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聞捷站那么遠(yuǎn)也聽不見，隨便說些什么撐過這段時間就行?！闭f到這，馮老突然想起一件要緊事：“秦瑄?！?p> 秦瑄收斂神色，嚴(yán)肅起來，因為一般懂馬博士連名帶姓地叫他時，要說的事都非同小可。
馮老繼續(xù)道：“你應(yīng)該知道，營里突然來了幾個漢人?！?p> “知道，我和他們還略有接觸。”秦瑄簡明扼要地說。
“你外出的時候，有個漢人刻意接近我，用和馬有關(guān)的話題和我套近乎，還和我說了很多，歸根結(jié)底是不想讓我參與馴馬。當(dāng)時我還沒來得及喂馬。按照原定的計劃，馬匹只會鬧肚子，但我并未行動，已經(jīng)有馬群受驚。因為正合了我們的計劃，我也就順?biāo)囊猓瑘猿譀]有去馴馬。”
“鬧肚子和受驚大相徑庭，我早就知道驚馬一事非懂馬博士所為。我也正是因為此舉與原計劃不謀而合，才沒有很快制止?！鼻噩u直言。
馮老不免震驚：“你知道驚馬鬧事是何人所為？”
他順勢說出了自己的猜測：“雖然我不知道阻止我馴馬的那人有什么目的，但就憑他是個漢人，又這么能言善辯，我敢篤定他和其余的幾個漢人皆是敵營派來的細(xì)作。”
秦瑄坦誠道：“我和懂馬博士想的一樣?！?p> “那還不去擒拿他們？”馮老大驚失色：“他們定然不懷好意，想在營中掀起動亂，不能讓他們坐收漁利，壞了你的計劃?！?p> “懂馬博士莫急，他們現(xiàn)在在燕祿手上，暫時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因為出了一些岔子，我只能等一切塵埃落定才能公然處置他們?！鼻噩u避重就輕地說，沒有言及細(xì)枝末節(jié)。
馮老很敏銳地抓住了重點，刨根問底道：“岔子？什么岔子？”
還有一點他也想不通：“燕祿不是你的至交好友嗎？諜作在他手上的話，還有留著的必要嗎，就地格殺不是更保險？”
秦瑄無奈地說：“因為我和燕祿之間，也出了點岔子?！?p> “怎么會……難道你沒跟他說你殺主帥都是因……”馮老還沒說完，秦瑄用眼神示意他打住，因為他察覺到了身后的腳步聲漸近，如果他沒猜錯，是聞捷來了。
馮老不動聲色地沖秦瑄點了下頭，很快又進(jìn)入了角色，只不過這回不再是倔脾氣，軟硬不吃的老頑童了，而是回頭是岸，通情達(dá)理，深明大義的老先生。
他一把抓住秦瑄的肩膀，說：“秦副將言之有理，是小老兒一葉障目了，我這就隨你去馴服驚馬。還望副將莫計前嫌?！?p> 聞捷一過來，就聽到馮老這么說，心花怒放。
副將這是搞定了嗎？馮老答應(yīng)去馴馬了？
秦瑄抱拳致敬：“馮老大義，我代全營將士謝過了?！闭f完作了個延邀的手勢：“請。”
聞捷上趕著說：“馮老，這邊請，我為你引路?！?p> “代巡衛(wèi)長，之前是小老兒脾氣太沖，真是對不住了?！瘪T老真誠地向聞捷致歉。
聞捷一擺手：“馮老嚴(yán)重了，那些不愉快我早忘了?！?p> 看來副將果真幫他從中斡旋了，馮老對他的態(tài)度簡直是大轉(zhuǎn)變啊。
還是副將有辦法。
馮老沒再耽擱，在聞捷的指引下，徑直往馬匹逃竄方向而去。
看了一眼急切趕往驚馬現(xiàn)場的馮老，聞捷刻意放緩腳步，來到跟在馮老身后的副將旁邊，好奇道：“副將，馮老這么頑固的性子，剛才你也見識到了，連你這么沉穩(wěn)的人都快克制不住脾氣了。你究竟是怎么說服他出手的？”
“山人自有妙計?！鼻噩u隨口說。
馮老一心助他，他壓根就沒用什么方法說服，能跟聞捷傳授什么好經(jīng)驗?zāi)兀?p> 聞捷以為副將是故意藏著掖著，不樂意了：“好副將，我實在太好奇了，你就告訴我吧，也好讓我知道以后該如何跟馮老打交道。要是以后再遇到這種情況呢……”
秦瑄有點頭大，聞捷的好奇心也太重了，看來他必須臨時想一個理由應(yīng)付過去。
為了拖延時間來思考，他俏皮地說：“你猜?！?p> “這我哪兒能猜得到?。扛睂⒛愣颊f馮老不能等閑視之了，我哪知道什么妙計能攻克他。我若是知道，也不會次次都碰一鼻子灰了?！?p> 聞捷的好奇心都快爆炸了，實在受不了副將這么吊胃口：“副將，你就說出來讓我學(xué)習(xí)一下吧?！?p> 看副將還是不打算說，他打趣道：“總不能是因為副將你有老人緣，長得討人喜歡吧？所以那馮老才肯聽你的話。”
秦瑄一本正經(jīng)道：“其實對付馮老確實是有方法的。你之前屢屢碰壁，是因為不得要領(lǐng)?！?p> “什么要領(lǐng)？”聞捷以為他的激將法奏效了，副將已經(jīng)被他套路成功了，忙不迭地探問經(jīng)驗。
“要領(lǐng)嘛，你自己琢磨。我跟馮老說的是，他再拒不馴馬，為了大局著想，我只好以暴制暴，把他那些寶貝愛駒全部擒殺了，以免它們造成更嚴(yán)重的后果。馮老就乖乖答應(yīng)去馴馬咯。”秦瑄不以為意地說。
聞捷信以為然：“就這樣？”
“嗯?！鼻噩u附和地點點頭。
但沒過一會兒，聞捷就發(fā)出了質(zhì)疑的聲音：“不對啊……副將，你真這么說的話，不也是威脅，和我有什么區(qū)別？馮老能吃這套？他被逼急了絕對會去找主帥告狀，再怎么樣也不會答應(yīng)去馴馬啊?！?p> 他想起剛才馮老和顏悅色又極其誠懇的態(tài)度，越想越不對勁：“而且馮老的樣子也不像是受脅迫，而是一副幡然醒悟，十分樂意的樣子……副將，你一定不是靠威脅馮老，讓他就范，啊不是，應(yīng)允的?！?p> “還算聰明。確實不是?！鼻噩u看聞捷不好忽悠，靈機(jī)一動想到了合理的解釋，循循善誘道：“想要拿捏馮老其實并不難。你想想，他最看重的是什么？”
他決定拋磚引玉，先給聞捷一點提示，畢竟這個答案由聞捷自己發(fā)現(xiàn)更能打消其疑慮。
馮老最為看重的……
聞捷不遑多想，脫口道：“當(dāng)然是他那些馬。他堅持不去馴馬也是因為怕馬有所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