂靜幽暗的長廊里傳來腳步,時而響起悠長調(diào)調(diào)的口哨聲,還有回響著不羈地放聲大笑。
畫面一轉(zhuǎn),站在一條石橋上,橋底下是一條干枯的河渠,四周荒蕪一片。
一陣莫名的風吹來,眼前的畫面忽然化作片片碎末消散。一聲刺耳的鳴笛聲由遠及近,三個模糊的背影突兀的與眼前紛雜無聲的戰(zhàn)場畫面重疊。
一道鳴笛聲深入腦袋炸響。
痛!
腦袋里揮之不去的鳴笛聲仿佛一根尖銳的刺,肆意攪動著。
干枯的河渠又忽然閃現(xiàn)在眼前,隨著越漸深裂的疼痛,河渠無限綿延擴大。土塊翻飛震動,石橋轟然倒塌。
站在橋上,江啟頭疼欲裂,也跟著墜了下去。
呼!
他猛然驚醒,出了一身冷汗。
林舒敏和李俊歡這時也睜開了眼。
他們?nèi)舜藭r站立著,四下一看,面前的珠子和有人無卻不知去了哪里。
“你們看到了什么?”李俊歡面色蒼白道。
林舒敏眼眶泛紅,深呼了一口氣,道:“都是一些讓人覺得難過的畫面?!?p> “讓人覺得痛苦的聲音,還有繚亂的畫面?!苯瓎⒌?。剛才的那些畫面給他一種感覺,似乎它們曾經(jīng)屬于自己記憶的一部分。
“我只感受到了無盡的折磨?!崩羁g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林舒敏不滿的嘟囔:“哼,該不會是遇上邪祟,被迷惑心智產(chǎn)生的幻象吧,大家看到的都是不好的東西?!?p> “不是幻象,我們所看到的畫面應(yīng)該是從前或者未來將要發(fā)生的事,這是占卜之則。”
林舒敏不相信道:“又怎么證明不是幻象呢?怎么一睜眼,那老人家就不見了。而且我們剛才明明是坐著,現(xiàn)在是站著?!?p> 李俊歡忽然一笑,指著地上三個印痕中較大的一個說道:“這么大的一個屁股印還能有假?”
林舒敏低頭看,不由地臉上一紅,猛地朝他后背拍出一掌,嬌嗔道:“你不要臉!”
李俊歡挨打了一掌后背,原本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一口血噴吐而出,身體搖搖欲墜眼看就要栽倒。
嚇得林舒敏連連驚叫,向后退開。
江啟上前扶住,面色凝重道:“什么時候受的傷?”他還指望著李俊歡帶自己找回陣眼呢。
李俊歡喘了口氣,面色紅潤了許多,擺了擺手道:“沒事,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說著他從江啟的手里抽離,向前走去。
虛弱地走了兩步后,凌亂的腳步便規(guī)律正直起來,完全不像是剛吐過血的人。
發(fā)現(xiàn)江啟兩人沒跟來,回身道:“愣著干嘛?走了啊?!?p> 江啟看了一眼,確認他沒有什么大礙后,跟了上去。
林舒敏回過神,連忙追趕上兩人,愧疚道:“對不起啊李道長,我不知道你有病。”
“你才有病?!崩羁g心不在焉地回應(yīng),目光一直左顧右望,腳下快步走著。
“我沒病,你才有病,你都吐血了?!绷质婷粽J真道。
江啟聽著兩人交談,腦海里又忽然閃現(xiàn)過剛才占卜時見過的畫面。
一股說不清的感覺在飛速消退,猛然地驚想起,自己竟然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就已經(jīng)把聯(lián)系不上崇源的想法拋開。
自然而然地去接受這一次占卜。
一個荒謬的念頭突然誕生。
江啟連忙進入識海,拿起那張懸浮的舊黃紙張看了一眼,卻發(fā)現(xiàn)契約條款上赫然寫著:尋找陣眼,而不是什么:預(yù)知命運!
一股毛骨悚然感覺襲來,江啟握著契約紙張,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栗著。
“你怎么回事?”崇源的聲音突然響起。
江啟回身一看,崇源的性靈便在身后好端端的站著。
晃了晃腦袋,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你…那些霧呢?”
