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迫真）
“你看起來并不太好，需要我的幫助嗎?”
張默挑了挑眉，從周圍雜亂的廢墟中挑了個還算完整的凳子，坐在了浮士德的身邊。
此刻雖然張默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催生浮士德雙臂上的源石，可從身體中刺破組織生長而出這一結(jié)果本身就會帶來極大的痛苦，這名看上去不過十幾歲的少年抽著冷氣，竭力控制著自己不發(fā)出慘叫。
就算這樣，神經(jīng)傳遞到大腦的巨量疼痛還是超過了人體的承受極限，讓浮士德就算咬緊牙關(guān)還是不由自主的抽著涼氣。
“你...是誰?為什么會知道這個名字...，整合運動已經(jīng)控制了這座城市，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浮士德從喉嚨深處艱難的擠出幾句話，聽的張默一陣挑眉。
他似乎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想到這里，張默輕輕踢了踢浮士德因疼痛無法移動的胳膊，立即引起對方的激烈反應(yīng)。
刺出體外源石晶體在生長的過程中有許多都和神經(jīng)交叉在一起，這樣貿(mào)然觸摸，就算張默沒用什么力氣，也像是狠狠在浮士德腦子里捅了一刀，同時還順便攪動兩下一樣，瞬間就被劇烈的痛苦沖昏了頭腦。
“你這個瘋子...呃！”
浮士德剛想怒吼出聲，但不知為何又生生壓了下來。
以至于為了壓低聲音，因痛苦無法控制力道的牙齒將嘴唇都咬出鮮血。
這看的張默可有些新奇。
被襲擊了不大聲呼救，反而壓低聲音，這是什么操作?
難不成...對方知道身體內(nèi)的源石突然增生和自己有關(guān)?不想讓更多人來這送死?
疼成這樣腦子還轉(zhuǎn)的這么快。
張默摸索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面色復(fù)雜的浮士德，心中越發(fā)對其提起興趣。
別誤會，張默可不是那種有特殊愛好的人。
而是浮士德極敏銳的洞察力讓他非常中意。
能在如此疼痛折磨下快速推斷出眼前的形式，這簡直不像是這個年紀(jì)能做到的事。
剛才他在房間外的時候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行蹤已經(jīng)被浮士德發(fā)現(xiàn)的事實，如果沒錯的話，從他剛來到這層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浮士德鎖定。
這從當(dāng)時浮士德的坐姿便可以輕易推斷出來。
如果不是對方防范意識太差，加上自己身上的整合運動裝備的偽裝，恐怕早就對上這名異?？植赖倪h(yuǎn)程射手。
如此夸張的敏銳感官，甚至是純靠肉體感官達(dá)到的，完全沒有任何超凡之力的幫助。
就是現(xiàn)在的張默也無法與之相比。
何等恐怖的天賦。
而且浮士德還是個僅僅只有十幾歲的孩子，從劇情中來看甚至有可能還未成年。
這就意味著他的感知范圍還有提升的空間！
一個天才苗子！
越是細(xì)想，張默的眼神就越是閃亮。
看向浮士德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絕好的侍從！
沒錯，侍從。
要知道無限者要遨游諸天萬界，自然要承受眾多危機，僅憑無限者一人要顧忌到方方面面，自然是分身乏術(shù)。
但無限者之間又可能產(chǎn)生利益沖突，為了利益痛下殺手的例子也時常發(fā)生，沒法放心的將背后交給對方。
那么該如何是好呢?
