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一人命三人命
安東城。
孔夫子在魯國開壇講學，傳教。下課后由弟子們陪著到海邊看風景，散心。
過了安東城，去不多遠，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老夫子車馬路過，你為何還不躲開？”
坐在車里的孔夫子聽到子路的大嗓門，撩開車簾，往前看去。
見一個卷發(fā)、黑臉、厚嘴唇子的小孩童，一手叉腰，一手抓燒火棍，腰間掛黑葫蘆，站在路中心，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其他的孩子們早就躲路邊上去了，嘻嘻哈哈的朝他們指點著。
孔老夫子問道：“小頑童，你攔在路中間是何意？”
“城池在此，馬車安能路過?！?p> 項橐燒火棍指了下地面，對孔子說道。
他年方七歲，和妹妹項囊及一眾小伙伴在玩兒攻城游戲。
這個游戲的玩法是，在地上畫一方框擺上一圈石子當做城池，一人站在城內(nèi)防守，多人攻城。
不是打架，而是辯論，攻守雙方輪流出題。
守城的提問，攻城的回答不上來，便淘汰一人。答上來就集體往前一步走，然后輪到他們派一人出題。
守城的回答對了，攻方再淘汰一人?；卮鸩簧蟻?，攻方再前進一步。
攻方突破城墻，勝。
反之，攻方在未到城墻前，軍隊全部陣亡，敗。
孔夫子的馬車來的不是時候，項橐做為守城一方，那是不能出城的，出去就敗了。
而攻城的則沒有限制，所以那些城外的孩子見馬車過來都跑開了。
項橐天生聰慧，自小就善于觀察自然、人物、事物等，無師自通，神異非常。
妹妹項囊也很靈氣，但比起哥哥來還是差了好多。
村里大人都說項橐是圣人，神仙轉(zhuǎn)世，可以他兄妹二人在入胎后都迷了，想不起自己是誰。
今日見到老夫子的馬車，項橐因緣性起，便起了刁難一下這老夫子的念頭。
“夫子，你要過去須打敗哥哥才行哦！”
項囊這是見老夫子和藹，膽子也大了起來，來到城外把游戲的規(guī)則告訴了孔子。
這山村的道路不寬，想繞過去是不可能的。
“好，吾便攻破你這小娃娃的城池?！?p> 孔子歲數(shù)也不小了，大有返老還童的跡象。
“吾城堅固，夫子跟你的弟子一起上，否則不能破。”
“狂妄，老師讓弟子來?！?p> 子路大怒，跳到前邊擼胳膊玩袖子，要跟項橐對壘。
“想打架么？”
項橐一看子路兇狠，頓時也興奮了起來，舉起拳頭朝子路比劃道。
“誤會，我等乃是做學問的，不打架。咱們玩游戲?！?p> 孔子瞪了子路一眼，對項橐說道：“誰先出題？”
項橐道：“夫子先來，你是攻方，侵略者，乃是壞人的一方?！?p> “呃……”
孔子一陣無語。好好的在路上走，竟成侵略者，大惡人了。
“你叫什么名字？”
“回夫子，我名叫項橐！”
項橐回答完，燒火棍一指，說道：“我回答上來了，你方淘汰一人?！?p> ??？這就開始了。
“仲由，你陣亡了，下去吧?！?p> 孔子心中暗叫一聲僥幸。幸虧方才沒托大，若是單槍匹馬上去，直接就全軍覆沒了。
“該我出題了。”
項橐說道：“請聽好，三尺之木，一端不動，另一端畫圓，問圓周幾尺？”
子淵說道：“拿尺子量一下，是多少就是多少。”
“回答錯誤，再帕斯一個?！?p> 孩童們也回來了，朝孔子一方嚷嚷道。
“顏回，你下去。”
孔子瞪了子淵一眼。這堆不長腦子的廢物啊，丟人。
子淵下去。
項橐說道：“老夫子請繼續(xù)，我還是這一招。若是不能回答，派三個人上來兌掉我這個技能。”
話說這孔子整天研究詩書禮樂，忠孝仁義，對算術(shù)幾何還真不精通，腦袋一團漿糊，如何計算的出來。
沒辦法，用子生、子上、子車三人兌掉了這一題。
