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邦能夠理解白絕的心情。
這就像是一個絕癥病人,忽然發(fā)現(xiàn),唯一能夠救治他的藥物,長腿跑了一樣,肯定無比失落和絕望。
針對此刻盤踞在白絕身體內(nèi)的邪神意志,三階域守的‘威攝’,只能治標(biāo),不能治本,說不定什么時候,邪神意志就拿回了部分威能,能夠抵御‘威攝’,那一刻,就是白絕的末路。
所以白絕知道被他寄存在金靈閣中的母體,已然失蹤后,表情陰晴不定,眼中泛出欲望紅光,連帶著肉體上也出現(xiàn)變化,胸腹之上,開始蠕動著、突起著一張邪神面具。
肖邦的末日之環(huán),蓄勢待發(fā)。
不過,幾秒鐘后,白絕長出一口氣,按著自己胸腹,把那隆起的一塊臉形肉丘,給按了回去,眼神重新恢復(fù)清明。
好小子,開始對邪神有抵抗能力了……肖邦暗暗贊許,同時心中猜測著,該是留在白絕身上的永久錨點,也起了作用。
錨的作用,除了為肖邦定位之外,也能夠幫忙擁有者,在時間、空間與一切因果之中,錨定自身,這也是使徒們在晉升位階時,可以選擇任何一條路徑的原因。
擁有第九秘主賜予的永久錨點,使徒永遠(yuǎn)不會迷失方向。
如果沒有錨,此刻白絕早就變成了一團血肉怪物。
“我會幫你找回母體的。”肖邦對白絕說。
“感謝您。”白絕對著肖邦衷心道謝。
“首先我們要去弄兩張準(zhǔn)入證,我的這張已經(jīng)不能用了。”白絕摘下自己的身份銘牌,將其捏成了鐵渣。
他說,“我們?nèi)フ铱撮T人,在他那里,能買到任何東西?!?p> ……
臭水橫流的街道,低矮的屋檐,層層疊疊壓在頭頂?shù)慕ㄖ铮ь^只能看到一線天空。
當(dāng)肖邦跟著白絕,穿行在紐約城最外圍的荒民之域時,給他最大的感觸,不是這里糟糕至極的居住環(huán)境,而是那些荒民們。
荒民們在勉強可稱為街道的兩側(cè),或坐或站,面目隱藏在黑暗中,像是一片片陰影的附屬物,偶爾對視,肖邦能夠看到露骨的貪婪。
仿佛他們不是人,而是人形的野獸。
“滾!”白絕一聲低喝,亮出了一柄高周波尖錐——這是18街那位胖黑社會的遺物。
嗡~
瞧著高周波尖錐在空氣中震蕩出的殘影,那些圍上來的荒民,頓時一轟而散,像是陰影中被陽光照到的老鼠。
一把改造武器,在荒民群中,就已經(jīng)相當(dāng)于大殺器了,足夠震攝四方。
從荒民區(qū),再往紐約城步行二十分鐘,就到了外城區(qū)。
視野頓時開闊。
外城區(qū)有了很明顯的城市規(guī)劃,由水泥鋪成的道路,雖然因為年久失修,全部都是裂紋,但道路兩側(cè)的排水溝,仍然承擔(dān)著疏通污水的職責(zé),這讓整個城市顯得干凈不少。
以水泥、鐵皮、木制為基礎(chǔ)材料的建筑物,仍然因為層層堆疊,整體凌亂而無序,但至少看到來堅固,不必?fù)?dān)心隨時會倒下來。
從外城區(qū)向紐約城望過去的時候,能夠看到很明顯的山勢揚起,在荒民區(qū)的時候還不覺得,到了外城區(qū)的時候,肖邦才能夠體會到,圍住紐約城的那堵高墻,如此之高大,而紐約城,又如此之高高在上。
紐約內(nèi)城、外城、荒民區(qū),合起來是一座山,一座容納了百萬居民的城市之山。
外城區(qū)的居民,比荒民區(qū)而言,穿著更加體面,也明顯更具活力,能夠零星看到商業(yè)活動,肖邦看到街邊,有掛著造型式招牌的店鋪。
造型式招牌指的是沒有文字,只是一雙木制的鞋,又或者一個煙斗。
“那是賣什么的?”肖邦指著那煙頭,好奇得問白絕。
“致幻劑、興奮劑、強心劑之類的藥劑,這在說明,里面有一位藥劑師?!卑捉^回答。
“你們不抽煙么?”肖邦又問。
“煙?”白絕不明所以。
“一種具有輕微成癮性,但是能為國家創(chuàng)造大量稅收的商品。”肖邦回答。
“那就是致幻劑。”白絕說。
兩人正說著,迎面走來一個小孩,小孩胸口掛著個長長的木匣子,匣子蓋向上打開著,匣子里面鋪著各種各樣的小小針劑,針劑試管的顏色,都不相同。
迎著肖邦好奇的目光,小孩非常老練得推銷:“先生,來一支致幻劑么?我這有最甜美的迷夢,也有最純正的憤怒,包您滿意!”
