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吼,好似平地驚雷起。
云旗目瞪口呆地看著面前蘇星瀚,后者則一副慷慨赴義的模樣,大有不死不休架勢。
酒樓長廊,靜靜悄悄。
只有被踹開的木門,吱呀作響。
“蘇……公子?”
熟悉的清甜聲音,從房間里傳來。
云旗先是一愣,接著朝屋中看去。
只見偌大包房正中,擺著一張紅木圓桌,兩男一女對角而坐,三人皆是衣著華美,氣度不凡。
而正中那瞪大眼睛的羅裙少女,不是柳聽楓,還能是誰?
云旗下意識地想要別過臉,只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臉上有繃帶,于是這才仔細看向其他兩人。
其中一人,面似寒霜批覆,唇如刀削鋒薄,也是云旗的老熟人:明泊。
而另一人則是一張生面孔。
那人也是與云旗年紀相仿少年,看面相大概大上幾歲。
那并不是一張多么英俊的面孔,甚至有些普通,可就是這張普通的臉,卻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氣質(zhì)。
一種由內(nèi)而外,遮掩不住的貴氣。
有那么一種人,哪怕身穿麻衣,腳踩草履,還是能從人群之中脫穎而出。
這少年,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蘇星瀚?!?p> 明泊看清踹門之人是誰,眼神冰冷了幾分:“你來干什么?我可不記得今天請過你?!?p> “你閉嘴?!?p> 蘇星瀚一擺手,看向柳聽楓,情深意切:“聽楓,我來接你了?!?p> “蘇公子?!?p> 柳聽楓朱唇微啟,眼中似有星辰閃爍。
“你為什么要來接我呢?”她眨了眨眼睛,真誠問道。
“……”
云旗差點忍不住笑出聲,連忙咬住嘴唇,安靜看戲。
“就是……”蘇星瀚被問住了,一掃方才豪邁,反倒扭捏起來。
“星瀚?!?p> 一直沒有出聲的那少年,忽然微笑開口。
那清爽聲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只是聽到他張嘴,蘇星瀚忽然又停止了腰桿。
“那還用問?!彼钗豢跉?,義正辭嚴,“當然是這家伙配不上你。你不能嫁給他,絕對不能!”
“嗯?”云旗挑眉。
只是四月不見,這山上,好像發(fā)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柳聽楓跟明泊,怎地還有這么層關系了?
“你知道了……”柳聽楓聞言,先是臉頰一紅,接著眼中閃過一陣慌亂。
“婚約不是兒戲啊,更何況是跟這種人!”蘇星瀚一咬牙,“你就算瞧不上我……就是要嫁給我兄弟云旗,我都認了。可明泊這種人,他不配!”
云旗聞言,頭皮一緊。
我上輩子是欠你錢了?
“蘇星瀚,你想死?”明泊緩緩起身,手掌朝腰間匕首探去。
只是他還沒站直,便被一旁少年輕輕按住肩膀。
“星瀚,別急?!蹦巧倌晡⑽⒁恍?,朝蘇星瀚點了點頭,“好久不見,有什么坐下來說吧。”
他又將視線越過蘇星瀚,看向站在門口,默不作聲的云旗。
“這位朋友是?”
“這位我拉來充……我路上碰到的兄弟。”蘇星瀚撒謊眼皮都不帶眨。
“呵呵,兄弟。”明泊冷笑,“不就是個賣壯陽藥的,你的兄弟都是這種人?”
“我的兄弟,都是人渣中的人渣,垃圾中的垃圾?!碧K星瀚面不改色,“你說是吧,明哥哥?!?p> “……”
云旗實在想不出,到底是哪種人會想出這種傷敵八十自損一千的話來。
這就是只要我不要臉,就沒有人能羞辱我?
“來即是客?!?p> 招呼蘇星瀚的少年輕輕朝門口擺了擺手,片刻之后,便有女侍搬來兩張座椅,擺放桌前。
蘇星瀚氣呼呼地坐下,又拍了拍椅背,示意云旗也坐。
云旗略作猶豫,還是順著他的意思,坐了下來。
圓桌前,蘇星瀚與明泊你瞪我我瞪你。
柳聽楓手指卷著耳畔發(fā)絲,一言不發(fā)盯著面前茶盞。
另一少年只是看著云旗,笑而不語。
氣氛有些尷尬。
“我還沒介紹自己。”
終于,那少年朝云旗微微點頭:“在下司寇涿,幸會?!?p> 司寇?
云旗先是一愣,接著瞪大眼睛,看向面前名為司寇涿的少年。
云旗的家,在冀州。
冀州的正中,是天暉城。
天暉城的主人,是司寇家。
九州毫無疑問的第一大家,傳說之中隱隱把持天暉朝堂的家族,那枚盤龍紋的家徽所到之處,甚至抵得上御令。
司寇家主有兩子,長子于天暉城中習屠龍之術。
那坐在自己面前的,毫無疑問,就是司寇家次子。
司寇涿。
“黃瓜院靈修弟子,見過司寇少爺。”云旗一抱拳,壓著嗓子開口,并未透露姓名。
司寇涿一笑,也并未介意。
他看向蘇星瀚,開口道:“星瀚,你跟明泊,可是有什么誤會?”
“誤會?”蘇星瀚一瞪眼,“涿哥,你還不知道明泊是什么人?我都不說天暉城醉花樓里有多少小姑娘在他床上躺過了,就這葉城的醉月坊,你隨便拉個漂亮姑娘出來,怕是連屁股上幾根毛都清楚?!?p> 明泊聞言,臉色鐵青。
“蘇星瀚,你少血口噴人。”
“我噴人?我噴的就是你!”蘇星瀚一叉腰,言之鑿鑿,“你以為我為什么帶這哥們兒過來?那天在醉月坊,你說了什么,又干了什么,他可也看得清清楚楚?!?p> 說完,蘇星瀚一拍云旗肩膀;“你說是吧,兄弟?!?p> “……”
云旗這會兒想死的心都有了。
早知道蘇星瀚讓自己來是幫這破事,自己說什么也會溜掉。
你們這些個紈绔一天天情啊愛啊的跟老子都沒關系,怎么偏偏就喜歡把我往賊船上拐?
“呵呵。”明泊嘴角扯了扯,“你又是什么好鳥?請我去醉月坊的,不是你小子?我只是免為其難地赴約而已,你呢?”
蘇星瀚看著柳聽楓瞪大的眼睛,喉頭滾動。
云旗自然默不作聲,有人轉(zhuǎn)移火力當然再好不過。
半晌,蘇星瀚終是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
“沒錯,我是請你來了醉月坊,那是因為我知道你小子是個色痞,可我絕對沒有干過對不起聽楓妹妹的事?!彼吲e右手,信誓旦旦,“我蘇星瀚,生是聽楓的人,死是聽楓的鬼,若是干了對不起她的事,天打五雷轟!”
想了想,他又補充道:
“不小心碰到胸什么的……不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