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去往搬家的那個家
櫻花巖，二層小樓。
張牧歌剛回到家，看到周婉悅發(fā)送過來的微信，聊了沒兩句，來了個陌生號碼打進來，張牧歌皺著眉接通，對方的情緒很激動：“牧歌，你搬家了？！”
張牧歌愣了一下。
腦海之中，記憶涌動。
把聽到的這個聲音，和記憶深處的某個聲音，重疊在了一起。
媽……
張牧歌承認下來：“不過，你怎么知道我搬家了？”
他什么信息都沒有告之葉雨暉和張學(xué)文，甚至連今天下午回鄉(xiāng)下的消息也沒有打電話說，目的就是想要把回鄉(xiāng)下的舉動，當(dāng)做是一次對父母的驚喜。
可是……
現(xiàn)在情況不對勁。
葉雨暉確認到張牧歌是真的搬家，松了口氣，簡單的把事情經(jīng)過給張牧歌說了一遍，詳細的等見面再說，最后話鋒一轉(zhuǎn)：“牧歌，搬家到哪兒，我過來?！?p> “你們就在那里等著，我過來接你們?！睆埬粮枵f。
百密一疏。
葉雨暉如果親自過來，張牧歌隱藏的和簡美漁離婚一事，明顯是得暴露，過去接就不一樣了，他可以把葉雨暉接到其他地方，繼續(xù)掩蓋離婚這件事情。
張牧歌腦中有了計劃。
“不用了，你創(chuàng)作太耽擱時間，我和你爸打車過來就行。”葉雨暉很客氣，客氣的張牧歌就不像是親生兒子，反而像是一個外人。
張牧歌反應(yīng)過來。
原主在父母眼中的刻板印象，忠于創(chuàng)作，忘了家人……
“沒事，今天不忙，我可以過來?！睆埬粮枵f完，強調(diào)幾句后掛斷電話，看到周婉悅發(fā)送過來的未讀微信，來不及閱讀和回信，趕忙打給段朗崖求助。
“喂，老張。”
段朗崖睡得迷迷糊糊。
“別睡了，有大事要你幫忙……”張牧歌也不啰嗦，一邊換衣服，一邊把父母來到汝南城的信息，簡單的說了一遍：“我和簡美漁離婚的事，他們不知道！”
“你厲害?！?p> 段朗崖從床上坐起來，把身上那只軟軟的手扒開：“行吧，你說說看，要我怎么做？”
張牧歌在電話里面說要求，段朗崖不時點頭發(fā)出嗯的聲音，把身邊睡著的一位美女吵醒了，她有些不滿段朗崖，晚上不讓她睡覺，白天也讓她睡不好。
段渣男對此，下床把美女的衣物扔過去，急急忙忙的強調(diào)：“你先回去，小寶貝，我這邊還有點急事，晚點我過去找你……”
“不用了，到此為止。”美女瞪了段渣男一眼，拿著衣服去洗漱間，不多時一個身段窈窕，步步生蓮的美女走出來，只是甩給段渣男曼妙倩影，摔門而去。
段渣男正在收拾衛(wèi)生，看到這一幕，心想很不錯，該美女不是藕斷絲連的類型，隨即掃地，拖地，把空氣清新劑一噴，打整之地看上去煥然一新。
路上。
汽車兩旁的風(fēng)景快速后拉，張牧歌專心開車，正在導(dǎo)航的手機，有一個電話撥打了出去，開著免提，“嘟嘟嘟”的回音不斷，沒有備注的號碼……簡美漁。
“很意外啊，你居然會主動打給我？”簡美漁語氣清淡。
到了這個局面上，張牧歌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不管怎么偽裝，都必須要和簡美漁通氣，不然離婚這事兒，遲早得暴露。張牧歌準備好了低聲下氣。
“一日夫妻百日恩……”上次通話才聊的不愉快，現(xiàn)在就來這一套，張牧歌的臉皮，這番話說的扭扭捏捏，把他換在簡美漁的位置上，也聽不下去。
“說吧，要我?guī)褪裁疵?？”簡美漁說。
張牧歌深感意外，還是把情況簡單的說了一遍：“不要告訴他們實情……”
“離婚的實情？”
“恩恩。”張牧歌說。
“紙包不住火?！?p> “能瞞一天是一天，我會嘗試著一點點的告訴他們，但不是一口氣把全部的內(nèi)容告訴他們?！睆埬粮柽@段時間關(guān)注的重點都放在了周婉悅身上了。
