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又是三天過去,太醫(yī)們依舊沒能研究出解藥,只是在壓制毒性的同時,不斷地溫補明武帝已經(jīng)虧空的身體。明武帝暴躁之時,已經(jīng)將兩名太醫(yī)給推出去砍了。留在宣政殿的太醫(yī)們個個心驚膽戰(zhàn),生怕接下來那個被砍頭的人會是自已。
只是明武帝并不知道,推出去的那兩名太醫(yī)根本沒被砍頭,而是被元晠給送到另一處地方關(guān)了起來。畢竟明武帝的情況,他還不想被太多人知道。
第三天晚上,明武帝白天睡得多了,外面已是月上中天,他還不是很困。跟魏直英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兩人朝門口看去,卻是太子帶著幾個人走了進來,面色極其凝重。
看到明武帝清醒著,似是松了口氣,很快又皺起了眉頭,面上猶豫著,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的話想對明武帝說。
明武帝也皺起了眉頭,有些不快地說道:“有話就說,朕什么時候教過你這般優(yōu)柔寡斷。”
元晠嘆了口氣,用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他,讓明武帝突然生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父皇,此事兒臣卻是不便宣之于口,不如您自已親眼去看看吧。”
說完,讓人抬來一張軟椅,彎下腰,親自將明武帝抱到軟椅上,又替他裹嚴實了,這才繞到龍榻后,打開秘道的入口。一群人打著燈籠,抬著明武帝,從秘道里魚貫而入,最后抵達另一頭——清思殿。
清思殿的秘道入口卻并不是在寢殿里,而是在寢殿對面最里邊一間不起眼的小梢間里。從秘道里出來,穿過兩道門,再轉(zhuǎn)一個彎,便到了寢殿外頭。
此刻寢殿外沒有人,黑漆漆的,只從寢殿里面映出一點搖曳的燭火。
一行人悄寂無聲地站在隔間外。里面?zhèn)鱽硎煜さ膵纱敲魑涞鄞采系淖類郏缃衤牭蕉?,卻是分外刺耳。明武帝雙手死死地握在扶手上,一雙枯瘦的雙手上青筋暴跳。
正準備讓人沖進去時候,元晠在他耳旁輕輕地“噓”了一聲:“父皇,現(xiàn)在不好進去,不妨多聽一會,或許會有意外之喜。”
明武帝強自壓抑著內(nèi)心的暴躁,盡量將呼吸調(diào)整到輕緩,不讓里面的人察覺出來。元晠說的有理,此刻沖進去,最臉上無光的人是他。若非為了多知道點他不曾想到的內(nèi)幕,他說什么也不會跟兒子一起,站在這聽自己的妃子跟人偷情。
里面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那粗重而急促的男子氣息讓明武帝有幾分熟悉。
元晠不著痕跡地觀察著明武帝的表情。黑暗中,明武帝的一雙眼睛發(fā)出如狼一般的綠光,雖已強行壓抑下心中的殺意,但還是讓元晠捕捉到幾分?,F(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里面的人是誰了吧?
元晠悄悄地勾了勾嘴角,有絲得逞的痛快。
“你說老頭那藥是吃了沒吃?你該看著他吃下去再回來的?!奔で檫^后,元昱的嗓音顯得有些慵懶。
然后便聽到宮千滟嬌媚的聲音回道:“我這不是怕被人發(fā)現(xiàn)嗎?難道你想我被太子抓到?”
“哪能啊?你可是我的心肝寶貝,我哪舍得讓你出半點事?”
“諒你也不敢!放心吧,老不死的多少還有些手段,不會連顆藥都搞不定。你不知道,他當時可是被我感動得不行,恨不得將心掏出來就好?!?p> 元昱似有不滿地哼了一聲:“那死老頭病成那樣,還要占你的便宜?!?p> 不知道元昱做了什么,只聽到宮千滟尖叫了一聲,然后略顯得意的聲音說道:“我都為你生了個兒子,你這會吃的什么干醋?要吃也是那老不死的吃。等殺了賀蘭嘉懿跟她那個礙事的兒子,我會讓老不死的立你為太子。到那個時候,他也用不著再留了。不過,你可千萬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將來我為皇后,咱們的兒子也必須是太子?!?p> 門外的明武帝聽到這句話,整個人都抖了起來,掙扎著要從軟椅上下來,看那樣子,是恨不得自已沖進去將那對狗男女抓起來扒皮抽筋。元晠死死地壓住他,既不讓他動,也不讓他發(fā)出聲音。
這戲可還沒完,可不能讓人中途壞場子。
接下來,里面兩人又斷斷續(xù)續(xù)說了一些已經(jīng)布置好的事,然后又干柴烈火地燒到了一起。
元晠見想要聽的都聽到了,接下來也沒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了,這才帶著人從秘道里又回到了宣政殿。
明武帝從秘道出來,已經(jīng)是翻著一雙死魚般的眼睛,歪著嘴巴只剩下跟破風箱一樣的喘氣聲,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來卻是全然不覺。
元晠趕緊叫太醫(yī)過來診治。又是一陣兵荒馬亂,才將明武帝的情況穩(wěn)定下來。只是之后,說話更加不利索了。一張嘴,口水便流了下來。
翌日明武帝清醒過來。前一晚太醫(yī)在藥里加了安神成分,休息了一晚,雖然情況還不算好,好歹神智清楚了一些。
明武帝顫抖著伸出一根手指,歪著嘴用力說道:“抓……抓……”
“將他們抓起來?”元晠坐在龍榻邊上,分辨著明武帝的意思。
明武帝艱難地點了點頭。元晠卻為難地說道:“父皇,您昨天也聽到了,這宮中禁衛(wèi)軍,包括您的東西十二衛(wèi),有一大半被他們掌握了。不然二哥也不能在后宮中如此放肆。兒臣能調(diào)動的人手有限,除了將宣政殿與鳳儀宮保護起來,要與他們正面對抗卻是不行。即便是要調(diào)兵進京勤王,沒有父皇的手諭和兵符,兒臣也無能為力?!?p> 明武帝瞪著渾濁的眼睛,瞪了元晠半晌,這才努力地轉(zhuǎn)了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魏直英,手指了指某個方向:“拿……”
魏直英伺候他幾十年,一個眼神便能明白他心里想的事。此刻他也看明白了,這宮中只怕已經(jīng)是太子的天下了。只是他不敢說出來,若他敢與太子作對,只怕明武帝也保不住他。他也只能明哲保身。
因此,他沒有半點猶豫,直接將元晠最想要的全國軍馬總兵符給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