“什么霧?”崇源面色凝重,猛地一把抓過江啟的手,不一會兒便嫌棄的丟開,道:“幻之息?!?p> 幻之息是由修煉者在夢境中產(chǎn)生。
修煉者在深度睡眠狀態(tài)下,潛意識會調(diào)動靈量,有了靈量摻入的夢境就變得和真實一般,換句話說,那就是處于自己制造的幻境中。以致于修煉者根本分不清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
但這種情況并不多見,是不可控的。而且幻之息還會極大的消耗修煉者的心神之力。
“我在做夢?”江啟不相信道,明明這一切比真實還更真實。
崇源點頭道:“你太過急利求成了,昨日修煉流云星動后,我就察覺你有些不對勁。好好沉淀心思吧,沒有什么事,不要打擾我?!闭f完,他閉目休憩,不再理會江啟。
江啟退出識海,看著前方李俊歡林舒敏兩人的背影。說道:“剛才占卜的時候,你們還記得自己看到了什么嗎?”他還是有些不相信,自己一直在做夢。
“什么占卜?”李俊歡轉(zhuǎn)身,狐疑地看了一眼。
“恩公,你哪里不舒服嗎?”林舒敏說了句。
李俊歡終于意識到事態(tài)嚴重的樣子,端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什么狼妖,昨晚大家迷路了,所以大家休息了,你也早就休息了……你夢見狼妖了?”
江啟看見李俊歡的道袍上還粘著點點血漬,恍然回想起李俊歡吐過血的事來:“你吐了血,就在剛才那……”
他想指出方向,卻發(fā)現(xiàn)剛才三人占卜的位置上烏央央地坐滿一大群人。話說一半,便收住了。
人群中,九名劍宗弟子眼光齊齊匯聚過來。
劍宗弟子還活著!
江啟轉(zhuǎn)過身,揉了揉有些刺痛的太陽穴,終于接受這個事實。
自己真的是做了一個非常真實夢。
“是啊,老毛病,沒什么大問題。不過你怎么知道?”李俊歡伸過腦袋,瞪著眼道:“倒是你,看起來像有病的樣子。”
江啟想也不想,冷漠道:“你才有?。 ?p> ……
三人簡單的食用面餅后,隊伍便開始啟程,沒過多久,背后忽然有人喊道:
“江啟!”
聽聞有人在叫自己,江啟下意識地回頭。只見楊明正快步向他奔走過來。
下一秒,一柄靈亮化作的劍就從他手中飛刺了過來。
江啟連忙抽出短劍抵擋,但還是被劍的強悍的靈量波動震退了十幾步。
朝他攻擊的,不是楊明又是誰!
楊明提劍沖到,確認他是江啟后,反而不著急了,輕緩道:“真不枉費我一路仔細搜尋。”
笑著搖了搖頭:“你可知我多擔心你在半路離開啊。我連御劍都不敢用,生怕搜尋不仔細讓你逃了。”
此時,九名劍宗弟子見到師兄楊明出現(xiàn),還識破了叛離弟子江啟的身份,頓時紛紛拔劍把他圍堵起來。
莫老聞得身后出了狀況,急忙在旁人的攙扶下趕來,說道:“瓊山的劍士楊明,何故如此對待好恩人呀!”
楊明長劍一指道:“莫老你有所不知,此人便是叛門逆賊江啟!”
眾人聞言駭然,竟不知這與妖獸勾結(jié)的兇人就在近在眼前!
楊明順勢道:“此人與妖獸勾結(jié)殺了同門,還一路尾隨大家,想必正不知要用什么辦法坑殺你們!”
這時有人道:“怪不得他極力言語攛掇,讓我們信任他!想必他正帶著我們往妖獸的嘴里引呢!”
“此等心黑險惡之人,該殺了他!”
人群轟亂,紛紛出口言誅。
李俊歡忽然冷笑道:“楊明啊,楊明。一個對自己師弟那樣的人,你說這種話不覺得臉紅嗎?”
楊明眼中閃過一絲驚疑,沒想到自己做的事居然還有第三者知道,不過不重要,讓這個人永遠閉上嘴就好了。
便指到:“此人與江啟是同伙!”
“既是同伴,想必也是心黑之人,一并殺了!”圍觀的人叫道。
“殺了,殺了這等逆骨賊!”人群起哄道。
“住嘴!”江啟怒目掃視,蘊含靈量的一聲吼卻并沒有使得眾人膽顫畏怯。
反而激起了一些人的憤怒,紛紛拾起石頭扔擲過來。
呼!一陣風聲掠過,人群中哀嚎四下響起,嚎叫的全是剛?cè)舆^石頭的人。
只見眾人面前,江啟捏住一人的脖子高高舉起,任那人如何強力掙扎,也無法掙脫他的手。
沉聲道:“要殺你們,我需要計謀嗎?”說完,將手里的人丟回人堆里去。
人群頓時噤若寒蟬,萎縮一團,不敢再聲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