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啊——”
“咕咚!”
“救命——咕嚕?!?p> 前院兒的水井里傳來一連串古怪的響動,正蹲在地上,苦逼地用丹火烘焙藥材的青玄聽見,當(dāng)即三步并作兩步,趕了過去,揭開了井蓋。
然后他看見了腦袋上長了個包,發(fā)髻散亂,手忙腳亂地在井里沉浮的李恪。
“何方妖孽,竟敢冒充貧道的逸仙師弟,且吃貧道一雷!”
青玄頓時氣的火冒三丈,左手挽著訣,右手握著劍,就想要召喚天庭雷部眾將,把這個膽敢冒充他師弟的妖孽劈死。
這明顯是水遁選錯了出來的地方,一腦袋撞上了井蓋的倒霉樣??勺屑?xì)想想,李恪上山修道到現(xiàn)在,才幾天的功夫,怎么可能學(xué)會水遁?
更何況,李恪現(xiàn)在還在山下呢!
“青玄,且住手罷?!?p> 孫藥王有點兒無奈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制止了即將發(fā)生的慘案,“那真是你逸仙師弟,還不撈他出來?!?p> 聲音很熟悉,氣機也很熟悉,這足以證明井里的倒霉孩子就是他的逸仙師弟了,所以青玄應(yīng)了一聲“遵命”,就用打水的水桶把李恪提了出來。
“誒,師父和師弟回來了?”
聽了聲響的明珠從藥房轉(zhuǎn)出來,就看見李恪跪在地上嘔著水,連忙上前幫忙敲背,“師弟為何如此狼狽,便如同剛從井里撈出來的一般?”
“他還真是愚兄剛從井里撈出來的……”
青玄蹲在地上,看著狼狽不堪的李恪,突然感覺自己一把年紀(jì)都活到了狗身上,他轉(zhuǎn)頭看了看孫藥王,“師父,師弟他……這就先天了?”
“師弟先天了?!”
別說青玄了,正在給李恪敲背的明珠這會兒都驚了,一巴掌狠了點兒,李恪當(dāng)即一口水噴出一尺遠去。
“那甚么‘蜀王灶’的功德,到底是不小的。前日里在老君廟中,為師給李淳風(fēng)講經(jīng),他便直接破境,莫說是你們,便是為師也有些措手不及?!?p> 孫藥王嘆了口氣,很感慨的樣子,很欣慰的樣子。
說著話,孫藥王拂塵一掃,一道青光閃過,算是把李恪的內(nèi)息調(diào)勻了。
“弟子學(xué)藝不精,讓師父、師兄費心了?!?p> 李恪站起身來,抖了抖衣襟,又順手抹了一把因為撞了井蓋,而變得散亂的發(fā)髻,稀里嘩啦又是一陣水珠落地。
“你初次使用五行遁術(shù)便能如此,雖說有些波折,卻也算是順暢了?!?p> 孫藥王笑了笑,揮了揮拂塵,“你且回丹房換身衣服,好生體會一番五行遁術(shù)的妙用罷?!?p> 李恪點點頭,告別了青玄和明珠,就往自己的丹房去了。
在長安城里,他學(xué)五行遁術(shù)的時候,孫藥王只是教了他一應(yīng)的法門,至于使用的時候到底是個什么過程,孫藥王沒說,只說這個需要他自己去慢慢體會,可意會不可言傳。
從他剛剛施展水遁的感受來說,這里面的門道很多,非常多,那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比起青玄虛空綻放蓮花的套路高明了不知道多少倍。
“五行遁術(shù),原名先天五行遁術(shù),是仿照先天五行靈體遨游太虛之術(shù)演化而來,故此不入先天之境,身與五行不能契合者斷不可施展……”
琢磨著孫藥王的原話,李恪擦干了身上的水,運轉(zhuǎn)了一番內(nèi)息,勉強恢復(fù)了一點兒先天紫氣,將身體內(nèi)的寒氣逼了出去,一時間整個丹房里都是煙霧升騰的模樣。
“按照學(xué)閥們‘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的騷套路,隱去的原名大概就是這五行遁術(shù)的關(guān)竅。而孫藥王是我?guī)煾?,這個師父不是師傅,也就是說他沒必要和我玩學(xué)閥的套路……”
李恪有點兒撓頭,趺跏跌坐,一邊運轉(zhuǎn)著功法,一邊兒回憶著剛剛施展水遁時候的感受,“先天五行靈體遨游太虛,嗯,先天五行靈體師父倒是講過,好像從周朝王氣散盡,進入東周之后就銷聲匿跡了,所以這遨游在尋常修道之人用起來就是另一個概念了?”
