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少爺
“這是哪……”
仿佛從一個(gè)長夢中醒來。
云旗緩緩睜開眼睛,只覺得一陣眩暈。
他晃了晃腦袋,想要抬手拍一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保持清醒,卻發(fā)現(xiàn)根本動彈不得。
云旗側(cè)過臉,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綁在一座灰黑的十字架上,雙手雙腳都被鐵鏈牢牢地捆住。
緊接著,他發(fā)現(xiàn)了一個(gè)大問題。
自己渾身上下,只剩下了一塊兜底的短褲。
云旗只覺頭皮炸麻,還沒來得及叫出聲,卻聽到身旁有人呢喃道:“好……好酒,好酒啊……”
他扭過頭,只看到蘇星瀚渾身赤裸,好似刮了毛的豬一般赤條條地掛在另一座石架上,竟是連塊兜襠布都不剩了。
“……”
什么情況?
難不成自己這處子之身,竟然交代到了一個(gè)老頭兒手里?
云旗晃了晃腦袋,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他將視線從蘇星瀚的身上挪開,這才仔細(xì)打量起眼前的場景。
光線昏暗,四周似乎是光禿禿的石壁,隱隱約約有水滴聲回響。
這里絕不是天祿城的吉祥齋,更像是山中的洞窟。
云旗深吸一口氣,指尖微微勾動。
無事發(fā)生。
百里牧歌帶給他的影響,似乎還沒有結(jié)束。
“得想辦法先從這兒下來?!?p> 就在云旗想要從石架的束縛中擺脫的時(shí)候,一陣鞋跟敲打在地面的聲音,從洞窟深處傳來。
“噠,噠,噠?!?p> 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于是云旗暫時(shí)停了下來。
一旁昏睡的蘇星瀚也隨之睜開了眼睛。
他一臉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接著低頭看了看自己空無一物的身子,猛地瞪大了眼睛,怒吼一聲:“草,老子衣服呢?!”
“幾片破布而已。想要新衣服,綾羅綢緞,本王這兒有的是?!?p> 甜膩猶如蜜糖般的女聲從不遠(yuǎn)處傳來。
云旗和蘇星瀚同時(shí)抬眼看去。
一道纖細(xì)的身影,從石壁的陰影之中緩緩走出。
待看清來人模樣,石窟頓時(shí)安靜了下來。
“咕嚕?!?p> 蘇星瀚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聲音清晰可聞。
不怪他失態(tài)。
只因?yàn)槟亲叱龅呐耍瑢?shí)在妖艷得過分。
一席大紅的長裙緊貼著她妙曼的身形,高開叉的裙裾下,比羊脂還要白的大腿若隱若現(xiàn)。
她高昂著臉頰,那張嬌俏的面龐在光暗中穿梭,緋色的眼角微微上翹,眼神里是攝人心魄的妖媚。
哪怕是個(gè)女人,恐怕也要迷失在這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眸里。
只是云旗看著那雙淺灰色的眼睛,卻微微皺起了眉頭。
那雙眼睛,不對勁。
那是冷血動物才會有的豎瞳。
“你……你是誰?”蘇星瀚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我記得我應(yīng)該是在天祿城喝酒來著……難不成我在做夢?”
“嘻嘻?!?p> 女人勾起嘴角,模樣萬分嫵媚:“是在做夢呢,一場了無痕的春夢?!?p> “是……是嗎?!碧K星瀚直勾勾地盯著女人白花花的胸口,忍不住再次吞了吞口水。
“林景龍呢?我們怎么會在這兒?”云旗終于看不下去了,開口問道。
“別急啊,小帥哥。那個(gè)老東西在哪,很重要嗎?”女人朝云旗拋了個(gè)媚眼,緩緩踱步至他面前,“既然已經(jīng)被本王買下來了,何必著急刨根問題?大好時(shí)光,還有很長呢?!?p> “買?”云旗挑眉。
“沒錯。”女人再次笑了起來,“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就是我的人了?!?p> 聽到這兒,云旗總算是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難怪林景龍看到自己的時(shí)候,就像是看到肉骨頭的狗一般。
合著那狗東西還真是個(gè)老鴇。
只是想不到,這林景龍膽子著實(shí)不小,敢在天祿城衙門的眼皮子底下做這種殺頭的買賣。
更何況,以面前女子的姿色,不要說尋常男子,怕是大羅金仙來了,也得斜眼看上一看,裙子一撩怕不是排隊(duì)的人都能排到冀州去了,還發(fā)愁找不到男人?
“咳咳?!?p> 蘇星瀚終于意識到這不是什么春夢,他輕咳兩聲,強(qiáng)裝鎮(zhèn)定道:“姑娘啊,你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黃瓜兄確實(shí)是一表人才,若是你有情,他有意,你們兩個(gè)在這兒做點(diǎn)什么我也不介意。只是我蘇星瀚心中已有牽掛,再容不下第二個(gè)人了……”
他又撇了一眼女人胸前那抹靚麗的風(fēng)景,吞了吞口水,頓了頓,接著道:“不過我這人吧,就是心軟,最看不得女子為我肝腸寸斷。你若是真的用情極深,那發(fā)生點(diǎn)露水姻緣,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性……”
“哦?”
