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交魔

　　我家父幼時(shí)，時(shí)常上山拾柴。某日，竟遇一魔鬼在樹上，其貌類貓而戴羊角。家父不畏，舉頭問(wèn)其誰(shuí)。魔鬼謂:“我乃魔君殿下第九十九將軍！”

　　家父搖首不信，曰:“我聞將軍者，乃高大威武，而睥睨三軍哉，爾卻掛枝上，如小貓矣？”魔鬼嗔怒，曰:“小崽子鄙之陋。一魔將出，非萬(wàn)人不能敵，非百妖不能戰(zhàn)，勇武者見我，惶惶如喪家犬，傲修士遇我，亦戚戚如泄氣皮球?！?p>　　“哈哈哈哈……”

　　家父捧腹大笑，笑不接氣，魔鬼惱而哼哼。家父笑曰:“我非三歲小孩……咳咳，大蛤蟆吹牛皮，真厲害還在此與我一小兒辯。”

　　魔鬼負(fù)氣曰:“呔，不合與無(wú)知孺兒論。”

　　家父又曰:“汝為何上樹？”

　　魔鬼應(yīng)曰:“我下肢頑皮，不知在山何處，叫喚不至，故攀高而望尋?！?p>　　家父乃察知該物原竟有腿，而今卻失腿，乃憫之。魔鬼不爽，正欲言，突而感知某物，疾躍去另一樹，家父追之，又躍。直至山谷溪邊，魔鬼下樹，與家父言:“小鬼，去上游幫我尋，我在下游尋。”

　　家父遂至上游，左搜右覓，突見前有一山龜，正銜咬一灰物在水中，家父近而視之，像兔足矣，乃與龜扯腿。家父力不及龜，亦不敢松懈，遂高聲大呼，山谷回音，意使魔鬼知之。

　　須臾，魔鬼果然來(lái)，上與龜對(duì)目，山龜暈暈而松口，家父乃奪足。

　　魔鬼得足卻不能拼接，只得捂著而前行，家父曰:“我家有漿糊，不知能粘合否？”

　　“誒，此乃法術(shù)所傷，非法力不能治。”魔鬼無(wú)奈而道。

　　“噫，汝受傷矣？”家父問(wèn)。

　　魔鬼乃覺失言，目視家父良久忽而獰笑，與家父道:“汝可愿與我交易乎？以汝所有不需之物，易所欲不得之物，榮華富貴即日可享。”

　　家父鄙視:“汝弱之甚，若不早早離去，必遇我村仙師，收入藥葫蘆去?！?p>　　魔鬼笑問(wèn):“汝村竟有仙師？”

　　家父對(duì)曰:“有，仙師著黑袍紅衿，腰懸葫蘆木劍，正在我家做客?！?p>　　魔鬼失色而問(wèn):“汝小子為何上山？”

　　家父對(duì)曰:“拾柴矣。仙師囑我若見魔鬼，必助之?！?p>　　魔鬼似笑非笑，而嚎而泣，家父怪異之。魔鬼曰:“小童，汝何其幸也，與我魔族如此有緣?！?p>　　家父不解其言，魔鬼自語(yǔ):“我貪玩人世，而負(fù)君父任務(wù)……今日君父有意寬恕，豈不肝腦涂地，竭盡所能以報(bào)哉？”

　　魔鬼吹一口氣，化黑風(fēng)以卷送家父，自入山林不見。

　　家父小時(shí)之事，未曾與人言，及長(zhǎng)而好道術(shù)，拜天下俠首武丘伯為師。如今有人言其為魔族細(xì)作，家父乃告我知。我竟一時(shí)不知如何言。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