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舊主之聚

　　超凡者晉升時，會引發(fā)舊主的觀注。

　　這是肖邦在第一次晉升入域守路徑時，已經(jīng)知曉的事實。

　　只不過當時是在一萬年前，其時，舊主尚未降臨地球，在月球上對世界虎視眈眈，深如淵海般的神秘威壓，讓肖邦差點四分五裂，異化為奇物。

　　如果不是自由之錨鎖定自身形態(tài)，肖邦絕對撐不過那一次晉升。

　　由此肖邦認定，在一萬年前，怕是無人可以晉升為超凡者，因為舊主給予的神秘，太過龐大，舊主的注視，也太過可怕。

　　這一次，在一萬年后，在舊主‘勝利法庭’的道標神殿中，為了制作混亂局面，給白絕一點生機，肖邦選擇喝下晉升為靈媒二階的秘藥，這是他第二次晉升，也是第一次‘偷竊’其他舊主的路徑。

　　會發(fā)生什么事呢？

　　喝下秘藥后。

　　轟！

　　肖邦身體內(nèi)部，開始沸騰起金色火焰。

　　與晉升為域守之時，身體每個器官都想‘起義’‘獨立’的異相不同，這一次，肖邦感受到的，是從量子界引發(fā)的‘丈量之火’，金色火焰宛如格尺一般，用不同熱力的火焰，在肖邦身體每一寸皮膚、每一處內(nèi)臟中灼燒。

　　一剎那，肖邦體內(nèi)像是流淌著沸騰的巖漿，這些‘巖漿’都是秘藥所化，肖邦‘嗷’一聲痛吼，從喉嚨到胃，已經(jīng)被燒穿了皮膚，隱約看得到，火焰在其體內(nèi)宛如活物一般游動。

　　痛痛痛痛……但是還行。

　　肖邦只是最初，被疼痛燒沸騰了大腦，但自從晉升為域守之后，各種四分五裂、扒皮抽骨的疼痛，都已經(jīng)成了慣常事，所以幾秒后就轉移注意力，讓疼痛不再影響思索。

　　很顯然，飲下秘藥，絕不會變成死局。

　　超凡者的晉升，只是考驗，不是虐殺。

　　肖邦只是第一次接觸其他路徑的神秘，不太習慣，產(chǎn)生的劇烈反應。

　　而屬于第五路徑的神秘，與第六路徑，并不相同，如果說域守的精要，在于‘秩序’二字的話，所有的能力，都是為了維持‘秩序’，在世界中的威信，由此衍生了各種諸如‘清潔’‘威攝’‘判決’‘律令’的能力。

　　那么第六路徑的要義，就在于……交易？

　　是交易么？

　　似乎不是……

　　肖邦思緒電轉，從自己體內(nèi)接受到的秘藥之中，去感受屬于靈媒的路徑真諦。

　　交易只是表層顯相，而更深的含義則是……

　　利已。

　　一切的交易，是為了有利于已。

　　沒有利益，無法達成交易。

　　所以，第六路徑的終點之處，其名為……

　　利已法則！

　　肖邦的神秘視野中，赫然出現(xiàn)了一架天平，它由黃金筑成，秤桿是刻度精細到無可分割的標尺，兩個秤盤中，一個是‘我’，一個是‘你’。

　　在晉升之際，窺見了路徑終點。

　　肖邦也就明白了馴服秘藥的關鍵。

　　兩個關鍵詞，一是算計，二是平衡。

　　秘藥所化金火，象征著無窮無盡的欲望與交易，而肖邦則必須驅使著它們，不斷在體內(nèi)流淌，從被燒灼殆盡的簿弱處，到仍然堅硬的厚重處，一邊算計，一邊平衡，直到完成對于它們的馴服，而不把自身燃燒殆盡。

　　對于從靈媒路徑晉升上來的超凡者，這大概是本能吧。

　　就像是商人的錙銖必較。

　　但對肖邦來說，完全沒經(jīng)過這個訓練。

　　而肖邦的應對方法也只有一個，就是……硬挺。

　　隨便吧，難道能把老子能夠四分五裂的強大域守之身，燒沒了？

　　既然并非是從正規(guī)路徑晉升上來的，身為路徑強盜，就該有強盜的自覺，肖邦在一個閃念之間，就放棄了對體內(nèi)金焰的控制，轉而把注意力，放在他所望見的第六路徑盡頭處的金色天平。

