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瘦西湖,二十四橋上,一個長發(fā)飄飄的中年男子正站在橋邊,雙手負于背后,眼神空洞,似在回憶著什么東西。
此人,正是莫須有!
他那日下了梅山,一路向北,游山玩水,陜西華山,中州嵩山,三晉恒山,齊魯泰山,渭河,黃河,汾河,膠萊河,最后從連云港坐船南下,揚州也是近日才到。
張子韓被陳楓打傷,而后沈墨離箏又將陳楓打傷等事情何天喬早已從青雅口中知曉,她和莫須有本來是有點交情的,既然兩邊扯平了,她也就沒跟莫須有提起過這些事情。
所以,直到現(xiàn)在,關(guān)于陳楓在江湖上的種種經(jīng)歷,莫須有竟一分也不知曉!
“你來了?”
這時,橋邊柳樹下忽的走出一人,手握長劍,正是何天喬!
“垂楊不斷接殘蕪,雁齒紅橋儼畫圖。也是銷金一鍋子,不是西湖瘦西湖。這瘦西湖,可及得上西湖一半?”
莫須有笑道:“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啊,不管西湖,還是瘦西湖,都有它自己的美,美,就是用來欣賞的,而不是用來比較的?!?p> 何天喬緩緩走到他身邊,道:“莫大才子,受教了。”
莫須有搖頭苦笑,嘆道:“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咱們賞景就只有賞景,才子賞景那可是要吟詩的??!沒人教我吹簫,也沒人教我作詩,那就只有借他們的才華用用啦?!?p> 何天喬道:“作詩怕是沒人教你了,那吹簫嘛,可不一定。”
莫須有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道:“你倒說說看,誰能教我吹簫?”
何天喬沉默半響,道:“你可曾聽過幾百年前的那個傳說?桃花影落飛神劍,碧海潮生按玉蕭!”
莫須有擺了擺手,笑道:“黃藥師嗎?混江湖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只不過,這世間一切,終究還是敵不過時間啊,任他武功再高,任他才華再好,到最后,還是會隨歲月一起飄向遠方......但!成就是千古不朽的,精神也是可以流傳的,我希望我的徒兒,以后也能做黃藥師女婿,郭靖那般的大俠!”
何天喬沒有答話,右手按住劍柄,不停輕顫。
“莫大哥,對不住了!”
話音未落,一道白光瞬閃而過,那柄四尺長劍,已直直插進了莫須有的背心!
“師父!”
“莫前輩!”
兩聲驚呼同時傳來,陳楓全身狂顫,青筋暴起,拔腿就要向何天喬殺去,梅中月忙用力按住他,大喊道:“楓哥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莫須有扶在橋邊石欄上,鮮血汩汩流下,他緊緊握住那穿膛而過的長劍,顫抖道:“在你說出第一個字的時候,我就察覺到你情緒不對,但你可知為何我不擋!為何我不擋!為何!我不擋!”說到最后,聲嘶力竭,淚如雨下。
“那是因為!我在你的劍法上看到了她的影子?。 ?p> 何天喬越聽臉色越發(fā)扭曲,雙手死死抓住頭發(fā),瘋了似的尖叫一聲,轉(zhuǎn)身逃走了。
正當(dāng)陳楓和梅中月準(zhǔn)備上去查看莫須有傷勢時,柳后突的又走出幾人,正是葉東衡和北門幫五大長老!
只見葉東衡邊走邊鼓掌,“好一個風(fēng)情萬種的浪子!哈哈哈......”
莫須有伸手封住自身穴道,不讓鮮血繼續(xù)流下,他冷冷地看著葉東衡幾人,道:“葉東衡!死也要讓老子死個明白!”
此時陳楓兩人已來到莫須有身邊,葉東衡瞥了陳楓一眼,淡淡道:“這你可就要問你徒兒了。”
莫須有又轉(zhuǎn)頭看向陳楓,見他肥臉大耳,不禁轉(zhuǎn)怒為笑,咳道:“徒兒,是......是師父的失責(zé)啊,你......你竟然都長這么胖了,平時定是沒......沒好好練功吧......”
陳楓一把撕掉臉上的油膏,撲的一下跪在他身前,“咚咚咚”不停磕頭,“師父!是徒兒不孝!是徒兒不孝!”他邊說邊哭,淚水灑了一地,與莫須有的鮮血融在了一起。
梅中月跟著撕掉臉上裝飾,挽起頭發(fā),跪在莫須有面前,拜道:“晚輩梅中月拜見莫前輩!”
莫須有哈哈大笑,只笑了一聲,嘴角鮮血又不停流下,臉色愈發(fā)蒼白,他重重咳了兩聲,又道:“可以啊小子,將澹臺名的千金都拐到手了!”
梅中月道:“莫前輩,家父和葉東衡有血海深仇,連累了你,萬分抱歉!”
