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的人之所以產(chǎn)生越來越多的抑郁癥患者,應該也與越來越宅,越來越自我封閉有關(guān)。
“社恐”成為一種社會常態(tài)。起因往往是因為人更自我更獨立,凡事習慣了自己解決,不愿意麻煩別人看別人的心情和臉色,最后卻演變成了自我封閉,負面情緒無法得到及時抒解而成為壓死駱駝的那一根稻草。
而更加矛盾的是:負面情緒也是負能量的一種,如果一旦釋放,不光周邊的人們反感,有的時候就連自己也覺得十分不齒,情愿自己找個角落躲起來療傷、自閉,也不愿意讓人們討厭、遠離。
可是,這種情緒又不能融入空氣溶于水,超級難消化,怎么處理成了極大的難題。
就像離婚這個事兒,盡管陳簽日常生活中想過無數(shù)次這個詞兒,但不是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候,誰又會天天想著半路下車,不管不顧呢?
畢竟這事兒又不能講究個未雨綢繆,提前鋪墊,平常的小打小鬧哪對夫妻也都常見,結(jié)婚伊始誰又沒想過天長地久的攜手?
若是離婚,孩子、老人、雙方的親朋……這些都是一時半會兒任誰都撇不清的關(guān)系。有多少夫妻最后都是為了這些扯不清斷不了的關(guān)系選擇了“湊和”在一起過日子。
因此,陳簽不想半分不想在別人面前提起這些,因為這總是會讓人感覺下頭又沒面子,就算是發(fā)現(xiàn)顧文有了外遇,在未最終做出決定離婚前,她寧可盡力粉飾太平,讓所有人都以為他們過得還算不錯,也不愿意將這等“家丑”外揚。
有些事壓在心頭,會成為一座山,越壓越多的時候,再強大的心理素質(zhì)也抵受不住,抑郁也就由此產(chǎn)生了。
陳簽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出軌這事兒有一天會橫亙在她和顧文之間。
如果他們有錢有閑實在無聊,可能發(fā)生這種事兒也不算稀罕,但此前兩人不都是一直都在努力奮斗中嗎?
這幾年陳簽甚至都懷疑自己上輩子是個陀螺,一直在不停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除了工作、賺錢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更別提“打豆豆”了。
可是就在這么樣的情景下,豆豆出軌了。
一個沒有錢沒有閑有家庭有孩子的男人,從前還有一張年輕洋溢充滿活力的臉,但這幾年由于生活所迫,那張年輕的臉上已經(jīng)開始漸有了滄桑感,不復以前的那種引力。
可是為什么呢?一個連家庭生活都不能完全擔負起來的男人,居然也可以出軌,還不是一次兩次的那種露水情緣。
陳簽能看得出來,先不說顧文,就朱雅雅來說,她是認真付出了感情的。若不是真的有感情存在,朱雅雅又怎么會那么迫切地想要留在顧文身邊?
這種感情究竟是可笑還是可悲?陳簽也說不上來。
有個問題她一直梗在心里,卻無法真的開口問出來:她想問問顧文,做為一個已婚人士在婚姻的存續(xù)期間與其他人發(fā)生關(guān)系的時候,難道不會心虛嗎?“偷”這個字,放在感情當中真的就有那么美妙嗎?當初他與朱雅雅滾在一起的時候,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腦子里可曾出現(xiàn)過女兒的臉?難道顧文真就一點都不擔心女兒長大之后問起這些事嗎?
自從上次自K城回來,陳簽一直在用拼命的工作來麻痹自己,像一只駝鳥把頭埋進了翅膀,不去想,就能當沒發(fā)生過。
當著所有人的面,陳簽還是一如繼往地忙碌也開朗,風風火火,面上帶笑……可她心里其實每日都倍覺壓抑。
這種無法宣之于口的情緒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在沒人的時候她竟然又開始不自覺地發(fā)呆,腦子空白一片,眼前卻一陣一陣的發(fā)黑。
這種體驗讓她感覺像是回到了女兒剛出生不久她患上抑郁癥的那段時間,開始時她也是如此,每日漫無目的的發(fā)呆,像是一部嚴重生銹快要停擺的機器,稍動一下就像是要散架一般。
從前不知道出現(xiàn)這種現(xiàn)象預兆著什么,但有過經(jīng)驗之后,陳簽知道自己再這樣下去,恐怕會重復走上之前抑郁的老路。
抑郁癥看上去不是什么嚴重的病癥,但一旦發(fā)作起來,那種從骨頭縫里往外溢的煩躁、絕望、沮喪……讓人猶如處在世界當中最灰暗的角落,被孤立、被拋棄的窒息感會一下子彌漫在每個細胞里。
“生不如死”就是抑郁癥發(fā)作時身處其中的人最想要的墓志銘。
所以,陳簽努力避諱,刻意調(diào)整,然收效其實甚微。
鑒于從前就想要離婚的事項與母親溝通過幾次都以不愉快的結(jié)局收場,所以這次她對于母親也保持了沉默,從心底不想讓母親知曉這些。
可除了母親,陳簽環(huán)顧四周,似乎誰都沒有與她討論這件事的必要。
俗話常說:婚姻如鞋,合不合腳只有自己知道。其實這鞋子如何也只配自己知道。對于夫妻來講,除了本身其他的人都是外人。
然而,這會兒或許是喝了酒,再加上王致在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自己人”,知道她與顧文之間發(fā)生了什么,所以離婚這兩個字在她的舌尖打了個旋兒終于還是吐了出來。
說完之后陳簽還是忍不住偷眼瞧了一下王致,他的表情有氣憤有不平有安慰有擔憂……沒有想象中的鄙夷也沒有什么質(zhì)疑否定。
陳簽莫名松了口氣,有一點慶幸也有一點解脫的快感,同時也有一種想拼命扯個面具掛在臉上的尷尬。
畢竟王致還是個未婚男青年,聽一個已婚婦女叨叨這種家長里短,而且還是在醫(yī)院這么個不合時宜的鬼地方,討論這種沒有營養(yǎng)的話題,著實有些不妥。
這樣想著,陳簽強行將本要繼續(xù)的話題扯開,將即將出口的與顧文和自己的那些話全數(shù)咽了回去:“呃,對了王致,周總方才去辦手續(xù)了不是?怎么這么久?要不你去看看?我在這兒等你們?!?p> 見她這么明顯想要轉(zhuǎn)移話題的樣子,王致扶手看了她一眼,最后無奈地嘆了口氣道:“那好吧陳姐,你先在這呆會兒,我去看看周總那邊如何了。還有,想開點兒,人生就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陳簽故做認真地點頭答應:“看我的表現(xiàn)吧!三十多歲的人了,什么風浪咱沒見過?!難不成還真能在陰溝里翻了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