既不想腹背受敵，又不想狼群狩獵。
次元世界中的人物就是很不錯的選擇。
雖然這個世界的人沒有關(guān)于這些幻想世界的認(rèn)識，但經(jīng)過十年的無限之旅，也認(rèn)識到了次元世界中的幻想角色巨大的潛力。
只有張默知道，那些幻想體為了其所屬作品的節(jié)目效果，無一不是在力量，智力，能力上被作者塑造的登峰造極，說是天選之子都毫不為過。
甚至有許多虛擬人物，相比絕大部分無限者更加危險與狡詐。
這便誕生了一種獨特的道具–侍從契約。
這是一種由特殊職業(yè)者制作的卷軸，耗費巨大，異常珍貴，往往一出現(xiàn)就會被搶購一空，甚至被提前預(yù)定。
效果就是能將次元世界的角色與無限者綁定，作為侍從與無限者一同穿梭世界，也能夠來到主世界一同生活。
對于這些以電影動漫為主的次元世界，其中的普遍顏值都非常高，侍從卷軸的暢銷也在情理之中。
張默越發(fā)不對勁的眼神看到浮士德一陣發(fā)麻，就連雙臂的劇痛也被這股怪異的感覺所掩蓋，忍不住打破這死一樣的寂靜:
“你到底要做什么...”
張默掃了眼浮士德怪異的表情，也不介意對方越想越歪的表情，悠然的看著腳下被搓成圓圈的灰塵，慢慢說道:
“既不呼救，也不求援，連身上的通訊器也不打開，萬一你的小可愛叫你呢?萬一羅德島的隊伍沖破包圍呢?萬一...他死在這里呢?羅德島的隊伍沒這么簡單，你也清楚吧?”
聽著張默戲謔的語氣，浮士德的臉色愈發(fā)難看，每聽到一個問題，心里的石頭就沉重一分。
他知道羅德島還有另一只小隊的存在，并且直到現(xiàn)在還未發(fā)覺他們處在何方，這種無形的威脅如同抵在腰間的刀子一樣威脅著梅菲斯特的性命。
這對于與梅菲斯特相依為命長大，親如兄弟的浮士德來說最折磨不過。
現(xiàn)在他完全喪失行動能力，沒了他的掩護，梅菲斯特隨時都有可能陷入危機！
他的神情急得就像是被掛在火上烤一樣！
張默看著浮士德幾經(jīng)變幻的神情，表面雖然平淡如水，可心里其實樂開了花。
別人不知道羅德島另一只小隊的出手時間，看過劇情的他還不知道嗎?
剛才他已經(jīng)借著挑位置坐下的機會，隱秘的朝窗戶外瞄了一眼。
羅德島隊伍還沒和整合運動正式?jīng)_突，而梅菲斯特也還在那發(fā)表他的長篇大論。
距離羅德島另一只小隊干碎梅菲斯特還早得很。
這樣一來就完美的打了一個信息差距。
浮士德不知道羅德島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因此非常急切，而張默知道浮士德和梅菲斯特的關(guān)系，也知道羅德島第二支小隊什么時候會加入戰(zhàn)場。
所以張默有足夠的時間來慢慢利用浮士德急切的心理去削弱他的心理防線。
雖然張默知道，浮士德對整合運動并沒有什么歸屬感，留在其中也只是因為梅菲斯特的原因。
但畢竟是逼著人家跳槽投靠自己，主動權(quán)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至于浮士德心心念念的梅菲斯特，則要難辦許多。
梅菲斯特在哪，浮士德就會在哪，兩人只能一起搞定，堪比捆綁銷售的兩件商品，缺一不可。
難度極高不說，梅菲斯特還對整合運動的首領(lǐng)塔露拉無比崇拜，簡直就像是狂信徒一樣指哪打哪。
這無疑對張默的挖墻腳的行動再次雪上加上霜。
要想搞定浮士德，就要搞定梅菲斯特。
但短時間內(nèi)張默又無法讓梅菲斯特脫離整合運動。
計劃看似卡在中間。
可破局點就在張默對浮士德的性格極深的了解上。
他知道對方的思維方式，也知道對方的最大弱點。
憑著這點，一個周密的計劃早就在他心中成型。
而這個計劃正好與張默在方舟世界的傳說度緊緊相關(guān)！
既然浮士德想要保證梅菲斯特的生命安全，那威脅梅菲斯特生命的罪魁禍?zhǔn)椎降资鞘裁?
