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敗露
恐怕明泊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也算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若是早一些來,恐怕兩人就直接撞上了,要是晚一些,云旗也不會發(fā)現(xiàn)這檔子事。
只能說,時也命也,該你明泊倒霉。
只是那家伙按理說什么也不缺,犯不著為了個名次花這么大功夫,這么做又是為何?
于是本打算離開的云旗,再次掃視那一串名單。
這一看,還真讓他給發(fā)現(xiàn)些有意思的東西。
不只是自己,百里牧歌,蘇星瀚和柳聽楓的比試,也被那人動了手腳。
北擂臺的第一場,便是蘇星瀚與柳聽楓的比試。
看來那小子為了拿下柳家姑娘,著實動了不少心思。
而且他肯下如此陣仗,最后的目的恐怕也不只是過了三輪比試這么簡單。
“百里牧歌,入門半年,鳳初境?!?p> 云旗看著眼前名單,忍不住皺眉。
按常理來說,入門半年弟子,鳳初境是標(biāo)配,哪怕百里牧歌拜入天海峰也不例外。
可在斷橋底下,那讓人移不開視線的云門舞,卻怎么都不像是一個鳳初境弟子所能使出的。
只是這些都與云旗沒太大關(guān)系。
他收起對戰(zhàn)名單,將銅鏡重新放回門后木架,又依葫蘆畫瓢地重新將雙魚封起,飛身躍上房梁,沿原路退出霞光閣。
守門弟子依舊昏昏欲睡,絲毫不知道在自己身后的大殿中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恐怕事后,少不了被小角峰執(zhí)事一頓責(zé)罰。
云旗兔死狐悲地多看了兩眼,提起一口氣,身形在樹影間飛掠,轉(zhuǎn)眼已是離霞光閣數(shù)十丈。
自小角峰到青竹峰,并無其他事發(fā)生。
一炷香之后,云旗就已經(jīng)重新回到了自己那間小草屋,和衣躺下。
只是輾轉(zhuǎn)反側(cè),他怎么也睡不著,索性翻身而起,從腳邊草簍之中翻出紙筆,信手涂畫。
一張生動肖像,很快躍然紙上。
云旗畫的,是自己在霞光閣中看到的黑衣人,眉眼鼻唇,幾乎不差分毫。
他雖在修道之事天賦異稟,喝口水都能引得活泉涌動,可書法繪畫本事,卻是實打?qū)嵉囊还P一劃從小練出來的。
老爹是個什么都不懂的柴戶,娘親卻是大戶人家嫡女,對云旗管教自然嚴(yán)格,看什么書,寫什么字,都有規(guī)矩。
云旗天不怕地不怕,泰山崩了他都能撐個一時半會兒,唯獨怕自己娘親皺眉。
這也是云旗為什么對女人,尤其是好看的女人敬而遠(yuǎn)之的原因之一。
至于自己老爹為什么有這么大福分,云旗心有疑惑,卻從沒問過,爹娘也沒說過。
等宣紙墨干,已有熹微晨光透過草屋縫隙灑落。
云旗伸了個懶腰,反正也無睡意,索性盤腿在草席上打坐,運行起焚骨決。
九重定氣書,將云旗周身氣力串聯(lián)起來,涌動如江河。
余火縈繞,不知不覺,天光大亮。
草屋外,傳來師兄劈柴燒火的聲響,主屋房門也被推開,吱呀作響。
云旗睜開眼睛,拿起桌上宣紙,走出草屋。
“小師弟,起得挺早啊?!?p> 諸鴻笑著同云旗打了個招呼,抹了把汗,接著揮動斧頭劈砍柴火。
“師兄,我問你個事。”
“你說?!敝T鴻停下手中活計,看向云旗。
云旗將宣紙打開,向師兄遞去:“你知道,這人是誰嗎?”
“嗯……”諸鴻捏著下巴,皺眉思索,“眼熟得很,應(yīng)該是在哪見過……”
片刻之后,他一拍巴掌,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來了,這人是劍峰執(zhí)教勞元良,已經(jīng)是暉陽境巔峰,據(jù)說離人仙只差臨門一腳?!?p> “劍鋒指教?”云旗眉梢一挑。
“小師弟,你從哪搞來的這幅畫啊,你還別說,畫的挺像,勞執(zhí)教嘴唇上那枚痣傳神得很?!?p> “路上撿的。”
“哦,那還挺巧?!敝T鴻毫不懷疑云旗這有些離譜的扯謊,自顧自地說道,“我要是沒記錯,今年門內(nèi)比試,也該輪到勞執(zhí)教做主持了,沒準(zhǔn)兒你那個擂臺,還能碰到他呢。”
“主持是什么?”
“就是裁判,主要是怕你們比試過火受傷,或者難解難分時候裁決結(jié)果的。”
“哦?這樣啊。”
云旗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巧了,太巧了。
事情開始有意思起來了。
“對了師弟,黃瓜呢?早上起來沒見它,往常早就過來吃飯了?!?p> “……估計是跑到山頂睡覺去了,不用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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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峰,三閣。
劍閣主樓廣場,已有百十弟子揮舞竹杖,隨執(zhí)教練習(xí)星月劍法。
竹杖虎虎生風(fēng),弟子呼聲嘹亮。
三閣門前,勞元良捋著胡須,滿意地看著廣場弟子。
“今年的門內(nèi)比試,可是我們劍峰超過無量峰的好機會?!?p> “執(zhí)教說的是?!痹谒砗?,一隨同弟子點頭哈腰。
“這都是多虧兩位執(zhí)事,更離不開執(zhí)教的辛勤指點啊。”另一弟子不甘示弱,諂笑道。
“哎,與我無關(guān),都是游河執(zhí)事和焱熙執(zhí)事的功勞。”
勞元良嘴上這么說,可任誰都看得出他臉上喜色。
看著看著,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執(zhí)教可是昨天沒有休息好?”一弟子眼尖,立刻關(guān)切問道。
勞元良表情一僵。
“你這說的,比試將近,執(zhí)教自然是徹夜思量該如何指點師弟師妹們,這還需問?”另一弟子馬上責(zé)備道。
“師兄說的是,是我眼界低,不懂執(zhí)教辛勞!”
勞元良這才重新露出笑意,揮手道:“都是小事,只要劍峰能拿下好成績,累了些也無妨。你們先去練劍吧,給師弟師妹們做個榜樣?!?p> 兩弟子領(lǐng)命而去,三閣門前只剩他一人。
勞元良等那二人走遠(yuǎn),這才哈欠連天,眼淚都出來了。
按說到暉陽境,就是一旬不睡不吃不喝,也不至于疲憊至此。
只是小角峰執(zhí)事那雙魚封印,著實有些棘手,耗了他不少精力。
勞元良又打了個哈欠,正打算回去冥思片刻補補精力。
“嗖?!?p> 破空之聲響起,緊接著是利器刺破木頭的悶響。
勞元良眼神閃爍,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立柱。
一柄鋒利匕首,嵌入木柱數(shù)寸,微微搖晃。
匕首之下,釘著一封信。
他警惕地張望四周,卻并未發(fā)現(xiàn)人影。
于是勞元良的心,忽地提了起來。
他抬手勾掌,木柱匕首彈出,那封信飄忽至他眼前。
勞元良打開信,只是掃了一眼,卻如遭雷擊一般,整個人定在了原地。
信紙上,只有寥寥數(shù)語。
“昨晚霞光閣之事,若不想敗露,來洗身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