簡美漁表示：“我可以幫你，但有個條件。”
“說說看?！?p> “今天是曉敏的生日，讓我多陪曉敏一會兒……”
張牧歌聽出了言外之意，多陪一會兒的方法自然是在下午他去接張曉敏時，簡美漁跟著一起，“回家”見公公婆婆，還可以增加沒有離婚的可信度。
張牧歌遲疑：“改天不行嗎？”
簡美漁道：“就這一個條件！”
最終，張牧歌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毒就毒點，忍忍就過去了。
……
張學(xué)文和葉雨暉老老實實的等在原地。
“美漁剛才怎么說？”葉雨暉問。
“還能怎么說，他是牧歌的老婆，牧歌搬家，難道她還能和他們不住在一起？”張學(xué)文轉(zhuǎn)過頭來：“她說搬家了，只是沒有透露具體的地址?！?p> 葉雨暉目露疑惑：“你說他們好端端的，搬什么家?。俊?p> “可能是為了一個更好的創(chuàng)作環(huán)境……不清楚，現(xiàn)在的年輕人，和我們當(dāng)年不一樣了，我們可能不習(xí)慣熬夜，而他們卻偏偏很喜歡熬夜?！睆垖W(xué)文擺擺頭。
葉雨暉想了想：“難不成是夫妻關(guān)系出現(xiàn)了矛盾？”
張學(xué)文沒好氣的道：“瞎說什么，他們結(jié)婚十年，三十多的人了……”
夫妻倆就張牧歌和簡美漁為什么搬家，放飛了思想，盡情的在碰撞，越聊越起勁，直到張牧歌開車出現(xiàn)在這里，他們還因為意見的不同意，出現(xiàn)拌嘴的一幕。
當(dāng)然了。
張學(xué)文沒兩招就敗下陣來，出發(fā)點是為了世界和平。
車停好，張牧歌打開車門下來。
葉雨暉轉(zhuǎn)過頭去，看到張牧歌，身段瘦瘦弱弱，差點鼻子一酸，好在張牧歌的精氣神不錯，沒有上次見面，上上次見面，上上上次見面的精神萎靡。
張學(xué)文則是笑笑，他不同于葉雨暉，見到兒子就很開心了。
“牧歌……”
葉雨暉和張學(xué)文笑著招呼了一句，此刻的張牧歌在他們眼中，好像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客人，他們拿出了十二萬分的恭敬和客氣，看是兒子，卻似外人。
“這些東西，都是你們帶過來的？！”張牧歌瞥到旁邊的“小城堡”。
“我都說不帶了，你媽非要……”
張學(xué)文說到一半，被葉雨暉一個肘擊打斷：“別說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快搬車上去……”
“我來吧，爸?！睆埬粮枵镜綇垖W(xué)文身邊。
張學(xué)文沒有獨攬這些活兒，讓了個位置給張牧歌，喊他爸，美滋滋，這樣的稱呼似乎有些久遠，自從張牧歌沉迷創(chuàng)作，和張學(xué)文更多的只是視線上的往來。
張牧歌今天從下車的狀態(tài)，葉雨暉就感覺出絲絲不同，現(xiàn)在聽到張學(xué)文被喊爸，她還沒被喊，嫉妒心促使她趕忙加入搬東西的隊列，屁股一扭，把張學(xué)文給推開，和張牧歌的距離更近幾分，期待著張牧歌喊她一聲。
張學(xué)文看出了葉雨暉的意圖，張牧歌卻安心的搬運東西，遲遲沒有喊葉雨暉，張學(xué)文忍不住偷笑，直到張牧歌一聲媽，把葉雨暉喊得服服貼貼，坐在車上時，葉雨暉還用眼神不斷的朝張學(xué)文嘚瑟顯擺。
同時，其中也有一份感謝。
如果不是張學(xué)文提議來汝南城，她真的快忘了被兒子喊媽是什么感覺了。
葉雨暉忽然開口：“美漁又換車了？”
