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云倩被蕭含玉徹底拋到了腦后。
元晠登基之后,禮部很快就擇定了大婚之期。雖然元晠心急,但帝后大婚是大事,容不得半點輕忽,比民間的三媒六聘還要鄭重得多。于是一套行程走下來,減了又減,最后還是定在了嘉熙元年三月初六。
大婚流程一啟動,一個問題就出來了。按理蕭含玉應(yīng)在蕭家出嫁,但蕭含玉明顯不愿意,非要選在自己的郡主府出嫁??墒沁@樣一來,就難免不被人說閑話。新后還未上位,就開始被人詬病,實在不是件好事。元晠自己不在乎,卻也不希望蕭含玉平白被人說閑話。
最后想了個折中的辦法,大婚前幾天,蕭家一家人便搬到郡主府去居住。然后蕭含玉從郡主府出嫁。
蕭家倒是沒有意見。好不容易家里出了個皇后,他們還等著新皇給皇后娘家封個爵位呢!聽說郡主府挺大,又漂亮得不行,他們?nèi)プ滋?,要是喜歡,說不定將這郡主府賞給蕭家了呢?反正蕭含玉已經(jīng)進宮當皇后去了,這郡主府便空了,沒理由不給她娘家人住。
蕭家這主意打得好,蕭含玉百般膈應(yīng),但念著她就要大婚,不宜多出事端,最后還是被賀蘭嘉懿給勸了下來。
蕭含玉從小在宮里長大,這些宮規(guī)自然不用再學習,便比其他人省了一道程序。于是以往其他準皇后戰(zhàn)戰(zhàn)兢兢學習各種宮規(guī)的時候,蕭含玉閑人一個,完全沒有要當皇后的多余感覺。
這一閑下來,她突然就想起了個事。這百里滟關(guān)在天牢這么久了,也該去看看了。
不過天牢那腌臜的地方,元晠怎會愿意讓蕭含玉踏足?于是一聲令下,百里滟便被提到了宣政殿。
蕭含玉見元晠要陪著自已處置這百里滟,黑亮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zhuǎn),便非要他去換上九爪金龍的龍袍,自己又摸了一身滾邊燙金的正紅宮裝穿上,頭上戴著一只耀眼奪目的累絲嵌紅寶石八鳳金簪。
好好的椅子不坐,非讓人將為元晠新做的龍輦抬了出來。就放在當初自己與元晠挨打的那塊地方前面一點。
元晠看她這一通忙碌,便知道她今天必是要擺足皇帝皇后的架勢,狠狠為自己找回場子。于是偷偷地笑了兩聲,無比溫順地配合著自己未來的皇后。
百里滟蓬頭垢面地被拉到宣政殿前,在當初蕭含玉被廷杖的地方跪下。寒冬臘月,雖然既不曾下雪,也不曾下雨,可是陰惻惻的寒風呼嘯著從空曠的廣場上刮過,帶著冬日特有的肅煞,直叫人從骨子里冒出寒氣。
蕭含玉好整以暇地待在燒著地龍,溫暖如春的御書房里,透過窗縫看著外面簌簌發(fā)抖,形象全無的百里滟,心里只覺得狠出了一口大氣。
元晠站在她身后,從她頭上往外看了一眼,便皺起了眉頭。
“玉兒,外邊這會正冷著,還是把百里滟提過來,你就坐在這屋子里審好了?!?p> “不行,百里滟幾次坐著龍輦來氣姨母和我,我今天非出了這口氣不可。”
元晠有些啼笑皆非。就為了出這口氣,顯擺一下,就不怕凍著自已。蕭含玉之前受過傷,雖說沒留病根,但元晠自小習慣了蕭含玉體弱多病又怕冷,任何事都要先顧慮好她的身體才行。
“傻丫頭,她能和你比嗎?你很快就是我名正言順的皇后,真正的一國之母,就算沒這些東西,你也是乾元最尊貴的女子。那百里滟不過是名妃子,只能靠這些外物來虛抬自己的身份,那能一樣嗎?”
蕭含玉苦著臉用力想了想,覺得表哥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于是終于不再執(zhí)著于坐龍輦?cè)獍倮镤倭恕?p> 元晠松了口氣。他是不介意蕭含玉借著他耀武揚威,只是不希望她因小失大。接過糖霜送上的火狐皮的大披風,又替她將兜帽整好,整個人除了一雙清澈靈動的大眼睛露在外面,整個都被裹得密不透風。
檢查過后沒有問題,元晠這才攬著疑似圓球狀的蕭含玉,出了御書房。
百里滟已經(jīng)被押到了臺階下,因為一直低著頭,蕭含玉也看不到她的臉。于是走到臺階下,用腳踢了踢百里滟的肩膀:“喂,把頭抬起來?!?p> 正冷得直發(fā)抖的百里滟冷不丁被這一腳踢得身子一歪,整個人往后一仰,那張曾經(jīng)傾國傾城的臉露出來,頓時嚇得蕭含玉差點坐到地上。元晠一直緊跟著她,順手一撈,就將人給撈了過來??戳艘谎郯倮镤?,也露了一個嫌惡的眼神。
“趕緊將人拉遠點,別嚇著皇后娘娘?!?p> 嚴格來說,蕭含玉還不能算是皇后。架不住是皇帝親口說的,也沒人敢不服。
才剛下去還沒站穩(wěn),就被元晠給拖了回去。不過想想百里滟如今這鬼厭神憎的樣子,蕭含玉還是老老實實地站在了臺階上。
“宮千滟,不是,應(yīng)該是百里滟?!笔捄穸酥茏樱龡l斯理的開口。結(jié)果才剛開口,就被名字給弄煩了?!八懔耍疫€是習慣叫你宮千滟,就這樣吧!”
百里滟跪在冰冷的地上,鼻子都快氣歪了。原本她還以為有機會攀上新皇,不想那天晚上過后,元晠就一直沒再搭理過她,更沒有吩咐人優(yōu)待于她。除了單獨關(guān)在一間囚室里,完全與其他犯人待遇一樣。
焦躁了好幾天,她終于有些認清現(xiàn)實。從她第一次見元晠,元晠就沒露出過男人對她該有的貪戀之色。她的花容月貌引誘得了明武帝,引誘得了元昱,還有那么多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可是從來沒在元晠身上起過作用。元晠心里面只有他那個愚蠢的表妹。自己根本就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蕭含玉心里的宮千滟還是那個傾國傾城的樣子,猛一見到這惡鬼般的樣子,也是著實被嚇了一跳。于是之前興致勃勃要處置宮千滟的興頭,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半。
“嗯,宮千滟……”
沉吟了半晌,蕭含玉叫出名字后,又陷入了無語的境地。
她要說什么呢?該審問的,表哥都審?fù)炅恕R@擺顯擺,出口氣,表哥一句話就實現(xiàn)了。這叫她怎么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