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掃地僧的故事
“咳，老人家，你若真沒有銀子，我便發(fā)發(fā)善心，叫個人送你回鄉(xiāng)？你看可好？”靈祁緣看到老釘子這么硬扎，也不在針鋒相對，慈眉善目的微笑道。
老僧打量了靈祁緣一眼，他眼中的掌柜十分普通，普通到就連他的慧眼都沒看穿這個弱不禁風的讀書人其本質(zhì)是那一位，不過這樣也好，起碼好打交道，要是蘇醒了，他的快活日子也就到頭了。
雖然一開始入住客棧他是被動不愿意的，但是這么多年過去，也就想開了，佛國之外何處不是牢籠，就算離開這個院子，也不過是去往另外一個院子罷了，本質(zhì)還是在同一個地方。老僧不在多想。開口道：“施主，貧僧沒有家，貧僧多年前就在這了，你讓貧僧去往何處？”
靈祁緣從一句話聽出三個貧僧就不由頭疼，這個老和尚油鹽不進，真是難纏，老釘子果然不是蓋的，一時間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就在他氣急敗壞準備摔門而出的時候，老和尚又開了口：“施主，待我那僧友出來讓他為你掃地十年可否？”
“哦？你是說昨天那位住客？怎么變成你僧友了？憑什么讓他為你抵債？”靈祁緣氣笑了，發(fā)出了奪命三連問。
“施主有所不知，這位僧友是江湖中人，早年多有殺孽，如今幡然醒悟，在貧僧的規(guī)勸下皈依我佛，為掌柜你掃地十年，不光是替貧僧還債，也是在替他自己掃清罪孽，是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善哉，善哉！”老釘子微微一笑，似模似樣的看著像個高僧。
靈祁緣一聽還真有那么幾分似是而非的道理，其實他心底已經(jīng)打算放棄收拾這些釘子戶了。這么大個客棧并不會因為少了四間好房而影響到他的生意，想要客棧住滿，在這種年代下普通營銷實在太難。
念頭通達，所以就沒想在和老僧人扯皮。
有句話說的對，存在即合理，這么多年這幾位釘子戶都始終存在必有他的合理性，他一個新來的掌柜沒必要抓住不放，以后自然會有解決的辦法。一個老僧就這么難纏了，其他幾位想必也不是好相與的。
于是開口道：“算了，別為難你的僧友，你的事以后再說，先把你那僧友放了吧，人家江湖走的好好的，你上來就給人渡了，你以為你是佛祖嗎？”小掌柜并不知道他一口道出了實情，雖然心中想好了就此放過這老僧人但心底其實還是有些怨氣。話語中難免就有了幾分牢騷。
“施主放心，僧友在內(nèi)屋參悟佛經(jīng)，待他悟了自然會離開此地。”老僧人笑意吟吟的作了個佛門揖手。
靈祁緣聽完也不在多問，嘆了口氣就出了屋子，往大堂的方向走去。
出師不利，出師不利矣！像我這種嘴硬心軟尊老愛幼的大好掌柜，何時才能帶領(lǐng)客棧走向輝煌？靈祁緣一路自怨自憐碎碎低語。
算了，還是老老實實當個咸魚吧，先試試水，趁著無客，給小二講講這武俠小說的經(jīng)典之作，看看這文抄公事業(yè)能否冉冉升起！
“咳咳，小二，把賬簿收好，本掌柜給你講講武林異志，讓你看看什么是正兒八經(jīng)的說書先生。”回到大堂柜臺邊的小掌柜收起了頹然，神色振奮道。
“好勒。掌柜的我去給您沏壺茶，您慢慢講哈?！蓖跣《哿诺轿?，知道小主子這是受了憋屈而歸難免心中有所氣結(jié)，喝喝茶說說話心中郁氣散出來就好了。
這故事一講不知不覺就到了申時，喝了口茶的靈祁緣示意小二加水。
就在茶香四溢的時候那邊門簾處也出現(xiàn)了一個光頭大漢，江湖人打扮背著行囊掛著一根長棍，看起來更像一武僧。
“小二給貧僧也來上一碗好茶！”光頭大漢撓了撓頭高聲喝道。
