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臂斜伸,與跨部之間夾住半大藤簍。簍看上去有點兒重,透過細縫可見里面碩果累累,還有幾株鮮嫩的草本科類植物放在上面,枝葉延伸出藤簍一段距離。
他右手拿著個吃剩一半的野山梨,又咬了一口,與正巧灌木叢中直起身來的謝淩遇個正著。他招手道:“喲謝淩,你怎么出來了?怎么樣,身體好點兒沒?”
謝淩顧不及回答他的話語,一雙通紅眼睛直勾勾盯著他腰間的藤簍。準(zhǔn)確地說是藤簍中草本科植物的下方,也有幾塊周莉嫚之前拿著的那種果子!
她其勢如風(fēng)跑了出來,像個熱情似火的戀人,讓范久宇誤以為她想撲倒自己。腳下稍退了一步,伸出拿梨的手剛想制止,哪知待靠近后猝不及防地來搶腰間藤簍。
他尬了兩秒鐘,輕咳一聲遮掩,想對謝淩打個趣兒。
“咳……那個,謝淩啊……”
才開口,謝淩已經(jīng)翻翻找找,最后拿出一塊五倍子來伸到他眼前,問道:“這是什么?”
范久宇撓了撓頭,回道:“藥啊,治蛇毒的。我可是跑了五六里路,特意給你摘來的呢?!?p> “那這些呢?”謝淩又一把抓起那些草本科類植物,紅著眼問道。
“也是藥,都是給你治蛇毒的?!狈毒糜畈挥X好笑,“怎么?你該不會以為拿來吃的吧?哈哈,謝淩你可真逗。你要是肚子餓了,先吃點兒水果墊巴墊巴。一會兒等余哥捉魚回來,就有吃的了。”
說著,彎腰拿起個蘋果遞給謝淩。哪知她目不斜視,瞪眼追問道:
“我問你這是什么藥?”
眼神過于幽怨,面色肅穆非常,看起來答案似乎對她很重要。范久宇有點不明所以。
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謝淩為什么對這些草藥這么在意。不過想來也是,她中了毒,眼下大概是好了,當(dāng)然會想知道是什么東西救了她。
于是訥訥道:“五倍子啊,解蛇毒的其中一種中草藥。你不知道嗎?還是莉嫚特意讓我去找的?!?p> 說完,不知怎么,謝淩臉色突變得煞白。
他不明白到底怎么了?謝淩到底在想什么?于是連忙解釋道:“咳……是這樣的,你可能不知道,因為這里面含有大量單寧酸,可以起到很好的解毒殺菌效果。所以莉嫚認為如果和其他草藥混合在一起使用的話,效果可能會很好吧?!?p> 什,什么?單寧酸?!
謝淩倒退一步,腿腳發(fā)軟,差點站立不穩(wěn)跌坐到地上。
.
.
唔……怎么說呢?
這件事情來得太突然了。
“謝……謝淩……我們……不可以……”
范久宇話還沒說明白,已經(jīng)被唇封住。粗重的喘息中,兩個身影糾纏在一起。它們不斷掙扎,扭曲。
掀開他的T恤,親吻他的脖頸,胸膛。他被這突如其來的行為驚呆了。
前一刻還面如死灰,如臨滅頂之災(zāi)的人,變起臉來真是秒秒鐘的事兒。這讓他感到措手不及。
想抗拒,但見謝淩跛著足,大概是傷口還沒復(fù)原的緣故,看起來很艱難。他不忍再對謝淩造成別的傷害,所以就這么任由她把自己一推再推,推往帳篷中去。
推倒在睡袋上,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次謝淩是真的撲了上來。
...
他很投入,一寸一寸親吻得深情無比。活脫脫一當(dāng)世情圣。由上至下,直到那段被蛇咬過,被他老婆周莉嫚涂抹過單寧酸的傷口時,可怖景象才使得他暫時恢復(fù)理智。
他吃驚道:“謝淩,你的傷口為……”
他想問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然而等回過頭去,才見謝淩已經(jīng)淚流滿面,雙手捂著臉,泣不成聲。
他嘆息一聲,“謝淩,你……唉,對不起?!?p> 他心里很亂,也很不是滋味。
冷靜下來以后,仔細想想,其實兩人為什么會弄成這樣?既對不起自己老婆,也對不起身下這個好女孩。他錯了,大錯特錯。他千不該萬不過,不該關(guān)鍵的時候沒能把持得住自己。
那淚水越是稀里嘩啦,他越覺得自己罪無可赦,可恨至極。但大錯已成,還能怎么辦?
輕輕放下謝淩的腳,他壓低身子想去撫摸她的臉,安慰她兩句,哪知還沒開口,就被大力推了開來。
謝淩邊哭著,抓起自己的衣物就往外跑。還沒來得及穿上,那踉蹌的身影就越行越遠。徒留范久宇頹坐在帳篷中,抬著手想呼喊她,卻終究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他打了自己一嘴巴子,惡狠狠嘟囔了句“禽獸!”是在罵自己。
怎么能做出這種事?這操蛋的行為……
唉!真是禽獸不如。
穿戴好衣物,他走出謝淩帳篷,本想四處搜索一下還能不能看到謝淩身影,或者有沒有什么人逢時回來。如果看到自己從這頂帳篷中出來,會不會暴露自己和她的事兒?
解釋理由得好好盤算一下,既要把事情說明白,又要避免被妻子誤會,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然而這一抬頭,那暗沉壓抑的天空之中,日落方向,出現(xiàn)了個芝麻大小般的白點??雌饋砗吞鞖飧窀癫蝗?。
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飛翔,并且正向著他們這個方位。待近了些,瞳孔驟然一縮。
——看!飛機!是電視臺節(jié)目組的專用直升飛機,它、他們終于來了!
終于來了!
心底積壓著的希望在這一瞬間徹底爆發(fā),如同萬丈曙光,將腦中那“灰色地帶”照得無處遁形,范久宇激動地跳起一米高。他不斷揮震雙臂,聲嘶力竭地向飛機吶喊,不知道他們聽不聽得到?能不能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