“怎么賣的?”肖邦問他。
“一支只需要三十個銅克勒!”小孩回答。
肖邦看向白絕,白絕低聲說:“一個金加龍能夠兌換一千個銅克勒,價錢不貴,不過他這個純度只有百分之十以下,是從藥劑店倒手出來,兌上蒸餾水后自行灌裝的,騙人的玩意兒?!?p> “先生,可不能憑空污蔑別人的清白,我可是18街的,從來不做騙人的買賣!”小孩高聲叫了起來。
而隨著小孩的叫聲,街邊幾個抱著膀子的改裝人大漢,也注意到了這邊,吐出口中咀嚼的口嚼式致幻膠,搖搖晃晃得往這邊走過來。
這外城區(qū)還真是黑幫遍布……肖邦一皺眉,隨口一句市場調(diào)研,都能碰到個黑幫,再瞧瞧四周,這街上人來人往,不比‘餐廳’那樣偏僻,一旦身份查驗不過,動起手來,可得上演鬧市屠殺的戲碼了。
不過無所謂,他有自由之錨在手,還有一百多年的錨長呢,頂多把這個什么18街從紐約外城除名,說不定還能得著個百八十年的錨長~
就算18街有神侍,打不過,總還是跑得掉的。
肖邦望著那幾個黑幫,嘴角露出危險的笑容。
“一哥,別沖動,我們進去?!卑捉^拉著肖邦,推開懸掛煙斗那家街邊店鋪的門。
見肖邦和白絕進了藥劑店,小孩往地上‘啐’了一口,那邊幾個黑幫也各歸各位——進了店鋪,就是店鋪的主顧,店鋪能開在這,都是如約交了保護費,或者背后有他們?nèi)遣黄鸬暮笈_,所以黑幫不會找店鋪主顧的麻煩。
隨著白絕,推開晃著鈴鐺的木門,肖邦瞧見了一個裝有壁爐的溫暖房間,橡木地板,老式沙發(fā),一張桌子上擺著各樣藥劑試杯,有可疑的、冒著氣泡的藥劑,在試杯內(nèi)沸騰著。
而桌子后面,則是一個年紀(jì)很老邁的老太婆,罩著深紅色天鵝絨袍子,面目皺紋深陷,一雙手干枯如雞爪,但是依舊穩(wěn)定。
聽見門鈴聲,老太婆抬頭瞧了一眼,瞧見白絕,則是綻放出如同公雞打鳴般的‘嘎嘎’笑聲。
“這不是小白絕么?這次冒險,收獲很豐富啊,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位鮮嫩可口的域守了呢?!崩咸拧赂隆曅χf。
“這位是橡木夫人,紐約外城的看門人。”白絕先向肖邦介紹老太婆。
再向老太婆介紹肖邦,“這是一位客人?!?p> “我叫肖邦。”肖邦自我介紹。
“也是一位沒有登記在冊的域守呢?!毕鹉痉蛉诵Φ媚樕系陌櫦y聚成了一朵菊花。
這一位老人家……是超凡者?
不是啊。
肖邦沒在橡木夫人身上看到屬于超凡者的‘顏色’。
但橡木夫人卻可以看出肖邦和白絕,都是一階域守。
要么是橡木夫人的位階,遠(yuǎn)高于肖邦,要么就是她有著,可以窺探超凡者身份和等級的奇物。
“你們需要什么?”橡木夫人放下手中的藥劑瓶,示意二人坐在沙發(fā)上,然后又端了兩杯熱氣騰騰的飲料給他們。
肖邦瞧著那杯子中綠色的、翻滾的液體,再看向白絕。
“第六路徑的超凡者可以喝,對你們有好處。”橡木夫人坐在二人對面。
“還是算了?!卑捉^碰都沒碰那杯飲料,“我們這次來,是需要兩份準(zhǔn)入證?!?p> “只要兩份準(zhǔn)入證么?”橡木夫人露出可惜的表情,“那可真是白費我這兩份珍貴的生命之水了呢?!?p> “好吧,一份準(zhǔn)入證一百金加龍,是用金幣支付,還是奇物?”橡木夫人一邊說,一邊收走了兩人面前的飲料。
一百金加龍,一百枚金幣,按照白絕之前透露的物價,這夠紐約外城一個普通的家庭,生活十年之久,當(dāng)然,只是普通的吃穿用度,一旦生病,又或者沉迷賭博,致幻劑上癮,多少金加龍也不夠敗家的。
但從超凡者角度而言,也并不貴,畢竟普通的一階奇物,都有數(shù)百、甚至上千金幣的價值。這么算下來,哪一個超凡者,即便是一階超凡者,從配方到秘藥,身上投上的資源,也超過了三千金加龍。
聽到橡木夫人的報價,白絕望向肖邦,其實是望向肖邦背后的長腿書包。
白絕僅有的資產(chǎn),那七十八枚金幣,都在肖邦處存著呢。
雖然這是二人僅有的現(xiàn)金。
但并不是他們僅有的資產(chǎn)。
“先不急著要準(zhǔn)入證。”肖邦笑著說,“既然您是什么都可以交易的看門人,那請鑒定一下,這件奇物,值多少錢?”
肖邦從長腿書包里,拿出了一張造于公元2005年的100元人民幣。
無籽甜瓜
更新嘍~看看晚上還能不能再寫一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