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靜萱得了手,立刻往后退了兩步。打開繡囊看了看,也沒把印章拿出來。見里面四四方方一方金印,想來蕭含玉也不可能騙她。便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收到繡囊轉(zhuǎn)身就走。
“你、你別走!”
蕭含玉顧不上拿點心,從后面撲上去,一把抱住了元靜萱的腰:“你說過,只是看看,不能拿走?!?p> 元靜萱年紀(jì)比蕭含玉大了幾歲,又不象她從小是被藥喂大的,還有人幫忙,輕而易舉地將她的手掰開,推了她一把:“我明明是說拿金印換點心。點心給你了,金印我自然要拿走?!?p> 蕭含玉差點被推得摔到地上,穩(wěn)了穩(wěn)身體,咬著牙又沖了上去。
心里卻開始埋怨,那些人動作也太慢了吧?怎么還不來?要是讓元靜萱真將金印拿走了,就算只是個私印,誰能保證她們不會做出些什么事來?
“不行,你說過只是看看的。我不許你拿走!你還我,你把印章還我?!?p> 蕭含玉本身力氣不大,要抱住元靜萱有些困難。好在她豁得出去,死揪著元靜萱的衣服不放。不管那兩人怎么推搡,怎么掰扯,就是死都不放手。
元靜萱愛漂亮,要面子,怕拉扯中把衣服撕破,就不敢下死力氣去掰扯。便沖著伴讀吼道:“你還不快想辦法,趕緊將她給我弄開。”
可是這人跟八爪魚一樣,死貼著不放,氣急敗壞之下,便用指甲去掐她的手臂,擰她的軟肉。伴讀見了,也跟著下死手,蕭含玉覺得自己的皮都被她們擰掉了。
“哇——”
打小蕭含玉就不是能忍的性子。被掐痛了,她便放聲大哭起來。這么大的聲音,那些人總該聽到了吧?還不趕緊來救人,快被掐死了。
“你,你不許哭!快,捂住她的嘴!”
元靜萱慌亂地向四周看去,生怕這么大的動靜引來別人。
偷鳳印可不是好玩的。如果沒被抓到現(xiàn)行,就算之后蕭含玉說鳳印給了自己,只要不承認(rèn)就好。有母妃和二哥在,就算皇后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樣。
可要是被人抓了現(xiàn)行,這事可就大了。只怕母妃出面,自己也免不了挨罰。
蕭含玉不管不顧,死抱著她不放,還不忘哭得一聲比一聲響。元靜萱的伴讀拿著手帕去堵她的嘴,反倒被她趁機咬了一口。
元靜萱掙脫不了,急起來,便拿腳踹。
連挨了幾腳,蕭含玉都死撐著沒放手。不想元靜萱居然紅了眼,下死勁往她肚子上一踹。蕭含玉頓時覺得自己肚子都被踢癟了,心里一陣翻江倒海,惡心的感覺一波一波往上涌。
見蕭含玉的手勁松動了,元靜萱心里一喜,和伴讀一起,手腳齊用力,連踢帶推,將有些想吐的蕭含玉推了個大跟頭。
“你們在干什么?”
正在蕭含玉心里發(fā)急的時候,總算聽到她一直期盼的聲音了。只是這聲音怎么這么熟啊?
樂容帶著人循著哭聲找到人的時候,正趕上蕭含玉被推了個大跟頭。讓人將幾人圍了起來,她急忙將蕭含玉扶了起來。
蕭含玉一臉煞白,眼淚跟不要錢一樣,拼命往外掉。因為肚子難受,她弓著身子,雙手環(huán)在肚子上。
“郡主,你怎么樣?有沒有事?”
有事,怎么會沒事,難受死我了!可是想到姨母的私印還在元靜萱手上,她忍著不適,騰出一手,指著元靜萱:“她拿了姨母的印章?!?p> 樂容回頭,果然要找的那個印章,就被元靜萱抓在手上。
將蕭含玉交給另一人,樂容斂下情緒,面無表情地向元靜萱行了一禮:“三公主,煩請您跟奴婢去鳳儀宮,將事情向皇后娘娘解釋清楚。”
元靜萱打看到來人,就已經(jīng)有些慌了??墒菑男《δ咳玖俗约夷稿淖髋?,哪怕被抓了,也不肯輕易就范。
“你算什么東西?敢這么跟本公主說話!本公主要如何,你個賤婢有何資格多嘴?”
樂容眼底閃過一抹怒火。自己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大宮女,代表的是皇后的面子,這么久以來,還真沒被人這么當(dāng)面罵過。
“公主要如何,奴婢自然說了不算。但您手上還拿著皇后娘娘的印章,這事,必須要請您親自去向皇后娘娘解釋。”
說完,也不打算再等元靜萱狡辯,便一個眼色,讓人將她半架半扶地弄到了鳳儀宮。
見人被抓到了,自己的目的也達到了,蕭含玉這才老老實實安靜下來,靠在樂容懷里,哼哼唧唧地喊痛。
賀蘭嘉懿從一得知蕭含玉將自己的私章拿走,就發(fā)了好大一通火。這么多人都看不住個孩子,居然讓她在眼皮子底下,將這么重要的東西拿走。這事要讓皇上知道,難免他會對玉兒有看法。
打定主意,等蕭含玉被抓回來,一定要讓她好看的皇后娘娘,一看到縮在樂容懷里,痛得臉色煞白,渾身冒冷汗的樣子,頓時將剛才的想法全丟到天邊去了。
“還不趕緊去叫太醫(yī)!一個個杵在這,都是傻子嗎?”
