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
石門緩緩拉開,光線自外射入甬道內(nèi),將妙詩詩拖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
她帶著費拜冬邁入熟悉的甬道。
渾濁的空氣、濕潤的墻壁、骯臟的地面,這一切都讓她倍感舒適。
隨著石門緩緩合攏,光線被遮擋,甬道重歸黑暗。
她覺得總算回到了家,心弦徹底松懈下來。
正在這時,一種無形的波動,借助詭物之間的神秘學聯(lián)系,傳入了她的腦海。
她臉色霍然一變,然后猛然一轉(zhuǎn)身,就要沖出甬道。
即便此時的石門已經(jīng)近乎關閉,只留下了一道淺淺的開口。
這依舊沒能阻擋她的沖刺折返。
她剛一沖出石門就躍到了屋頂,向四周一望。
但,視野之內(nèi)沒有她想要尋找的事物。
她只得安耐下心中的焦急,將識念完全收束起來,向那個神秘學的方向探去。
同時,由于心智資源高度集中:
費拜冬整個人都如垃圾般,隨意地倒在了甬道內(nèi),還在向下滾落。
妙詩詩對此卻毫不在意,她只想知道:
剛剛那種“波動”到底代表了什么!
——神秘學的聯(lián)系讓她知道“事情非常重要”,卻不知道更為詳細的內(nèi)容。
很快,隨著識念探去,越來越多的“知識”向她匯聚。
她腦海中漸漸形成了一個視野。
她“看見”了一個被燒灼成兩半的紙人祭司。
后者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朝頭頂?shù)奶摽栈赝谎?,還露出了一個人性化的不屑。
這很正常:
除了共同的狂熱崇拜著的至高存在,詭物都有各自的特點。
除非在位格上有絕對的差距,否則相互之間往往都是不屑一顧的。
如果這種“不屑情緒”再濃郁一點,或許還能質(zhì)變成“惡意”。
妙詩詩相信——這紙人模樣的詭物,有能力通過“神秘學聯(lián)系”直接傷害到她。
不過,現(xiàn)在的紙人祭司似乎專注在了另一件事情上。
祂只是稍微瞥了一眼,就回過頭去,甚至沒做任何阻攔,任由她窺視。
妙詩詩在慶幸之余,也不由得好奇:
紙人祭司到底要做什么呢?
她心弦漸漸拉緊,目光也向紙人前方移去。
只見距離紙人極近處,還擺著另一件皮鼓詭物。
這皮鼓詭物鼓鼓囊囊的,正氣無力地發(fā)出哀鳴。
“下位詭物”
妙詩詩呢喃了一聲,輕易判斷出了皮鼓詭物的位格。
——這里的下位,當然是相對紙人詭物而言的。
“既然是下位詭物,又……為何能阻擋我的視線?”。
她有些困惑。
她口中的“視線”是神秘學概念上的“視線”。
從理論上說——下位詭物在她這種相對上位者眼中,應該是半點秘密都存不住的。
只要她想要知道,所有相關的知識都能“知道”。
可是……
她卻看不清楚——皮鼓詭物內(nèi)里到底藏匿著什么。
“有趣……”
緊張與好奇的情緒在她內(nèi)心交織,讓她更是不愿分出心神,只想把握住整個過程中的每一個細節(jié)。
下一刻,紙人倏忽傾斜,倒在了皮鼓上。
哀鳴聲乍然放大,然后……
“呲啦——”
也不知紙人祭司是如何做到的——皮鼓詭物竟然沒有絲毫反抗,就破碎成了漫天的碎塊。
而內(nèi)里裝的竟然是……
空氣?
妙詩詩看著內(nèi)里“空空如也,什么也無”,思緒就是一愣。
旋即,透過神秘學聯(lián)系,她看見了……
一縷灰霧。
她皺起了眉頭,試圖從這縷灰霧中解析出更多的信息。
可是……
位格如她,卻只分析出來——這縷灰霧同樣來自某個“存在”。
至于其他更多的信息,她竟然什么都看不到。
連這個“存在”形態(tài)幾何,名字作什都一概不知。
顯然,這個“存在”位格比妙詩詩來得更高!
甚至,都能與虛空中的某些前輩相提并論!
“難道說……有某個前輩找到了來這個世界的方法?”
莫名的,妙詩詩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這種猜想剛一冒出,她心神就止不住狂顫。
她可是知道——那些自亙古就已經(jīng)存在的“前輩”,有著多么磅礴的力量!
至少至少……絕不是她這種“極度弱小的詭物”能夠想象的!
“可是……這樣的前輩,怎么會半點痕跡都沒有呢?”
妙詩詩想不明白:
如果真有那樣的存在“降臨此世”,連天崩地裂都不為過,必定會有大片大片的“地域”墮化成祂的一部分。
即便她身處這片偏遠的縣城,應該也能了解到一些皮毛信息。
怎么會半點痕跡都沒有?
“如果不是的話……這小小的皮鼓,又是從哪兒得來的這一縷灰霧?”
妙詩詩覺得——與其說是皮鼓吞噬到了這縷灰霧,不如說是灰霧的主人“玩弄”了皮鼓。
位格上的巨大差距,讓皮鼓根本不可能同化灰霧。
相反,即便灰霧沒有刻意而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也能逆向同化皮鼓。
唯一的問題在于——皮鼓與灰霧,究竟是如何相遇的。
“紙人祭司應該知道些什么……”
妙詩詩呢喃一句,正準備與紙人祭司開展“友善的溝通”。
這時,她卻見到紙人祭司又重新懸浮起來,開始圍繞那一縷灰霧旋轉(zhuǎn)。
足以摧毀人類理性的祭祀吟唱,透過神秘聯(lián)系傳入了妙詩詩耳朵。
她聽懂了其中的含義——祭司紙人準備舉行“最后的祭祀”!
妙詩詩立馬就急了:
舉行“最后的祭祀”,那自己還交流個屁啊!
她不再斟酌言語,登時開口問道:
“誒誒,老鐵,不如先回答完問題再‘上路’?”
紙人祭司本就對妙詩詩不屑,現(xiàn)在更是完全沒有理會,兀自繼續(xù)著儀式。
其燒灼的痕跡,逐漸變得明亮,又重新燃起了火焰。
同時,玄妙的力量通過火焰處的青煙散出,開始與灰霧融合……
“呃……不是吧,不是吧?”
“真的要來‘最后的祭祀’嗎?”
妙詩詩看著這些變化,眼睛即便“沒用”也都瞪得越來越大。
最后的祭祀與其說是祭祀,不如說是“獻祭”。
紙人祭司這般行為,幾乎等于人類的“自殺”。
可是,正常情況下,詭物同樣具備強烈的求生欲,尤其是那些智識較高者。
比如她自己,比如這個紙人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