他老人家緊接著出題，道：“我出一字謎，謎面是‘千里’，請回答是什么字？”
“小道耳，難不住我。”
項橐說道：“依其形謎底是‘重’，依其意為‘遠’?！?p> 呃……好狡猾的小娃娃。
孔子傻眼了，又帕斯掉一個子恒。
“又該我了?！?p> 項橐道。
“不許出算術(shù)題。”
孔子忙加了一條規(guī)則。這個是必須的，出個大數(shù)的題，哪能憑腦子算出來?。?p> “好，請聽題?！?p> 項橐點頭，繼續(xù)說道：“說是在路上有一輛馬車受驚朝人群沖撞而來，這時子路就在大街上，手里有提著條鞭子?！?p> “馬車前邊有三個孩童，子路用鞭子打馬使其拐彎兒，便能救下三個兒童。”
“但是，在另一邊還有一個小孩兒。若馬車拐了彎兒，那個小孩兒就會被撞死?！?p> “若子路不打馬，受驚的馬車就會撞死前邊的三個小孩兒。而另一邊的那個孩子則不會有事?！?p> “害一人救三人，那本應(yīng)無辜的孩子就是子路故意殺死的?！?p> “選擇什么也不做，看著三個孩子被撞死。那便是見死不救，道德有虧?！?p> “請問老夫子，做為子路的老師，教教他該如何做。”
“呃……”
孔夫子傻眼了。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卻涉及到了道德、律法的問題。
而且還有更深層次的道德價值觀，一條名對三條命的比較。
然而，這件事對于子路來說，他直接就被道德綁架了。
若是做為壞人，惡人，普通人，沒有價值觀的人……他們可以直接算擇無視，而不會受到任何的譴責。
但做為圣人的弟子，就不能坦然，更不能淡然了。
眼睜睜看著三條生命被摧毀，那不是圣人所為。
但是，為了救人去殺害無辜的人，不僅道德有虧，甚至會觸及律法。
“我會告誡子路，多做學問少出門，出門不要帶鞭子?！?p> “謝老師教誨！”
子路深以為然，道謝后更是跑到馬車前，把韁繩緊緊的抓在手里，生怕馬受驚闖禍。
雖然他已經(jīng)出局了，但剛才那個問題可也把他考驗的夠嗆。
“既然如此，老夫子就帶著你的弟子們回去吧?！?p> 項橐擺手，對孔子說道：“沒事不要出門，就算你不惹事，事情也會找上你?！?p> “呃……我選擇救三個，犧牲那一個?！?p> 孔子立馬改了答案，他說道：“吾為人之師，當從‘眾’出發(fā)思考問題。
仲由該如何選擇，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此敃r所處的身份位置，若是平民老百姓，選擇無視也不為過，選擇出手吾亦不會譴責他?！?p> “好，這個問題如何回答都算通過。請夫子進一步?！?p> 孔子終于往前走出了一步。
他直接發(fā)問：“項橐，吾來問你。小孩子為何要在路上玩，你不知道這很危險么？遇到受驚的馬車怎么辦？別的小朋友都躲開了，你為何不知道躲？”
“人生來皆苦，早死是一種解脫。
一時痛一生痛，長痛不如短痛。
一人命三人命，價值豈能以量衡。
孔夫子，我就是那個被你犧牲的無辜小孩兒……還我命來！”
項橐說著，張牙舞爪，呲牙咧嘴向孔夫子撲了去……七殼流血摔倒在地。
“撞死了人了，孔夫子把人撞死了?！?p> “還我哥哥，你們還我哥哥命來！”
“殺人犯?！?p> “……”
大路中間躺著一個黑皮膚的小孩兒，七竅流血，胸腔被馬蹄踩出一個大窟窿，早就一命嗚呼了。
砰！
項囊撲向孔夫子，被子路推了下，摔倒在地，后腦磕到“城墻”的石頭上，也死了！
“??！”
孩子們一哄而散，驚恐的往村里跑去。
“咯兒……”
孔夫子駭?shù)乃さ乖诘?，背過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