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一出,頓時引起眾官員議論紛紛。
關于晉西道范李通韃一事,前些時日朝堂上本來就爭議不小,只不過議不出一個結(jié)果來,而且雍定關危??杉?,朝堂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到前線了,所以晉西道范李世家之事便被擱置。
如今前線已穩(wěn),那么如何處置范李兩家之事,就可以重新商議了。
“陛下,永平府范家里匿藏韃子數(shù)人,而且經(jīng)郭鼎探查,跟隨范家隊伍混進雍定關也有數(shù)十人之多,此舉與謀逆無異,當抄其三族以正視聽。”
這官員說完后,引起一堆武將出聲符合,他們都是識兵之人,對北境十二關的淪陷本就十分懷疑,范李兩家的事被揭發(fā)后,當然要將北境十二關失守的責任扣在這兩家頭上。
不然他們武將就要背負一頂‘無用之人’的帽子了,北境十二關迅速淪陷后皇帝楊文對他們武將很不滿了,連雍定關防守一事都交給郭鼎這個文官來,這樣下去,他們武將遲早要被文官騎在頭上。
“陛下,此事不可。”另一個官員站出來反駁道:“謀逆大罪豈可輕判,至少要經(jīng)過御史刑部查探,再三司會審,才能定罪。不然朝廷法度,豈不是一句玩笑之話?”
“哼,怕是張大人想為范李兩家脫罪才如此說吧?”又有一官員出列冷笑道:“御史刑部查探再加上三司會審,最后怕是審出個替死鬼吧,聽聞張大人家中字畫甚多,不知是何人所送……”
“王大人倒是好口齒?!睆埿展賳T面無表情的說道:“尊崇朝廷法度也有錯?若街上流傳王大人和韃子勾結(jié),是不是也要抄三族?”
“范李兩家勾結(jié)韃子是有證據(jù)的!”
“人證,物證,佐證何在?僅憑一個江湖上的武人傳言,就要抄兩家數(shù)百人口?”
又有武將站出來說道:“張大人不要忘了,你口中的江湖武人,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
又有一官員出列駁斥那武將說道:“功是功,過是過,陛下,臣聽聞那少林武僧曾當眾殺人,而且在下山后就殺生眾多,早已觸犯了朝廷法度,雖有些許小功,但不能掩過?!?p> “毀二十萬大軍糧草攻破陽關城算些許小功?”
“皆是傳言,不足信爾!”
一番爭吵過后,朝會上逐漸開始各自攻訐,開始要定罪范李兩家的事也不知道偏向哪里了。
皇帝楊文臉色冷淡,一言不發(fā)的默默觀視,待下方的官員爭吵累了之后,便讓太監(jiān)宣布朝會結(jié)束,各自退去。
眾官員面色不一,退出朝會大殿時也相互瞪眼。
皇帝楊文確實有查抄范李兩家的意圖,但是想法歸想法,能力歸能力;每當他拋出這個意圖后,總能引起一大堆官員的反對,文官居多,武將亦有。
若不是范李通韃敗露,皇帝楊文還不清楚這兩家在朝堂上竟然有這么大的影響力。
但是現(xiàn)如今被他發(fā)現(xiàn)了,也算為時不晚,韃子退去后,他第一個要清理的就是和范李兩家親近的官員。
…………
雍定關韃子營帳
奴赤爾已經(jīng)清醒過來,只是臉色蠟黃,隨軍醫(yī)者說這是怒急攻心,需要慢慢調(diào)養(yǎng)。
不過奴赤爾醒來倒是讓韃子們有了一個主心骨,實在是這兩天發(fā)生的事太多了,多到烏爾單都不能決斷。
烏塔爾率兩千騎兵返回陽關城時被打殺,而且根據(jù)逃回來的韃子騎兵所說,對方僅僅一人,便沖破了他們兩千騎兵,打殺上千女金族戰(zhàn)士。
這個消息根本封鎖不住,逃回來的韃子太多了,沒過一天,二十萬大軍中到處在流傳陽關城被毀的消息。
而且陸陸續(xù)續(xù)還有韃子逃來雍定關大軍中傳報消息,有關口失守的,有農(nóng)莊被屠殺的,后方那群周人仿佛化身捕獵的野獸,到處尋找他們的族人進行獵殺。
而且每次都會留幾個活口,讓他們來到前線求救,仿佛……就是在逼他們派人回去。
烏爾單不是沒派人回去圍殺的念頭,只是九尺蠻僧太過厲害,烏爾單反復確認過,烏塔爾兩千騎兵確實被那蠻僧一人破陣,烏爾單便有些猶豫了。
要派多少人呢?八千,一萬?
而且那蠻僧還有不少同伙,據(jù)說從陽關城內(nèi)救出幾千漢民奴隸,烏爾單要是派萬人騎兵回去后又被打殺,那他就完了。
“父汗,就是這樣……”
烏爾單匯報完后,腦袋便低的死死的,他不敢去看奴赤爾的臉色,生怕不經(jīng)意間惹怒奴赤爾。
營帳內(nèi)沉默了一會,隨后奴赤爾才緩慢的開口說道:“退兵,烏爾單,你率兵八千騎兵斷后。”
奴赤爾說完沒人反對,事實上不少韃子士卒已經(jīng)吵著要回去了,后面有一群不斷屠殺同胞的周人,每天都有不少韃子來軍中求救,這讓他們?nèi)绾文馨残拇蛘?,指不定下一個被屠殺的就是自己家呢。
于是在奴赤爾的命令下,韃子開始拔營撤退,當然,這么大的動靜瞞不過雍定關的守軍,只要韃子一有動靜,雍定關總能被驚到。
不到片刻,郭鼎和江浙道總兵梁淵便登上城墻,查探韃子的狀況。
雍定關的城墻已經(jīng)破爛不堪,被韃子投石車洗禮過后,塌陷不少,后又修修補補,但還是有不少的缺口,所以在兩位高官上城墻后,一堆盾兵站在他們身前,防止韃子偷襲。
觀望了片刻,梁淵發(fā)現(xiàn)韃子好像是在拔營撤離,不過他剛來此,若是判斷錯了難免損失威嚴,于是轉(zhuǎn)頭問向郭鼎:“郭大人,韃子這是準備撤離還是疑兵之計?”
“獎總兵,韃子很少用計,應當是后方的變故讓他們不得不撤離?!?p> 說到這里,郭鼎臉上浮現(xiàn)一抹笑意;守了這么多天,韃子總算撤離了,總算沒負皇恩。
“哦,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梁淵低聲喃道,他隨聽聞周奇攻毀陽關城的事情,但是一直不怎么相信;軍中夸大戰(zhàn)功之事他見了不少,在此之前一直認為周奇也是如此,但是現(xiàn)在看來,好像并非他所想的那樣。
若后方不發(fā)生重大變故,怎么會讓奴赤爾二十萬大軍放棄攻打陽關城。
“還是不要放松警惕,一切待韃子真正撤離再說;梁總兵,本官還有要事,暫且失陪一下?!?p> 郭鼎說完便離開了,他要派斥候去尋周奇,將雍定關前韃子一事提前告訴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