使用水遁的時候,并不是他最開始想象的那樣,在水中自如穿梭,事發(fā)之前,他需要先通過觀想來標(biāo)記一處地點,而這一處地點必須是真實存在的,與所施展的五行遁術(shù)相契合的。
然后在進入那一片區(qū)域,和那種五行之炁融合之后,就會消失在那里,并在一段時間之后出現(xiàn)在觀想標(biāo)記的地點。
比如李恪施展水遁,就只能從河里、井里亦或是水缸里面鉆出來,施展土遁就必須從地里鉆出來。
換而言之,水遁這種遁術(shù),不是什么疾行的法門,而是使用類似傳送的方式,將一個人從一個點傳送到另一個點,這個距離嘛,就要看施法之人的修為如何了。
“你如今才入先天之境,雖說底子還算豐厚,可到底缺了積累,出了長安回太白山,便是極限,斷不可好高騖遠?!?p> 這是決定讓他實踐遁術(shù)之后,孫藥王和他說的,“若是遁術(shù)失敗,輕則五臟受創(chuàng),重則困于不可之之處,便是為師想要救你,也須費上一番手腳?!?p> 啥叫不可之之處呢?李恪對這個問題挺好奇的,就問了孫藥王一句。
“水遁者困于幽泉之下,土遁者深埋大地之中,木遁者困于巨木之內(nèi),火遁者焚于烈焰之中,金遁者死于利刃之下。”
孫藥王就把幾種死法給李恪簡單地講了一下,“故此初學(xué)者,大多在方圓五里之內(nèi)騰挪,不過為師今日與你同行,只要你不妄為,總歸無事的。”
……這不就是玩土豆廠的游戲,然后開修改器瞎特么傳送,卡進了BUG里面么?
一聽這個李恪瞬間就悟了,想想自己玩狂戰(zhàn)士信條的那些被地形殺經(jīng)歷,他簡直是太懂了。
不過現(xiàn)在孫藥王在側(cè),他只要不自己作死,那是肯定死不了的。
本來李恪想著的是離此不遠的溪流,或者是伙房之中的水缸,不過他害怕水缸里沒水,又想著在青玄和明珠面前嘚瑟一下,所以就選了前院的水井。
因為沒想到今天水井加了蓋,更沒想到今天水井蓋的很嚴(yán)實,又因為一身的真炁全部轉(zhuǎn)化成了先天紫氣,所以最后那一下魚躍沖頂失敗,本來應(yīng)該滴水不沾地從水井里面鉆出來裝個叉,就直接變成了差點兒被淹死的落湯雞。
“怪不得什么演義小說里面,神仙也都是用土遁的居多,這玩意隨處可見,只要標(biāo)記了一處地點,就能通過法術(shù)用極短的時間到達……”
勉強恢復(fù)了三成的真炁,李恪就睜開了眼睛,“幸好今天裝逼用的是水遁,這個水井我也算熟悉,這要是用個金遁,大概要從那塊鐵板里面顯化出來?”
嘆了口氣,李恪突然發(fā)現(xiàn)這五行遁術(shù)和傳說中的量子傳輸技術(shù)挺像的?
掐訣念咒把自己融于五行之炁里面,然后在對應(yīng)的位置進行精確重組,這是個和量子糾纏很相仿的概念;
過程中需要消耗巨額的能量,也就是先天紫氣,一旦先天紫氣耗盡傳送還沒成功,就會從精準(zhǔn)傳送變成隨機傳送,然后困死在某個地形bug里面,這和傳輸失敗也挺像?
至于為什么需要先天之后才能施展五行遁術(shù),大概是先天境界之后,先天紫氣的能量密度要比尋常的真炁要高一點兒,然后先天境界之后,能夠初步完成靈魂和肉體的契合有關(guān)?畢竟穿越之前看相關(guān)內(nèi)容的時候,他好像見過“量子傳輸傳輸?shù)氖庆`魂還是身體”這種討論。
不過李恪隨即搖了搖頭,驅(qū)散了這個不靠譜的猜測,他只是個文科生,前任里面也沒學(xué)量子通信的,穿越之前在網(wǎng)上看的資料也是一鱗半爪的,做不得數(shù)的。
“不過我總感覺五行遁術(shù)還可以開發(fā),這種把自己化身為天地元炁的操作,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來探礦……”
李恪摸了摸下巴,眼瞅著真炁恢復(fù)到了五成,就站起身來,屁顛屁顛兒地往師父那邊跑,準(zhǔn)備去請教一下相關(guān)的問題。
道士不一定需要探礦,或者說,道士探到普通的礦藏,一個人也不好開采,這一點瞅瞅青玄當(dāng)初蓋個廚房都累得半死,就知道的,道法并不是萬能的。
但是李恪他和平常的道士不一樣啊,他是皇子,而且是逼近天命級別的祥瑞皇子,這要是讓他找到了礦,反手給他便宜爹上貢三四成,剩下的不都是白撿的?只要鐵礦足夠,他就能有動力去改進冶鐵技術(shù)。
“逸仙來了?”