靈祁緣扭頭一看這個形象，嘴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的話語頓了頓，只因為差點把天龍八部掃地僧講成了水滸傳的魯智深。
“掌柜的這說書呢？講的啥呀？小僧能聽上一聽否？”光頭大漢憨厚的連環(huán)三問。
“咳，客人你隨意，小二，給客人上茶！”靈祁緣識趣的沒有問這大漢的頭發(fā)去哪了，一看他這光頭心中就有數(shù)了。那老僧人還真不是吹牛。這就渡了？
“話說到那掃地僧氣度雍容，和光同塵，寵辱不驚，行事人所難測，絕非常人，一出場就盡顯一代宗師風范！”靈祁緣見小二倒過茶也就不在管他，認真的說起了天龍掃地僧的那一話。
“只聽那那老僧道：“慕容少俠倘若打死了你，你兒子勢必又要殺慕容少俠為你報仇，如此怨怨相報，何時方了？不如天下的罪業(yè)都歸我罷！”說著他踏上一步，提手一掌，往蕭遠山頭頂拍將下去。
蕭峰大驚，這老僧既能一掌打死慕容博，也能打死父親，大聲喝道：“住手！”雙掌齊出，向那老僧當胸猛擊過去。他對那老僧本來十分敬仰，但這時為了相救父親，只有全力奮擊。
那老僧伸出左掌，將蕭峰雙掌推來之力一擋，右掌卻仍是拍向蕭遠山頭頂。蕭遠山全沒想到抵御....”靈祁緣講到精彩處已經(jīng)是腳踩在了長凳上，雙臂伸長指點江山，口若懸河毫不停歇，一口氣講到掃地僧先后將兩人打至龜息狀，再透過陰陽互濟讓他們互相化解對方的內(nèi)傷起死回生，摒棄戾氣的蕭遠山慕容博兩人至此明白家國仇恨、生死離別都如夢境，方才放棄仇恨、大徹大悟，決定皈依佛門，不再過問世間恩怨！
王小二聽的津津有味，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大叫了一聲好！
而光頭大漢劉灞山卻是淚流滿面，遁入空門是那老僧佛法高深無話可說，不過他依然保留著自己的想法，他留在客棧贖罪，是要懺悔不該心生貪念導(dǎo)致門下弟子一死一囚。
是的，他認為老僧講的意思就是弟子劉浩被關(guān)起來了，什么時候放要看他什么時候有了后悔的覺悟，想來也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那夜入了房間后，門被一陣風帶上，劉灞山第一眼看到了坐在蒲團上的老僧人，那僧人只是對他招了招手，他就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然后聽著老僧人講經(jīng)，講眾生平等，佛法慧禮。
不知不覺就是一夜過去了，等他清醒時，頭發(fā)掉光了，境界也在未察覺時突破到了先天。如果套用小掌柜的一句現(xiàn)代話來說就是。
我變禿了，也變強了！
在等他參悟完一本經(jīng)書，才被老僧人點醒，老僧人說該如何行事取決于他內(nèi)心，他的一位徒弟已經(jīng)在它院遭遇不測，勸他不要有報仇的心念，另一位徒弟則是需要放下屠刀，等屠刀能放下了，自然會出來與他相見。
老僧說的他都聽進去了，于是在他背著行囊走到大堂門口才會要了一杯清茶，才會聽上這段故事。
這段故事比不上老僧的佛經(jīng)深奧妙然，卻更現(xiàn)實質(zhì)樸，也是他所期待的結(jié)局，蕭也好，慕容也罷，最終二人還是被掃地僧點悟了，在生死面前明悟至理，放下仇怨這才真正遁入空門。
如果真要在空門中修行，劉灞山大概更想做一個掃地僧，起碼要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劉灞山轉(zhuǎn)念一想，或許眼前讓他看到的一切也是那老僧人在給他講的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