便是整個問題的根本。
是天災(zāi)?人禍?還是戰(zhàn)爭?動亂?
都不是。
讓梅菲斯特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處在最危險的戰(zhàn)線最前端的是整合運動。
而讓他們不得不加入整合運動的原因，則正是他們感染者的身份！
對此他們二人心知肚明！
源石病這種絕癥就像是一堵碾碎一切的巨輪，不斷朝著他們有限的生命移動。
無法躲避，無法治愈，甚至無法忽視。
所以梅菲斯特才會異常崇拜整合運動的塔露拉！
因為在他眼里，塔露拉就是感染者的希望與救星！
是源石病治愈的希望！
可要是張默表現(xiàn)出完全治愈源石病的能力，讓他們二人有機會從“感染者”變成“普通人”，那情況想必會非常有趣...
一但張默表現(xiàn)出這種能力，浮士德這位就算在整合運動中也算得上清醒的人絕對能夠意識到這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他和梅菲斯特能夠遠(yuǎn)離感染者和泰拉世界的孽緣，從中解放出來，獲得真正的自由。
浮士德足夠聰明，且真的很愛梅菲斯特。
這種愛并不是男女之間的愛，而是兩人一同經(jīng)歷風(fēng)風(fēng)雨雨，互相扶持，相互依賴深刻到靈魂的感情。
這是最關(guān)鍵的。
張默就是在利用這股愛來要挾浮士德，讓他在無能為力時感受片刻失去梅菲斯特的感覺。
并且利用自己能力帶來的實力認(rèn)知，附以語言引導(dǎo)，讓浮士德不由自主的產(chǎn)生梅菲斯特即將被襲擊的錯覺，進一步加深這種絕望感帶來的陰影。
這是他心中最恐懼的感覺，甚至比死亡還要讓他絕望。
無法得知梅菲斯特的狀態(tài)，卻又不敢呼叫支援，害怕這個陌生的存在將這種痛苦施加到梅菲斯特身上，卻在腦海中止不住的幻想梅菲斯特遭遇不測的畫面，錯以為一切即將發(fā)生，而他只能在這里眼睜睜看著一切的發(fā)生。
殺人誅心也不過如此。
想到這里，張默自己都有些于心不忍。
這種在心理上奪取他人摯愛之物的行為讓他產(chǎn)生了一絲愧疚。
但沒有體驗過最黑暗的時刻，就不會知曉希望的光明。
只有經(jīng)過這種絕望的折磨，才能襯托出張默展示出的治愈能力所帶來的希望光芒，才有機會在浮士德心中埋下種子，留下刻痕。
為之后的計劃做好鋪墊。
看了眼浮士德稚嫩的臉上濃郁的絕望，張默知道該下一步了。
這一臉被玩壞的表情讓張默忍不住的在心里嘀咕:
搞得像是我怎么你了一樣。
但張默心里清楚，他所引導(dǎo)出的心理陰影，很有可能比那種事情還要過分...
火候差不多了，是時候進行下一步了。
讓希望照進浮士德絕望的腦海，徹底將張默的身影留在他內(nèi)心深處。
“啪咧”
突然，一聲脆響出現(xiàn)在浮士德的雙臂上，引起了他的注意。
還不等他做出什么反應(yīng)，下一瞬間，如同鎧甲一樣包裹著浮士德雙臂的源石晶體都像花瓣一樣分裂開來，漂浮而起，懸浮在空中。
“這是...！”
在浮士德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張默手指輕點其中一顆源石，大地之力擴散而出開始同化源石晶體，很快，所有漂浮起來的源石晶體就如同陽光下的雪花一般，迅速融化，隨后消失不見。
正如張默猜想的那樣，既然可以催生人體內(nèi)的源石，自然也可以將其吸收回來。
浮士德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面前的這個神秘人竟然敢直接觸摸源石病患者增生出的鋒利晶體，甚至還將它們?nèi)课眨?p> 這徹底顛覆了他的認(rèn)知！
源石能量進入身體，絕對會染上源石病！
這么做難道不是在找死嗎?