　　肖邦喝下秘藥，目睹路徑終點，了解路徑要旨，放棄抵抗，躺平任燒……這整個過程，甚至不到三秒，但在量子界中，卻是兩個偉大存在，相遇的生生世世。

　　量子界中，在這一刻，掀起了巨大的波瀾。

　　法官形態(tài)的‘勝利法庭’，與黃金天平樣的‘利已法則’，轟然相遇，讓量子界的大海泛起如同山崩地裂般的海嘯。

　　這兩位舊主級存在，其‘體積’過于龐大了，按照新主為其設定的規(guī)則，應是永世不得相遇的，以免給人類造成危害。

　　但此刻由于肖邦的跨路徑升級，把二者的存在，在量子界中，疊加到了一起。

　　量子界中的沸騰大海，對現(xiàn)實沒有實質影響，但在紐約城的范圍內(nèi)，所有第五路徑與第六路徑的超凡者，卻同時感受到了超凡能力的失控。

　　……

　　圣托馬斯大教堂之外。

　　正翱翔于半空的執(zhí)劍人女稚。

　　手中握有一個黑盒。

　　這黑盒方方正正，像是個骨灰盒。

　　實際上卻是執(zhí)劍人掌握的封印級奇物。

　　五名執(zhí)劍人，分別掌握著五件封印級奇物，女稚手中這件，是其中的05號，名字叫做‘世界沙盒’。

　　方才邪神進擊內(nèi)城時，女稚全程觀注，之所以沒出手，是因為邪神的目標，直奔圣托馬斯大教堂，并沒有襲擊其他內(nèi)城居民。

　　女稚想知道，邪神究竟要去干嘛？

　　而女稚手中的005號封印奇物，是具備克制邪神的能力的，所以他并不著急。

　　但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了除邪神與勝利法庭外，第五舊主‘利已法則’的氣息，兩位舊主，竟然出現(xiàn)在同一個道標神殿，這不禁讓女稚臉色大變，還來不及做什么，量子界的波動，已經(jīng)觸及到了他……

　　剎那間，女稚的飛翔形態(tài)，受到影響，他的身軀正處于‘神秘活躍’狀態(tài)，以擬態(tài)劍棘鷹，這是圣級域守一步步強化自身，獲得的強大能力。

　　這一刻，只見數(shù)種奇奇怪怪的植物和生物，包括蘑菇、螞蟻、馬等等形態(tài)，逐一在女稚身上掠過。

　　糟糕！

　　蘑菇、螞蟻和馬，自然都是不會飛的，女稚正在飛翔的身影，急速墜地……

　　轟！女稚砸在地面上，砸成了一坨肉泥。

　　……

　　其他城市管理者，大多位于第六路徑，所以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響，但并沒有人像女稚這么窘迫，畢竟大家都不會飛。

　　……

　　末日家族的莊園之內(nèi)。

　　蘭多正在和月夜喝下午茶。

　　忽然，蘭多手晃了一下，茶杯和瓷盤相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月夜奇怪得望向蘭多。

　　蘭多則是驀地站起，望向紐約城中心方向。

　　“蘭多大人，發(fā)生什么事了？”月夜好奇得問。

　　“我感受到超凡力量的失控……”蘭多伸出手，他手掌上，開始冒出詭異的小肉芽，像是肉體組織，生出了自我意識。

　　“我怎么沒有感受？是我位階不夠？”月夜有點不服氣，她也是超凡者了啊。

　　“應該只存在于域守路徑，我記得肖邦和我提過，今天他會完成鞏固儀式，所以，這和他有關？”蘭多皺起眉頭，“他干了什么？竟然能影響到同一路徑的其他超凡者？”

　　“那家伙又搞大事情了啊……可惜我不在呢……”月夜頗覺遺憾。

　　……

　　外七城。

　　橡木夫人的店鋪內(nèi)。

　　正在調(diào)制藥劑的橡木夫人，忽然皺起眉頭。

　　“糟糕……”

　　說完這句，極其奇妙的變化，出現(xiàn)在了她的身上。

　　她褶皺的皮膚，剎那間變得光滑細嫩，老邁的雙眼，重新泛起秋水剪波，干癟的身材，撐起了罩袍，胸口處隱約可見巨大的豐滿，幾秒鐘之內(nèi)，她就從一個衰老干朽的老人，變成了成熟誘人的絕色美婦。

　　“借出去的美麗……不小心收回來了怎么辦……合同里有沒有因舊主生成的天災，免去違約責任這一項呢……”

　　橡木夫人開始苦笑著回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