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1.緣起
四方庭院,偌大又空無一人。
今日是一位王爺?shù)恼Q辰。
那年,他十九,她十六。
盛春時(shí)節(jié),百花爭艷,五彩繽紛得叫看客眼花繚亂。凡塵中,卻有一個(gè)仙人兒偏愛那一抹素白。天公不作美呢,美人賞嬌花,卻下起了斜斜細(xì)雨。林菀眼中平淡,唇邊掛笑,一支海棠步搖將青絲挽起,露出了嫩白纖細(xì)的脖頸,像一節(jié)藕一般晶瑩透亮。背影消瘦,瘦弱的身子好似撐不住那華服。
蕭嘆看著林菀泛白的指尖拂過杏花,輕柔唯美,雨已沾濕了花和衣裳。蕭嘆撐開手中的油紙傘“姑娘,這春雨傷人,為何不上席間坐著?”溫暖從背后慢慢的包圍過來,耳畔傳來他的聲音,清澈明亮
蕭嘆站在林菀身側(cè),看著她沾了雨絲的鬢角微微皺眉。
林菀沒有言語,只是將臉側(cè)了過來望他。那人高高綰著冠發(fā),長若流水的發(fā)絲服帖順在背后,微仰著頭,微微一笑——不分性別的美麗,如此驚心動(dòng)魄的魅惑。
林菀眼睛稍稍放大,像她那般知禮的人,卻也愣了一秒,才微微欠身:“見過王爺,今日是王爺?shù)纳剑寂貍淞艘环荼《Y,待席散后,臣女雙手奉上。”林菀笑起來如冬日的陽光,眉目溫婉,眼波流轉(zhuǎn),叫人挪不開眼。
蕭嘆有些驚于這女子的反應(yīng)速度,怎一眼能看出他……
當(dāng)然,更驚艷于她的美貌,如月的鳳眉,一雙美眸含情脈脈,挺秀的瓊鼻,香腮微暈,吐氣如蘭的櫻唇,鵝蛋臉頰甚是美艷,吹彈可破的肌膚如霜如雪,身姿纖弱,一如出水的洛神。
從前縱是百般風(fēng)流,嫵媚動(dòng)人的,活潑可愛的,溫婉至極的,秀麗端莊的,清冷高貴的,哪個(gè)不曾見過?卻從未見過,這般干凈,不落凡塵的。
“你如何認(rèn)得出本王的?”蕭嘆忍住肖想,語氣中帶著好奇。
“王爺容貌舉世無雙,再加上您腰間掛的玉鳳佩,全京城誰人不知?”林菀聲線平穩(wěn),語氣淡淡的,說著如此贊美之語,卻毫無感情。聲音溫溫軟軟的,呢喃軟語,溫婉動(dòng)聽。
“敢問姑娘是哪家小姐,如此慧眼,看來要好好認(rèn)識一下了?!?p> “臣女姓林,名菀,家父在朝中任正一品丞相,名林正朝?!?p> “林菀。林菀。你是林叔的女兒!好名字!人如其名?!笔拠@喃喃道。
“王爺過獎(jiǎng)了。”
蕭嘆故意上前一大步,林菀的頭被動(dòng)撞入他懷中,林菀感受到男人胸膛的溫?zé)?,連忙把頭別過去溫吞的說:“王爺……我們進(jìn)去吃飯吧您別著涼了?!泵嫔蠋е呱狻?p> 席間,山珍海味,奢侈至極,用和田玉做盛酒的杯子,那酒是車?yán)遄俞劤傻模瓦B所有的碗、碟、筷子等餐具全是玉石所制,真真是一食萬錢,歌舞升平,香氣四溢。
林菀食不得這些,只覺令人作嘔,她就吃了幾顆西域進(jìn)貢來的葡萄,味道倒是清甜。
“嵐雙,你去將我的玉塤拿來?!绷州曳愿雷约旱馁N身侍女。
嵐雙辦事一向機(jī)敏,玉塤不一會(huì)兒就到了林菀手中。那是一個(gè)木雕盒子,上面刻了精簡漂亮的圖案,那是蕭嘆最愛的秋海棠,品種是罕見的雪木。純白木盒上的海棠花生動(dòng)多姿,十分好看。
林菀佯裝不適。出了隔間,蕭嘆眼中望不見那抹身影,有些索然無味。
人呢?不會(huì)就這樣走了吧?蕭嘆頓覺遺憾,突然又想到她答應(yīng)自己的禮物,便安心地坐著等待宴席散場。
已是傍晚,暮色春光,溫暖的黃光裹著庭院。
待到蕭嘆閑下來時(shí),再走到杏樹下,已只剩下雪白花瓣零落在泥土中。
杏樹旁的木質(zhì)秋千上放著一個(gè)醒目的白盒子。
盒子上是秋海棠,落日余暉,白木上的花也好似金光閃閃,耀眼非常。
盒子上染著一縷杏花的幽香,恬淡,沁人心脾。
緩緩打開木盒,里面鋪著一張紙,上面寫著“海棠不惜胭脂色,獨(dú)立蒙蒙細(xì)雨中”字如花瓣般,香氣遠(yuǎn)播,越發(fā)清芬。
字跡娟秀,如人般干凈雋雅。紙下面是塤,玉做的塤,通體透亮,做工精致。這玉一看便是上等的羊脂玉,觸感冰涼,晶瑩剔透,充著水光。
這是他今日收到的最特別的禮物。
他更想好好認(rèn)識一下這位姑娘了,長相傾國傾城不說,氣質(zhì)又清冷高貴,文采眼光極好,真真是位寶藏。
可四下回盼,空無一人。天已然黑了,哪還有林菀的身影。
真是……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