至于被帶到鳳儀宮的元靜萱,誰還顧得上她??!
鳳儀宮這邊一傳太醫(yī),明武帝那邊就得了消息,帶著太子就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因為肚子痛,蕭含玉側(cè)躺在床上,蜷著雙腿。之前被弄臟的衣服已經(jīng)被換了下來,露出手臂上被元靜萱兩人掐擰過的青紫痕跡。
“玉兒,玉兒——”
明武帝和元晠湊到床前,輕聲喚道。
蕭含玉勉強睜開眼。被淚水打濕的睫毛,一根根黏在一起,又長又黑,象兩把小刷子,根處還泛著水光。虛弱的氣息,慘白的臉色,讓看到的人都心疼不已。
蕭含玉沒敢說話,因為一吸氣,肚子就痛。只是顫顫巍巍地伸出手,用一種極為柔弱的方式,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元晠沒敢跟自己的父皇爭,讓明武帝握住了蕭含玉的手。自己只是輕輕地?fù)嶂念~頭。
明武帝還沒來得及安慰,一低頭,就看到白色的衣袖下,露出青紫的傷痕。他心里一震,輕輕拉起衣袖,慢慢將大半個手臂揭開來。
這一看,連明武帝這么強硬的人,都有些眼睛發(fā)熱。原本白白嫩嫩的手臂上,到處被擰得青青紫紫,還有不少指甲掐出來的痕跡,皮都破了,就算擦了藥,又紅又腫的傷口也沒能馬上消下去。
元晠紅著眼睛,手指深深地掐進手心。明明之前說過,再不讓玉兒受傷,可現(xiàn)在玉兒就被人傷得這么重,自己真是沒用!
明武帝吸了口氣,將心底的暴戾堪堪壓了下去。將衣袖放下來,輕輕撫了下那張蒼白的小臉:“玉兒乖,好好睡一覺,醒來就好了。皇姨父會替你作主,絕對不會輕饒那些欺負(fù)了你的人?!?p> 有了明武帝的承諾,蕭含玉安心地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明武帝帶著一臉的陰云出現(xiàn)在正殿時,得了消息的季淑妃和元昱也匆匆趕了過來。
元靜萱不敢將事情全都說出來,只告訴他們自己拿點心跟蕭含玉換了寶石,又不小心傷到了她。
伴讀在元靜萱威脅的眼神下,自然連連點頭。
季淑妃和元昱聽了,都松了口氣,還好事情不大。
可惜,她們不知道,蕭含玉在回來的路上,就斷斷續(xù)續(xù)地將事情經(jīng)過告訴了樂容,明武帝也有從暗衛(wèi)那里得來的消息。元靜萱想將事情瞞下去,根本不可能。
“真是混帳,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欺騙傷害玉兒不算,居然將主意打到了皇后身上,誘唆玉兒去偷盜鳳印,眼里還有沒有王法?朕怎么會生了這么個孽女!”
不等季淑妃為元靜萱求饒,明武帝就跟點了火的炮仗一樣,指著元靜萱的鼻子罵了起來,唾沫星子如狂風(fēng)驟雨,噴了她一臉。
季淑妃也愣了,什么鳳印?這跟鳳印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元靜萱“撲嗵”一聲跪了下來。父皇一向待她寬和,這般厲色疾言,還是從未有過的。
“父皇恕罪,兒臣不敢。是那蕭含玉自己拿來跟我換點心吃的,我只是拿著看了看。并不知道她會去偷竊鳳印?!?p> 季淑妃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她總是偏向女兒的。便一起向明武帝求情:“皇上,你也是看著萱兒長大的,她最是乖巧有禮,從不象蕭含玉那樣張揚無忌,怎會做出這般膽大包天的事?這其中一定有什么誤會?!?p> 元昱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他不象季淑妃那樣沒理智,又護女心切,早從元靜萱那躲閃慌亂的眼神中,看破了她的謊言。況且,若不是真的,父皇不會是這般暴怒的狀態(tài),總會要給母妃和妹妹留點臉面的。
可他也不能看著不管,只得上前一步:“父皇,萱兒只怕是孩子心性,一時好奇罷了,并不敢做下大逆不道的事來。想必經(jīng)此一事,她以后再不敢亂來了?!?p> “乖巧?好奇?”明武帝冷哼一聲。
若不是有暗衛(wèi)向他匯報,他也不敢相信,自己一向?qū)檺鄣倪@個女兒,居然如此有心計,哄騙了玉兒用寶石換點心不算,還敢鼓動她去偷鳳印。事情敗露,還記得將事情推到別人身上。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明明在他面前一副天真純善的樣子,背過他,會是這樣殘忍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