看著自己的天才徒弟屁顛屁顛跑進來,孫藥王一臉笑意,“此次使用水遁,可有甚么所得?”
“身融于五行之炁中,端的是玄之又玄,不可言說?!?p> 李恪老老實實地回答著,事實就是這樣,在傳送的過程中,他整個人陷入了一種類似暈厥的狀態(tài)之中,根本沒有辦法感應(yīng)外界,只能感受到自己體內(nèi)的先天紫氣在飛速消耗,新生的真炁都來不及轉(zhuǎn)化成先天紫氣。
“先天境界,終究是低了些?!?p> 孫藥王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待你結(jié)成了金丹,周身真炁自凝結(jié)之始便是先天紫氣之時,便能走的更遠些,遁術(shù)過程之中,也更能親近五行,體悟大道?!?p> 李恪現(xiàn)在的境界雖然叫先天,使出來的真炁雖然叫先天紫氣,然而還要費上一番手腳,比如真炁恢復(fù)的時候就要費上一道工序,先凝結(jié)真炁,然后在運轉(zhuǎn)功法的過程中慢慢凝練出先天紫氣。
也就是說,等到了金丹之后,李恪就可以省去這個步驟,直接凝練先天紫氣了。
“你心頭可是還有甚么疑問么?”
看著李恪有些明悟,還有些懵逼的眼神,孫藥王就繼續(xù)問道。
“先天之后,可以身化五行之炁,也就能感應(yīng)五行之炁……”
李恪撓了撓頭,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若是能和某種五行之炁親善,如先天庚金之炁,能不能用于探礦?如今大唐這金屬礦藏,終究還是少了些?!?p> 說著話,李恪就露出了很老成的那種表情,很憂國憂民的:“莫說大唐諸鎮(zhèn)將士的衣甲兵刃,便是尋常百姓如今交易所用,也少用開元通寶,都是布帛一類,總歸是不便當(dāng)?shù)摹!?p> “你能有這般想法,也是好的,只是其中施行之難,便是為師也無從下手的?!?p> 孫藥王嘆了口氣,“那晉朝的司馬氏,修道之人不知凡幾,坐擁天下之時,也曾想過這般辦法,只可惜土雖生金,卻也不露金,舉凡開采礦藏,無一不需大匠實地勘察……”
這一瞬間,李恪覺得自己問的就是個傻逼問題,他怎么就能沒想到這一點呢?
他是皇子不假,當(dāng)年司馬氏那幫神經(jīng)病比他差哪兒了?這鐵礦開采,不還是需要慢慢探礦,然后用苦力采掘?
這要真是鐵礦開采可勁兒造,還哪兒特么有五胡亂華或者北方少數(shù)民族南下這種腦殘說法,一波箭雨接一波箭雨,射就完了。
“是徒兒想多了?!?p> 李恪低著頭,悶聲回答,很是郁郁不樂。
“學(xué)而不思則罔,你能有所發(fā)散,總是一件好事的?!?p> 孫藥王安慰了他一句,然后從袖子里掏出一塊黑不溜秋的物事,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你且將此物抓在手中,運轉(zhuǎn)真炁,附于其上?!?p> 李恪依言,伸手接過,然后運轉(zhuǎn)內(nèi)息,一道紫氣慢慢附著在這物事的表面。
“天地之炁分五方五行,萬物秉天地而生,亦然如此?!?p> 雙目盯著那物事上的紫氣變化,孫藥王慢慢講解道,“人結(jié)金丹、妖凝妖丹之時,先天之炁自然顯露,為師卻也是討巧,在這南山之中尋得此物,先天之期便能分辨真炁之屬?!?p> 紫氣變化很慢,孫藥王的講解在繼續(xù):“五行相生相克,雖然沒有甚么絕對之理,但但用對了真炁的路數(shù),總能事半功倍,如為師以杏林之術(shù)入道,一身甲木之炁與之相輔相成;魏玄成以朝堂之術(shù)入道,一身庚金之炁自然增添了幾分殺伐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