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果真下雨了,春雨凍人,不知不覺就到了四月底,春天快過完了,杏花也過了花期。
被一夜的春雨吹得殘敗,滿地的白色落花,滿樹枯枝,一院的杏花也只要一夜便可衰落。
“嵐雙?!绷州衣曇暨€是沒什么精氣神。
“皇上這兩天很忙嗎?”
“皇上這兩天早朝結(jié)束就一直待在秋棠軒?!?p> “這樣啊……”林菀聲音難掩失落,為什么啊,明明有時間,卻不來看她。
三日后,林菀身子好的差不多了,剛簡單的梳洗完畢,便聽見門口有聲響。
一開門,只見張由權(quán)拿著圣旨,站在那。
“貴人林氏接旨?!?p> 林菀與杏雨閣大大小小的下人齊齊跪著,等待指令。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林氏長女婉貴人,賢良淑德,品性優(yōu)良,才學(xué)之至,為致褒獎,特升為——婉嬪。”張由權(quán)念完旨后,看著林菀,面上堆著笑。
“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绷州业皖^,雙手接過黃綢黑字的圣旨,心下不安。
“恭喜娘娘喜升嬪位,進(jìn)宮三月不到,便能成為一宮之主的娘娘,前途無量啊?!?p> “多謝公公美言了。”林菀笑意盈盈。
給嵐雙使了個眼色,那邊便很識相地拿了一袋分量不小的銀錠,送到張由權(quán)手上。
張由權(quán)掂了掂分量,滿意的點點頭,便告退了。
“娘娘,今日可是大日子?!睄闺p剛從內(nèi)務(wù)府領(lǐng)完月例回來,在路上便聽說了。
“什么日子?”
“今天可是太后娘娘的壽辰”
“?。吭趺匆矝]人與我說?!?p> “娘娘別惱,皇上許是看你身子沒痊愈,怕你又要折騰一番,這是心疼你啊?!?p> “也罷,既是知曉了,那你去打聽打聽太后喜愛些什么吧。我也好備份薄禮?!?p> “是?!?p> 嵐雙不在,林菀也不習(xí)慣他人服飾她更衣簪發(fā),便自己動起了手。
林菀自是知道,連瑾沫喜歡看嬪妃們穿著典雅,要溫婉大氣些,才配得上大潯國的嬪妃稱號。
蕭煜衍是有名的孝子,每年太后的壽辰都會大肆操辦,彼時別國也會有使節(jié)來朝賀,舉國上下文武百官共同慶賀,場面十分壯觀。
林菀手很快,不一會兒就編好了精美的發(fā)髻,兩指一扣,衣服上身合帖,像行走的衣架。
“娘娘,奴婢沒有見到太后宮里任何一個姑姑?!睄闺p低下頭,有些自責(zé)。
“也罷,我想起來了?!绷州抑缻闺p辦事一向聰慧盡心,若是有什么辦不成的,別人一定也不行。
“你去我柜子中將那金絲線織的畫布來。”
“是?!?p> 畫布攤在桌上,雖然天氣有些陰沉沉,但抵不住那發(fā)光的金閃。
林菀想起來林正朝與自己提過太后對菊花的偏愛,今日太后生辰,便畫幾簇紅菊,喜慶,又特別又雅致,一旁還可以作幾句詠菊的詞。
林菀這樣安排著,嘴角揚(yáng)了揚(yáng)
到了晚間正席。
不見月亮,外面黑漆漆的,詠菊殿中倒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嵐雙收到的消息是說,酉時到達(dá)詠菊殿。
可當(dāng)她們酉時站在詠菊殿門口時,兩人都傻了眼,席間幾乎都坐滿了,大家都談笑風(fēng)生,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好一會兒了。
林菀心知這是別人有意使拌腳,咬咬牙,走了進(jìn)去。
迎著眾人的目光,一女子腳步生蓮,優(yōu)雅淡定地走來。
這女子梳著拋家髻,以兩鬢抱面,清新淡雅。
今日林菀畫了個柳葉眉型,比自身的鳳眉更具有溫婉氣質(zhì),眉毛兩頭尖,彎曲弧度較大,似一片嬌柔的柳葉,眉毛從眼頭開始長長的畫到眼尾后方,是溫婉女子的特征之一。
一雙杏眼澄澈,瓊鼻與蕭嘆如出一轍,櫻桃小嘴粉粉嫩嫩,弧度剛好,溫婉出眾。
該是為了顯得喜氣,林菀穿了一身紅,這紅卻不艷麗,在林菀身上倒是更顯得典雅大氣了,頭上沒什么多余的透視,一個紅菊簪,紅玉做的,簡簡單單,點睛之筆。
水紅襦裙剛好點到地,指甲也染了丹蔻,更襯得肌膚勝雪,小巧的鵝蛋臉上只畫了個眉毛,平添幾分素雅。
眾人靜了幾分,這女子長得真是……禍水啊。
“參見太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林菀沉靜的聲音響起。
大家都在打量這位美人。
連瑾沫本不是非常嚴(yán)苛之人,一個宴會遲到無妨,但她看見林菀那張臉,莫名覺得有些來火。
“起來吧?!边B瑾沫還是沒有發(fā)作,聽說這段時間蕭煜衍還挺寵她的,她想看看寶貝兒子的反應(yīng)。
“你遲到了半個時辰。”蕭煜衍冷冽的語氣響起。
林菀默然,心知自己這次是被別有用心的人坑害了,幾次辯解還可能會越描越黑,她干脆不出聲。
臺下嘩然。
“我聽說啊,這林家長女本是個妖孽,一進(jìn)宮門就把皇上迷得神魂顛倒?!?p> “是啊是啊,進(jìn)宮才幾天就升了嬪位。”
“這可比那什么熙樂還要厲害幾分啊?!?p> “你看這恃寵而驕的樣子,太后的宴席都敢遲到?!?p> 林菀承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抨擊,雖然聲音不大,在她耳朵里卻清清楚楚。
“回皇上的話,嬪妾無話可說,遲到了,愿意接受任何責(zé)罰?!绷州乙е麓?。
“哦?”蕭煜衍心下嘲諷一笑,難道這人料定自己不會罰她?真是自作多情了。
“那你……”蕭煜衍正準(zhǔn)備說個責(zé)罰。
被連瑾沫打斷了:“哎,皇帝,也罷也罷,今日哀家生辰,便免了責(zé)罰吧?!?p> “既然母后都求情了,那兒臣也無多話。”蕭煜衍只覺正好。
林菀看見好幾天沒見著的蕭煜衍,只覺得有些陌生,他眼神都沒在自己身上停留多久。
也沒有替她說什么。
沒什么的,應(yīng)該的,是自己的錯,沒事。
林菀這樣想。
但是還是覺得,心里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