女人聞言,緩步走到蘇星瀚身前,輕輕抬手,指尖沿著他的小腹緩緩滑落。
云旗眼睜睜地看著蘇星瀚的臉頰紅了又紫,緊接著有什么東西從這家伙身下一點(diǎn)一點(diǎn)支棱了起來。
“……”云旗只想找一雙沒有看過這一幕的眼睛。
“我說了,不要急?!?p> 女人忽地停手。
蘇星瀚的臉色忽然變得猶如死灰。
一條清晰的血線,沿著蘇星瀚的小腹一點(diǎn)一點(diǎn)綻開。
女人再次伸出手指,點(diǎn)蘸血珠,輕輕嘬了嘬手指,表情變得狂熱而滿足。
“我會一點(diǎn)一點(diǎn),連頭發(fā)和指甲都不會放過地,把你們兩個(gè)吃干抹凈的。”
一陣異風(fēng)驟起。
女人抬頭,看向云旗。
她口中吐出的舌尖,竟是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叉開兩截。
“就從你先開始吧,好東西就要先享用?!?p> 女人一步一步走向云旗,表情逐漸變得扭曲而詭異,那雙豎瞳更是泛著陰冷的光。
“等會兒,你說的吃干抹凈……是我理解的那個(gè)意思嗎?”蘇星瀚意識到了事情有些不對,冷汗沿著額頭滴落。
“當(dāng)然是字面意思?!迸斯雌鹱旖牵囝^舔了舔嘴唇,“用你的頭骨做碗,用你的血液做湯,用你的肉和筋做最美味的飯。不過我會溫柔些的,放心吧,不會有痛苦,你們只會覺得邁入了極樂之門?!?p> “臥槽,你有毛病是吧!”蘇星瀚終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我當(dāng)你是個(gè)花癡,沒想到你竟然是個(gè)變態(tài)?”
“你不是人?!痹破於⒅难劬?,卻不似蘇星瀚那般慌張。
“對,你簡直不是人!”蘇星瀚憤憤附和道。
“你說對了?!?p> 女人微微瞇起眼睛。
下一秒,朱紅色的裙裾下,探出千百條漆黑的蛇尾,仿佛綻開的黑色花朵。
“蛇……蛇!”
這下蘇星瀚是徹底傻眼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女人竟然真的“不是人”。
“唉?!痹破靽@了口氣,“我不管你是不是人,但我勸你最好別這么做。”
“這就由不得你了?!?p> 女人走到云旗身前,把手探入自己裸露胸脯的衣領(lǐng)之中,捻出一枚通體碧綠的小丸。
“吃了它,少吃很多苦頭。我保證你會感謝我的?!?p> 云旗盯著女人,閉口不言。
女人也不急,微微一笑,身下蛇尾簇?fù)碇噬显破焐碜?,那枚綠色的藥丸也被隨著送到了他的嘴邊。
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藥丸被硬生生塞入了云旗口中,沿著喉嚨劃入他腹中。
女人滿意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纏繞云旗的黑蛇重新扭動著簇?fù)淼剿瓜隆?p> “我有個(gè)問題?!痹破旌鋈婚_口。
“你說。”
“我狗呢?”
“狗?”
女人一愣,接著笑道:“放心,等會兒就送那畜生下去陪你。”
“還沒死是吧,那就好?!痹破炻勓?,長出一口氣。
“你都要死了,還關(guān)心那條畜生做什么?!迸顺芭馈?p> 下一秒,她的臉色忽然變了。
石窟之中,陷入異樣的安靜,只剩下一陣嘩嘩的聲響。
那是從纏繞云旗手臂上鐵鏈發(fā)出的。
女人身下的蛇群,也隨著鐵鏈的顫動而躁動起來,似乎有什么危險(xiǎn)正在逼近。
“啪!”
一聲脆響,鐵鏈的一枚扣環(huán),如同炒豆般炸裂。
緊接著下一枚,又一枚,連環(huán)的鐵鏈鞭炮似的一個(gè)接一個(gè)崩開,鐵屑伴著火星漫天飛舞。
云旗盯著身下的女人,神色淡然。
那雙金色的眸子明亮如炬火。
云旗確實(shí)很淡定,他能感受得到,自己身體里的力量已經(jīng)回來了。
他無論如何是不愿出手的,面前這女人明顯并非常人,如果交手是吉是兇云旗也說不好。若這“女人”只是圖財(cái),云旗也就眼一閉任她去了。
可現(xiàn)在情況,若是他再藏著掖著,恐怕真的連骨頭渣都不剩了。
云旗的右手用力掙脫鐵鏈,順勢放在嘴邊,用牙咬住黑色的手套。
這是你逼我的。
女人看著云旗,眼神閃爍,火紅衣裙隨風(fēng)飄舞。
就在這時(shí),四周的石壁忽然傳來一陣隆隆巨響。
云旗眉梢一挑,抬頭看去。
下一刻,三人頭頂石窟轟然大開,陽光灑下,一道魁梧身形如同天降巨石般重重落下。
女人腳尖輕點(diǎn),飛身向后略去。
一抹寒光閃過。
云旗和蘇星瀚身上剩余的鐵鏈,齊齊斷開,斷口整潔如鏡。
云旗從十字架上落下,待站穩(wěn)身形,這才向前看去。
只見一黑袍男人眉頭緊皺,右手臥劍,單膝跪地,正對著對面紅裙女子。
……不是兄弟,你又是誰?
云旗心中疑慮,還沒來得及問出口,卻看到那男人扭過頭來,待看到兩人無事之后,劫后余生似的長出一口氣。
緊接著,男人轉(zhuǎn)身,朝著蘇星瀚恭敬抱拳。
在云旗詫異的目光中,他緩緩單膝下跪。
“三少爺,卑職……罪該萬死!”
男人朗聲高喝。
陽光下,他腰間那串古銅色的菊花飾,明滅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