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薇暗暗捏緊拳頭,狠狠的磨著后槽牙。
沒人注意到她的變化,眾人倒是都起了談話的性質(zhì)。
“對,就是那個楊家?!避嚪蚶项^猶自解釋道:“建平年間,西北連年戰(zhàn)事,稅加了一次又一次,兵征了一撥又一撥,西北戰(zhàn)事卻毫無起色,加上出了楊家通敵叛國的事情,皇帝認為此年號不祥,索性就改成了大安?!?p> 聞言,沈云薇眼中閃過一絲譏誚。
他們家族竟然能影響到皇帝的年號,這算不算是一種榮幸?
“說來也奇怪?!避嚪蚶项^甩了甩鞭子,吆喝了一聲,繼續(xù)道,“自從改了年號,西北就真的沒有再打過仗了?!?p> “不會吧!”有人驚呼,“難道真的是楊家通敵叛國?”
“我聽說楊家人在西北打仗,幾乎整個家族都搭了進去?!庇袀€人遲疑的問道,“你說這樣的家族,怎么可能會通敵叛國呢?”
“誰知道呢。”車夫老頭搖了搖頭,提醒了一句,“這件事已經(jīng)定性了,不要再議論,小心掉腦袋?!?p> 說罷朝四周望了望,見沒什么人,才長長松了口氣。
聽到要掉腦袋,又見車夫緊張兮兮的樣子,所有人都下意識噤了聲。
“小姑娘,你還要問什么?”車夫連忙岔開話題問道。
“沒事了?!鄙蛟妻泵銖姵冻隽艘粋€笑。
……
……
……
一家五口人,還是冬天的衣服,濕噠噠的提起來可不輕松。
蕭芙兒迎著夕陽,吃力的提著桶,從河邊慢慢挪向家里。
蕭家的院子是有水井的,但娘親說在院子里洗衣服,會將院子搞得濕噠噠的,容易讓人患風(fēng)濕。
故而,他們家的衣服,都是得題到河邊去洗的。
下午,她背著柴禾豬草回家,半路上碰到一個相好的姐妹。
姐妹將早晨娘親與小薇發(fā)生的沖突告知了她,蕭芙兒臉色都嚇白了。
她感覺到非常不可思議。
在娘親盛怒之時要打人的情況下,小薇居然敢跑路。
她有些想不通,難道跑路了,晚上就不會挨打了嗎?
蕭芙兒覺得小薇是在做無用功。
不過在想到今日小微對父母那冷淡的態(tài)度,蕭芙兒就搖了搖頭。
小薇已經(jīng)徹底心寒了,可能已經(jīng)不打算再繼續(xù)逆來順受了。
不知怎么的,蕭芙兒在替她擔(dān)心的同時,隱隱有點興奮。
如果,小薇跟娘親對著干,如果,她成功了……
那么……我……
蕭芙兒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不可能的,娘親是不可忤逆的。
搖了搖頭,蕭芙兒眼中光亮一點點暗了下去,繼續(xù)往回走。
倘若她的姐妹若是知道,小薇今日兩次讓蕭孫氏摔跤,然后告知她……
想必,此時蕭芙兒的想法就會不一樣了吧。
但沒有如果。
大門的檻有點高,怕是有一尺,蕭芙兒將桶放下來,深呼吸,攢了點力氣,再次雙手將桶一題,回到了院子。
衣服是晾在院子內(nèi)的,其實不太通風(fēng),不如晾在后院干得快。
但娘親說,他們蕭家的衣服料子好,若是晾在后院,容易被偷。
蕭芙兒能怎么辦,當(dāng)然是按照娘親的意思辦事。
她撈起一件上衣,用力擰干,甩了甩便往繩上搭。
恰在此時,大門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循聲望去,竟然是小薇。
咿?小薇不是去賣野山雞了嗎,能掙錢的事情,她臉色怎么這么差?
難道是沒賣出去?
“小薇,你怎么了?”蕭芙兒有些擔(dān)心的問道,“臉色怎么如此差?”
“???”沈云薇似乎正在神游天外,聽到蕭芙兒的聲音恍若被驚醒一般,反應(yīng)過來后,她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沒事?!?p> 這哪里像是沒事的樣子?
蕭芙兒不信,眉頭微蹙:“你的臉色很蒼白,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沈云薇深吸一口氣,強行將自己從車夫所述的事情中拉回現(xiàn)實,對蕭芙兒擺擺手:“我沒事兒,真的?!?p> 說罷,似是想到了什么,從懷中掏出一個大油紙包,一個小油紙包,遞給蕭芙兒:“芙兒姐,這是兩個大肉包子,和杏仁酥,都是給你的,吃吧。”
“你……”蕭芙兒嘴巴微章,盯著油紙包,眼眶微紅,有些說不出話來。
一個包子,可是得要兩個銅子的,兩個包子就是四個銅子。
至于杏仁酥,最普通的,都得要二十文一斤!
也就是說,小薇遞過來的這兩個油紙包,價值二十多個銅板。
二十多個銅板啊,她一年攢下的零花錢,都沒有這么多。
一只野山雞能賣多少錢?
普通的家雞大概四五十文,野生的,就算比較貴,也不會超過七十文一只。
小薇居然一出手,就把三分之一的銅板給了她……
這讓蕭芙兒如何不動容?
蕭芙兒自然不知道沈云薇后邊又打了幾個小動物。
看著她快哭出來的樣子,沈云薇心中有些別扭,她清了清嗓子,故意大聲調(diào)戲道:“芙兒姐啊,如果你感覺無以為報,就把身子許給我吧……”
“死妮子!”蕭芙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巴掌拍在沈云薇肩膀上,臉有些紅,“不知羞。”
溫馨的場面一時間蕩然無存。
沈云薇嘻嘻一笑,隨即提醒道:“對了,芙兒姐,我在鎮(zhèn)子上吃過了,這些都是給你的,不要留給我,嗯……我自己還有。”
說著拍了拍身后的背簍。
蕭芙兒這才注意到,沈云薇身后有個背簍,有蓋子掩著,里邊也不知道裝了什么。
她也不好奇,只是微微點頭:“好,我會把它們都吃掉的?!?p> “嗯好,那我先去把你的門修好?!鄙蛟妻秉c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么。
背簍里面的確是有食物,不過那都是肉包子,并沒有杏仁酥。
杏仁酥是特地買給蕭芙兒的。
原主的記憶告訴她,蕭芙兒一直很饞杏仁酥,但吃過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當(dāng)然,她沒有那么多錢給蕭芙兒買弗萊酒樓的杏仁酥,這是路邊攤子上,最普通的那種。
蕭芙兒沒想到小薇居然還買了材料,給自己的門修繕,這讓她愈發(fā)的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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