莫須有摸了摸她的頭,笑道:“傻孩子,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啊。”
“喂,你們還要說到什么時候?不如去跟閻王一起聊??!”
葉東衡身子忽的撲上,一掌拍向莫須有,陳楓猛地從地上站起,護在莫須有身前,與他對了一掌,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傳來,葉東衡小退一步,陳楓連退數(shù)步,直要撞到了莫須有才停下來。他只覺全身寒痛難耐,內(nèi)息都仿佛要停轉(zhuǎn)了一般,這時,一股溫?zé)岬膬?nèi)力突的從他背心傳入體內(nèi),沖散了葉東衡那陰寒的掌力。
陳楓轉(zhuǎn)頭望去,見莫須有正微笑地看著他。
“不錯!都能接得住這廝一掌了!”
梅中月“沙鷹功”一起,就要向葉東衡殺去,莫須有忙叫道:“閨女,先別急,你兩人一起上,注意配合,不要硬碰他的雙幽掌!”
兩人會意,齊呼而上,葉東衡輕蔑一笑,道:“兩人又怎樣?純粹是異想天開!以卵擊石!”說著一掌拍出,直打陳楓腦門,陳楓撤身欲閃,但其掌力實在太強,掌風(fēng)帶住他身子,他差點就沒能避得過去。這時,梅中月突的從陳楓身后躥出,殺向葉東衡胸膛,葉東衡不躲不閃,待其“沙鷹功”就要打中自己時,左手忽的向上一拍,梅中月輕呼一聲,手臂登時揚起,葉東衡右手再起,一掌拍她小腹,陳楓見狀,忙撞向梅中月,兩人身子同時側(cè)倒,避過了這驚險一掌。
“徒兒!齊使‘冷意紛飛’和‘風(fēng)月無情’!”
陳楓會意,雙掌齊出,身形倒轉(zhuǎn),掌影紛飛,似晃似擊,直看得人眼花繚亂。這兩招合在一起,一虛一實間,威力倍增,因“風(fēng)月無情”拍的是致命要穴,如若判斷失誤,那實打?qū)嵉囊徽袑貏?chuàng)對方。
葉東衡不敢過于大意,穩(wěn)中求進,尋找陳楓招式的破綻,再加上身旁還有一個梅中月,三人連拆數(shù)十招,陳楓兩人竟還未敗下陣來。
越往后打,葉東衡掌力越猛,陳楓和梅中月功力和他相差太大,再加上橋上地勢所限,兩人越斗越處下風(fēng),險象迭生,好幾次都差點中招。
而另一邊,莫須有傷勢愈發(fā)嚴(yán)重,雙目漸閉,上氣不接下氣,只聽葉東衡叫道:“你們還不出手?快把莫須有殺了!”
最中間那個老人,滿頭雪發(fā),一縷白胡吊于顎下,名叫孫丘涯,是五大長老之首的玉門長老。
只見他往前踏出一步,雙手合十,道:“莫神掌,得罪了!”
“招下留人!”
這時,遠處湖面突的飄來一人,桃紅衣裙,紫色面紗,身材窈窕,手握一柄青色長劍,竟是個年輕女子!只見她踏水而行,速度奇快,湖面漣漪卻甚少。
那女子奔至橋上,凌空一劍,如流星劃月,斬向?qū)O丘涯手臂,孫丘涯立馬收招閃避,那女子招未使盡,半路橫揮,又?jǐn)叵蛉~東衡,葉東衡猛地震開陳楓兩人,撤身閃躲,那女子再出一劍,刺他喉嚨,一劍過后,萬朵劍花齊綻放,上下左右,密密麻麻,直刺得葉東衡手忙腳亂,不斷后退,狼狽至極。
五個長老心中皆是一驚,齊撲而出,圍攻那女子,一人使鋼爪,一人彈飛刀,一人揮龍須鉤,一人戴鐵蓮花,一人甩錦套索。
只聽那女子叫道:“你們兩個快跑!他,我能帶走!”
陳楓見她劍法出神入化,容貌卻甚年輕,當(dāng)即想到了之前澹臺名所提起過的那個高手——東海劍仙!
“莫非剛才師父口中所說的她,就是這個女子?而這個女子,就是東海劍仙?”
他心下一凜,立馬跪拜道:“多謝劍仙前輩!”
葉東衡見兩人竟要逃走,怒不可竭,避劍猛攻,只聽得“叮叮叮?!睌?shù)聲清鳴傳來,那女子在六人包圍圈中來回穿插,身形舞動間,脫似一個天仙。
七人再斗數(shù)招,那女子忽的躍至半空,劍尖朝下,揮斬而下,葉東衡六人只覺狂風(fēng)刮臉,勢不可擋,忙向外跳出,那女子見狀,身子猛地往下一沖,劍尖觸地,劍身彎曲,她借力往外一躍,落到莫須有身旁,一把將他抱起,踏水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