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修長雪白的手指,滑過綻放的桃枝,連桃花兒似乎都羞澀得不敢勝于其顏色。
玄色長袍微微敞開,露出微微的鎖骨,紅唇微張,明明是無意之下的舉動,可是卻牽動人心,誘人至骨,讓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邪魅的眼角上挑,讓人暗嘆一聲真是人間尤物。哪怕此人間尤物乃男兒身!
可是當你看向他的眼神,卻會發(fā)現(xiàn)那目光比三寸寒芒還冷,無情得,任何人和物,都沒在眼底留下一點波瀾。
輕輕折了一支桃花兒,插于半梳起的發(fā)髻間,也不知是桃花兒映了人臉,還是人臉襯了桃花兒,世間再無如此地合適了。
慕南風(fēng)嘴角帶著一抹譏誚的笑意,“她來了嗎?”
一抹黑影單腿跪地,“慕郡主正在....”
“錯了。南國已滅,哪來的慕氏郡主?呵!”
黑影聽聞,身子瑟縮了一下,“屬下知罪。是憐卿姑娘,已在燕山東席,為各家公子獻藝?!?p> 慕南風(fēng)沒做任何表示,腳步往桃林西側(cè)深處而去。
黑影怔愣了一下,“主子,憐卿姑娘是約在桃林東側(cè),屬下已派人清去暗中窺視的閑雜人等和眼線,您....”
慕南風(fēng)一言不發(fā),回頭淡淡看了他一眼,黑影忙匍匐在地,再不敢多言。
自己的主子可不是能容忍他人指手畫腳的。自己今天已然是犯了兩次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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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語腳步輕輕落在滿是桃花的地上,她想著自己離開半會子,應(yīng)該是不至于讓小姐受到她人的驚擾。
卻在快接近小姐等待之地時,遇到了眼前這個男人。
她眸子里情感復(fù)雜,卻只敢將視線落于飄零在地的花瓣上,不敢落于身前的男人身上。
于是,她聽到了熟悉的自己的名字:“九殊.....”那是在她被起名輕語之前的名字。
將頭埋得更低,“是,主子?!?p> “你在這里,意味著她也在這里?!边@句話是說了陳述句,不似猜測,而是肯定。男子好聽的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
“你且下去吧?!?p> “是?!陛p語沒有絲毫猶豫地轉(zhuǎn)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她知道關(guān)于輕語的一切,都是假的。在她是輕語時,小姐是第一位,然她是九殊時,主子才是第一位的。
她心里這樣肯定著,行動也沒有絲毫猶豫,彷佛把小姐交予身后的主子,算不得背叛蘇云雀,在她被安排盡郎府時,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的。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卻有不斷的酸澀,壓也壓不住地涌上來。大概,陪著蘇云雀的十年,真的太久太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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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語去交代高掌柜的時間,有些長了。蘇云雀的眉頭,緊緊鎖了起來。
雖然她覺得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紕漏,卻還是有些怪自己考慮不周了。自己不該過于大膽,身邊只留輕語一個,畢竟總有應(yīng)接不暇的時候。
雖然小舅舅也教了自己一些拳腳,但大多也沒什么厲害的殺傷力。握了握自己的白嫩的拳頭,看上去確實沒什么威懾力。
時間拖得越長,心情越是焦躁了起來。但她也不敢隨意走動。
本意就是震懾下池底興風(fēng)的牛鬼蛇神,露面多了,可就抹不去這萬般的痕跡了,到時候反倒會將所有的人拉入危險的境地。
身后桃林深處,傳來一個靠近的腳步聲,蘇云雀仔細聽了,眉頭鎖的更緊了。
不是輕語!
輕語或者說所有的侍女,為了方便行走,都是穿的短裾直裙樣式,裙角只到腳面。
而身后那個腳步聲,帶著長袍輕掃樹枝地面的聲音,明顯不會是侍女侍從之類。
蘇云雀心下一緊,不管來者是誰,她都覺得來得不是時候。
現(xiàn)下也不知退去哪里,見背倚的桃樹花繁正盛,偏還有個能容人的樹椏間,眼神一亮。
蘇云雀努力回憶著小舅舅所教輕功之訣竅,算是不太“笨拙”地“爬”上了樹。想著自己平時央求著小舅舅帶著自己一起學(xué)功夫,沒想到最終卻是用在了爬樹上,心中不免羞赧起來。
來人很快露出了蹤影,是個長發(fā)及腰的“美人”?再仔細看了,原還是名男子。
只見他,松散的墨發(fā),還插了枝開得正艷的桃花,長袍及地,不似一般男子那樣粗獷豪邁,反倒骨子里透出幾分慵懶,倒也不怪蘇云雀,第一眼在桃花間把他認作了“美人”。
男子舉目四望,像是在找什么人。蘇云雀心中奇怪了,這么久了,原也只有她一人在等輕語,難道還有他人在?!
就在男子轉(zhuǎn)過方向,朝她這個方向打量時,蘇云雀不禁呆住了:
竟是他!慕南風(fēng)?。?p> 雖然周身的氣質(zhì)變了很多,乍一眼認不出來,可是那五官,那眼睛,還是當初那般驚人的磨模樣,盡管已然脫去了稚氣和陽光。畢竟十年過去了,當初的少年,也是二十出頭的青年了。
沒錯,真的是慕南風(fēng)!蘇云雀在心里肯定,但又說不上是什么感覺,他們也算是十年后的久別重逢了。但是他怎么會在這里?!他不是......
他還記得自己嗎?......心下失神的想著,竟是忘記了自己還藏身于枝椏間,不小心衣袖滑落,搖曳了桃枝,發(fā)出一點聲響。
一截桃枝迎面飛速襲來,蘇云雀忙是偏了身子去躲,卻腳下一滑,往下墜了下來,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心中還想著,這下子完了。
卻不想并沒有迎來堅硬的地面,和酸楚的疼痛,反倒落入了一個懷抱。
因為墜下的身體反應(yīng),她是不由自主地拽住了懷抱主人的衣襟,整張臉貼在了那個胸膛上。
絲綢如水般順滑,卻也不及自己貼近的他的那片肌膚,想也知道懷抱的主人是誰,蘇云雀更是從脖頸紅到了耳后根。
暗恨自己前生已是嫁作人婦的女子,可如今卻因突然的靠近陌生男子而臉紅,真是連自己也說不過去。
可這些哪由得她管,她已然是腦中斷線,不知該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了。
倏地,胸膛震動了起來,低沉的男聲,直接從胸膛傳進了她的耳朵,燙進了她心里。
“第一次見你,便是在樹上,第二次見你,竟還是樹上,不過這次雀鳥也知學(xué)乖了,主動入了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