他忍不住開口問到:
“你...瘋了嗎”
話剛說完，浮士德猛的想起自己雙臂突然異常增生的源石晶體，心中如雷光乍現(xiàn)，產(chǎn)生了一個他自己都感到有些瘋狂的猜測！
這個人難道可以吸收別人身體里的源石?！
那豈不是...！
而這種詫異也被毫無保留的表現(xiàn)在了他稚嫩的臉上。
張默一看就知道，浮士德從自己的行為中意識到了什么。
真是個聰明的小家伙。
“我不關(guān)心你們整合運動想在這里做什么，也沒興趣當(dāng)英雄拯救這座城市，可相比他們，你，和你的兄弟，顯然更有價值”
“我不會對你們下手的，放心吧，只是相比你那瘋狂的兄弟，你應(yīng)該看的更長遠(yuǎn)一點，比如想想你們之后的生活，我指的是...新的生活。”
張默飽含深意的說道。
隨后他將手伸在了浮士德的面前，其上閃爍著大地之力特有的棕色光芒。
“我相信這道題很好選，至少比殺人要容易的多?！?p> 浮士德愣神片刻，不知想了什么，或許是梅菲斯特，又或許是在幻想變成正常人的生活。
張默并沒有要求他做什么事，而僅僅只是詢問他的選擇。
浮士德知道，如果邁出這一步，就可能沒有回頭路了。
可相比看不見希望的整合運動，至少張默切實的展現(xiàn)出了治愈源石病的能力。
對浮士德來說，這便足以壓倒一切的顧慮與深思。
幾個呼吸之后，浮士德嘆了口氣，做出了決定，他頂著針扎般的劇痛，將鮮血直流，依舊還有不少源石存在的左臂搭在了張默手上。
同時注視著一臉悠閑的張默，似乎在催促他兌現(xiàn)自己的諾言。
“明智的選擇”
張默滿意的點了點頭，既然對方選擇相信自己，那就輪到他露兩手了。
輕輕的抬起起浮士德那被源石刺的血肉模糊的胳膊，張默臉上閃過一絲不忍，卻很快消失不見，按照計劃同化吸收起浮士德體內(nèi)的源石晶體。
張默心里遠(yuǎn)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平靜。
這是他的第一次次元之旅，在這之前他連血都沒見過，更別提將人的脊柱捏碎這種想都不敢想的行為。
可為了力量，這是不得不作出的抉擇。
張默做不到像其他無限者那樣冷酷無情，但為了計劃的順利進行，他也會采取相對殘忍的方法。
因為這是最穩(wěn)妥的。
現(xiàn)在他只能將這些思考埋入心底，等回到主世界再尋找答案。
而另一邊，感受到體內(nèi)源石不斷消失，生機重新回到軀體中的浮士德，臉上表情簡直就和見了鬼一樣，滿是詫異與震驚。
不斷消失的源石晶體好像心中那自古以來便形成的高墻，歧視，虐待，一切因為感染者身份帶來的痛苦都隨著這個神秘人的出手而崩塌粉碎。
張默徹底摧毀了源石病在浮士德心中帶來的痛苦與陰影，讓他見識到了真正的希望是何種樣貌。
不是夸張到極致的群體，不是煽動性極強的口號，更不是觸底反彈產(chǎn)生的復(fù)仇欲望。
而是身體內(nèi)源石消散，掙脫束縛，生機綻放所帶來的暢快自由。
這是任何言語都無法形容的感覺，如同觸電一樣遍布全身，甚至產(chǎn)生了一種依賴的本能。
浮士德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個偽裝成暴徒的人真的可以直接吸收感染者體內(nèi)的源石晶體...
源石病...不再是絕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