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昨晚的事,魏桀派人將柳兒的過往仔細調(diào)查了一番。
她的父親雖是舉人,一個月也只有可憐的幾石糧食,雖解決了溫飽問題,但柳兒要的遠不止于此。
周番是城里最大的官,也是財力最雄厚的人,她知道周番好美色,經(jīng)常流連于煙花之地,所以將自己精心打扮一番,故意設計了一場偶遇。
她的面容姣好,周番一看見自然移不開眼,但她并沒有隨周番回府,而是欲擒故縱,稱要回家收拾一下,順便跟家里面的人知會一聲。
周番聽著她嬌滴滴的聲音,心里一軟,答應給她幾天時間,讓她跟家里的人好好告別,反正來日方長,以后有的是時間。
柳兒的父親柳舉人性子古板,周番在城里所做的事情,他早就深惡痛絕,要是知道周番看上了自己的女兒,他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柳兒知道她父親的性子,回家之后并沒有第一時間將此事告訴他,而是在心里斟酌了兩天。
她家的屋頂壞了,她父親上房檢修,讓她幫忙扶著梯子,見周舉人站在梯子上,一心都在修補房屋,她便隨口提了幾句周番的事情。
周舉人聽說之后,立即停下了手上的活計,一臉怒氣地朝她吼了幾句。
他們家?guī)状际亲x書人,全都一身傲骨,他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是攀龍附鳳之人,而她要攀附的人還是城里出了名的狗官。
就算拋開周番這些年的卑劣行徑,他的府上妻妾成群,她看上柳兒說不定也只是一時興起,就算柳兒嫁過去,可能也過不了多久的好日子。
柳兒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就算柳舉人不同意,她也會想辦法進入周番府上。
只是現(xiàn)下柳舉人的態(tài)度,讓她心里生了幾分怨氣,她扶住梯子的手一松,柳舉人的身子晃了幾下,隨后身子一仰,從屋頂摔在了院子里。
他的后腦勺正好撞在院中石梯上,片刻,鮮紅的血液便從他的頭下流了出來。
柳兒愣了片刻,轉(zhuǎn)身跑出了家門,她慌慌張張地跑到周番府上,哭得梨花帶雨,周番見她這副可憐的模樣,立即叫上大夫,跟她去了她家。
柳舉人本來還有一息尚存,見柳兒將周番帶到了家里,兩眼一橫,當場就斷了氣。
柳兒哭得更加厲害,她順手抱住了身旁的周番,周番身子肥碩,她只是將手搭在他的腰間,身子靠在他的胸口。
周番才不管柳舉人的死活,他只是看上了柳兒,現(xiàn)在他死了,正好少了個累贅。
見柳兒這么投懷送抱,他整個人笑得合不攏嘴,他吩咐手下的人買了副棺材將柳舉人葬了,便將柳兒帶回了府。
柳兒跟周番回府之后,使了些手段,讓周番將全部心思放在她一個人身上,對府里的人逐漸冷落,該趕走的趕走,該懲罰的懲罰。
周番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對她百依百順,府上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交給她來打理。
她嫌府衙周圍太吵,周番便專門命人在山腳給她修了一座別院,她嫌別院依山不傍水,周番想都沒想就命人將河流改道,特地流經(jīng)她的別院。
周番罪大惡極,柳兒也不是什么善茬,魏桀讓太子將此事交給他來處理,太子有些詫異。
魏桀此行除了擔心他的安危,其他事情他都只是旁觀,幾乎沒怎么過問。
但太子想到柳兒對余褚下藥一事,似乎明白了幾分,魏桀對余褚的態(tài)度不同于旁人,他可能是想替她出口氣。
可對于一個女子來說,這出口氣也未免出得狠了些。
林詮站在外邊看著柳兒身上血漬,不覺地打了一個寒顫,然后轉(zhuǎn)頭瞅了瞅身旁的楚心瑜。
這樣狠辣的行事手段,對于金羽衛(wèi)來說是家常便飯,可對于魏桀不是。
難道是魏桀跟余褚相處久了,被潛移默化了?
林詮仔細打量著楚心瑜。
“看夠了嗎?”
楚心瑜轉(zhuǎn)頭瞥了一眼林詮,眼中有些不耐煩,林詮立刻收回了目光。
魏桀審問完之后,出了牢門走到楚心瑜身前,目光變得溫柔了許多。
他輕聲地詢問了一句:“可好些了?”
楚心瑜瞥了他一眼,迅速別開了目光?!耙呀?jīng)沒事了,多謝魏兄!昨晚的事......”
魏桀開口打斷了她的話?!白蛲碛嘈种辛硕荆乙呀?jīng)給你服了解藥。”
楚心瑜微微皺眉。
她昨晚雖然意識模糊,但大概發(fā)生了什么事,還是有些印象,合歡香雖把她折磨得夠嗆,卻還算不上毒藥。
魏桀沒有明說,是覺得合歡香說出來會讓他很沒面子,還是......他另有打算?
楚心瑜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出了牢房之后,楚心瑜這些天一直刻意躲著魏桀,直到河渠打通,眾人準備離開墨規(guī)。
好不容易遇到了熟人,林詮本想跟著一道去岳北,奈何皇命在身,他巡視完之后,必須得回京都復命。
周番和柳兒現(xiàn)在渾身是傷,量他們也搞不出什么事情,也順道交給林詮帶回京都。
太子一行人來的時候是為了查看河道,既然河道沒問題,現(xiàn)在也不必原路返回。
太子命人雇了一輛寬敞的馬車,楚心瑜、魏桀、慕晚和他一道坐在里邊,他坐在慕晚身旁,兩人之間隔了一段距離。
太子時不時瞥一眼兩人之間的空隙,又偷偷瞄慕晚一眼。
楚心瑜看他憋得難受,起身坐到他身旁,故意朝他擠了一下,將他和慕晚擠到了一起。
慕晚轉(zhuǎn)頭看著太子,兩人對視了一眼,低下頭微微一笑。
三個人現(xiàn)在緊緊地挨在一起,魏桀的目光落在楚心瑜和太子之間那幾乎沒有的縫隙上,眸光微動,起身將她拽了回來。
楚心瑜睜大眼睛看著他。
成人之美懂不懂?把我拽回來,要不你坐過去?
魏桀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看一眼對面的倆人。
楚心瑜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即使她坐了回來,對面的人也絲毫沒有要挪開的意思,看來還是有點上道。
既然他倆沒事了,那也該好好休息了,楚心瑜雙手抱拳,將頭往后一仰,靠在車壁上閉目養(yǎng)神。
沒過多久,他便感覺到身旁的人有些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