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挺順利。
秦征拉著程云淓的手略微松了一些,也允許她伸著脖子東看西看了。
宣城是沙洲的府城。
在程云淓稀里糊涂的歷史知識儲備里,她找不到有關宣城的任何一點知識,自然也找不到“大晉朝”的任何一點信息。從秦征跟她的掃盲中,她算是模模糊糊地判斷這個世界是有隋代的,也不知怎么拐了一個彎,沒有了李唐,變成了如今的大晉。
這到底是哪個時空的古代,又是哪個古代的大西北喲!
地理歷史雙盲!
進城門之后,她便睜大眼睛左看右看,想從來往人群的穿著打扮和城里的建筑特征能看出點什么蛛絲馬跡來。然而她有點失望,宣城城內建筑的時代特征也沒那么明顯地能讓她辨別出來。街道兩邊的住房雖然比她所經(jīng)歷和住宿過的農村夯土房要寬敞高大一些,但似乎,也有限,并沒怎么看得出是經(jīng)濟水平比農村發(fā)達多少的樣子。
他們順著城門口的大道一路往里走,走過幾條大街,又走過幾條小街,待程云淓的小細腿兒都走得發(fā)酸了,終于停到了一條不大不小的街邊一個小門面前。
“老麻頭,回來了?”旁邊有人打著招呼,“何時開始賣水?家里等著做朝食呢?!?p> “再略等半刻,略等半刻?!崩下轭^陪笑著說道。
“老麻頭,這些孩子是誰?”
“是故人之子?!?p> 程云淓做出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xiāng)下小娘子的樣子,依舊藏在秦征身后,悄悄抬頭打量這小門面上斜插的一面藍底小麻布旗,旁邊的店子門面上插的卻是一面洗得褪了色的赭色三角旗。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小店面門楣上有一個木頭牌子,寫著“老麻甜水井”。
大概聽到了門外有人交談的聲音,門板一響,一位穿著樸素圍著圍裙的中年婦人走了出來,看著老麻頭露出笑臉。
“麻嬸,老麻頭回來了,就要開店了吧?”遠遠的有人叫。
麻嬸抬頭迎著那聲音,笑著點頭,卻并不出聲。
老麻頭對她說道,“婆娘,這是大郎和二娘?!?p> 麻嬸又微笑著點著頭,趕緊弓腰把幾個人往里讓。
原來是可以聽見,但不會說話呢。
程云淓趕緊仰著頭笑著,甜甜地喊:“麻嬸您好,謝謝您和麻叔接待我們?!?p> 麻嬸笑著低頭看著她,想摸摸她的頭,卻又縮回手,眼神里寫了一個“乖”字。
老麻頭帶著他們走進門,反手把門關上,還未等程云淓適應這屋內的光線,夫妻兩個就“噗通”一聲,跪在秦征面前,“哐哐哐”連磕了三個頭。
“小郎!”老麻頭激動地說道。
程云淓:......
知道攔不住,程云淓只能甩開秦征的雙手,氣呼呼地站到一邊。
秦征也不理她,狂冷酷霸拽地“嗯”了一聲,待老麻頭起身,搶著把秦征背的兩個孩子都抱著,才抬了抬下巴,簡單地說道:“去后房。”
老麻頭還沉浸在自家“天縱奇才”的小郎不得不“背著倆娃做奶爸”的“悲催境遇”中不能自拔,老淚縱橫地說道:“小郎……受苦了……”
秦征看著在旁邊吐著舌頭做鬼臉的程云淓:……
麻嬸注意到了小郎和小娘子的眉眼官司,趕緊把小小郎抱到懷里,推著老麻頭去抱小郎背后背簍里的娃,可惜小魚兒認生的很,秦征剛把背簍從背上放下來,她就哭了起來,最終還是秦征抱著她,拉著程云淓跟在老麻頭身后,向后走去。
他們這個小門面前面店堂并不大,穿過店面往后走是一個自己居住的小院子,幾間磚土房,不大卻布置的干凈整齊。院子里有一口甜水井,一家人就靠著賣甜水為生,再在小小的后院里種個菜養(yǎng)個雞。
老麻頭并沒有在后院停住腳步,而是拉開后院柴房的門,一路將他們從柴房引進了夾道,又彎彎曲曲走了幾條小道,終于走到了一所不大的兩進小院中。
“哇safe house哦?!背淘茰E有點小興奮,頭一回參加抵抗“賣國賊”的秘密行動,胸前的紅領巾莫名飄揚了起來呢。
一進小院的門,一位少年立刻上來行禮:“小郎!”退步躬身將幾人讓到正房,呆秦征剛站定,他便撩衣跪倒,“哐哐哐”又磕了三個頭。
程云淓實在是習慣不了這一見面就磕頭的毛病,知道是封建制度根深蒂固的問題,她無法改變,只能把視線挪開,背著手仰著頭去觀察屋子,很鴕鳥地假裝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