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可憐人

　　入夜后，南道街區(qū)要比別的地方，要熱鬧許多。

　　因為他們的收入增加了，又有太陽能路燈，他們樂于在小藥鋪門前的空地上，下象棋、打撲克，或是聊八卦。

　　一些女人會帶著自己的手工，到燈光下去做。

　　家里停電了，又舍不得點蠟燭，舍不得點油燈，就跑到這路燈下沾光。

　　蘇語良善，特意找來了幾個燈頭，連接出更多的電燈。

　　讓街區(qū)樓子地帶更光亮些，也讓人們來往更密切些。

　　今日大家討論的都是小學(xué)的事。

　　“你家送孩子去上讀書嗎？”

　　“讀什么書？吃飯都吃不飽，吃書能吃飽飯嗎？”

　　“你家呢？”

　　“送，我家賺錢的人多，餓不死的。送娃子去讀書，將來跟天哥到農(nóng)貿(mào)市場去工作?！?p>　　住帳篷區(qū)的一口拒絕，沒錢送孩子去讀書。

　　住樓子里的，皺著眉頭，不知該送哪個娃子去讀書的好。

　　有錢的煩惱，沒錢的也煩惱。

　　“嘭！”一人從樓上跳下來，砸到地上，嚇到了附近的人。

　　大家圍過去看，“有人自殺了?！?p>　　“死了個老頭，3號樓子里的?！?p>　　“追債的跑到這邊來了？”

　　蘇語走出陽臺，身上披著陳天的襯衫，問：“哪家的?。俊?p>　　眾人聽到她問話，回轉(zhuǎn)頭來喊道：“是老西頭，3號樓子里的?！?p>　　“被追債逼死的吧?！币蝗撕暗?。

　　另一個人說：“這是自殺的，老西頭得了絕癥，不想拖累家里人，自己跳樓死的。”

　　老西頭就是上次癥斷出得絕癥的人，蘇語讓他回家交代后事。

　　相比是該說的都說了，所以才跳樓死。

　　也有可能是比家里人逼死的，一個病重的老頭子，可會拖累一家人。

　　不管是自殺的，還是被逼死的，都是貧民窟的常態(tài)。

　　窮人，連生病都是死罪！

　　蘇語嘆了口氣，大聲喊道：“3號樓的管理員，去調(diào)查一下，讓他家親屬出來將尸體領(lǐng)回去。并把地面給擦洗干凈了?！?p>　　“好。”

　　很快傳來了哭聲，想必是老西頭的家屬來哭喪。

　　“都散了，回家去?！碧K語喊道。

　　蘇語一聲令下，其他人都散了，各回各家。

　　嘴里討論著老西頭的死，為老西頭嘆息，也為自己家嘆息。

　　好些老人心里想著：如果是我，我也會這般做的吧。

　　1號樓的三婆婆就是這么想的。

　　“活著就是受苦，早死早超生?！比艊@息道。

　　孫強媳婦可不樂意，“胡說什么，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沒了，誰來帶孩子？撐也要撐到你孫子結(jié)婚?！?p>　　孫強回來了，手里拿著一袋子酒瓶子，這是他今晚粘的瓶子。

　　酒廠給手工活，將宣傳紙貼到酒瓶子上，五個瓶子一分錢。

　　因為活簡單容易做，很多人家領(lǐng)回來粘貼。

　　摸黑都能做幾個，工廠上班的人家，晚上回家就能做幾分錢，為家里增加收入。

　　孫強到老婆身邊，“小學(xué)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家里有三個孩子呢。

　　“送聰明的去？還是全都送去？”

　　“哪送得起??？沒日沒夜干活，都賺不到學(xué)費。一個一個的送，學(xué)一年就出來找工作，要是進(jìn)不了玻璃工廠，就去紡織廠剪線頭。”

　　爬起來的小姑娘，問爸媽：“我也能去學(xué)校嗎？”

　　學(xué)校對于她來說是個高大威嚴(yán)的地方，是個可想不可去的地方。

　　孫強看向老婆，孫強老婆說：“去吧。去一年多學(xué)點字，就讓弟弟去。家里窮，不能讓你上初中、高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