她當(dāng)然是指自己坐著的這輛車，張牧歌沒有買過車，簡美漁倒是經(jīng)常性的換車，換的車都比較親民，并非什么讓普通人咋舌的豪車，開出去可以低調(diào)些。
“這車是我買的?！?p> 張牧歌說完，這場被葉雨暉努力開啟的談話，瞬間沉默下去，氛圍透著絲絲尷尬，張學(xué)文和葉雨暉倒是在視線上，不斷往來——不會說話就不要說。
張學(xué)文不甘示弱的清了清嗓子：“牧歌，聽說你最近拍了部電影，好像是叫無間道。電視上很多的報道，都在夸贊無間道，夸贊你?！?p> “還行，其實也沒有他們說的那么好。”張牧歌低調(diào)的說。
張學(xué)文嘴巴張了張，還是沒能和張牧歌聊下去，葉雨暉馬上就露出嗤之以鼻的眼神，直直的對著張學(xué)文。
旋即兩人重重的嘆息：搞創(chuàng)作的人，多是不茍言笑……
他們給自己找安慰。
車子停下，前面是紅燈。
張牧歌通過后視鏡，看到父母的容顏，臉上有了皺紋，頭上有了白發(fā)。
張牧歌出言：“這么早就到城里，你們很早就出門了吧？”
張學(xué)文本來打算老老實實的告之實際出發(fā)的時間，葉雨暉一個輕輕的肘擊，主動的掌控了這場對話的主動權(quán)：“不是很早，你爸老催我，也就出門急了點。”
張牧歌點頭：“中午外面吃吧，你們想吃什么？”
這是為了給段朗崖足夠的時間準備一個像樣的家，然后當(dāng)做張牧歌和簡美漁搬過去的“新家”，段朗崖作為渣男，本身的信任度在張牧歌那里很低。
能否按計劃準備好，張牧歌只有在心里祈禱。
“不用麻煩了。”
葉雨暉擺了擺手，認真的道：“我們帶了雞蛋，帶了青菜，蘿卜，雞鴨魚肉，不管想吃什么，我們都可以在家里自己做，出去吃就不必了，麻煩?！?p> “你媽說的對?！睆垖W(xué)文說。
張牧歌正在糾結(jié)，要不要給父母下達一道“命令”，今天中午必須在外面吃，而且我們現(xiàn)在就要過去餐館里面等著……這個間隙，手機來了條微信。
在等紅綠燈，張牧歌也就拿起手機，看了下內(nèi)容，不是預(yù)料之中的周婉悅，而是預(yù)料之外的段朗崖，后者表示，一切搞定，叔叔阿姨隨時可以過來。
“好，今天中午就在家里吃。”
張牧歌放下手機，正好出現(xiàn)綠燈，踩著油門出發(fā)。
目的地：段朗崖家。
……
十分鐘后。
張牧歌的車緩緩的停下。
車外是一個三層洋房，暖陽肆意揮灑。
段朗崖站在陽光里面，候在車前，好像是酒店的服務(wù)員，不過，今天段朗崖?lián)Q了身得體的衣服，看著非常正式，戴著帽子把一頭殺馬特的發(fā)型遮掩下去。
段朗崖笑吟吟的把車門拉開：“叔叔阿姨，你們來汝南城了，怎么也不告訴我一聲，我好提前去車站接你啊。下次你們早點說，我回白夜村接你們進城?！?p> “小崖?！?p> 張學(xué)文和葉雨暉認出了段朗崖，后者是張牧歌發(fā)小，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小伙子。段朗崖和張牧歌不一樣，經(jīng)常性的回鄉(xiāng)里，他們碰面的頻率其實挺高的。
很多時候，張學(xué)文和葉雨暉就會感慨，如果把段朗崖能說會道的活潑性格，分三分之一給張牧歌就好了，那樣張牧歌也不至于不茍言笑，不懂得交流。
張牧歌唯一讓二老欣慰的是，有老婆了……
段朗崖和張牧歌同歲，現(xiàn)在三十五歲，事業(yè)倒是不錯，在汝南層經(jīng)營著幾家理發(fā)店，在家庭上，他還在享受原生家庭帶來的溫暖，據(jù)說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段朗崖帶著張學(xué)文和葉雨暉走進去，還不忘強調(diào)：“今天不是曉敏的生日嗎？我這個當(dāng)叔叔的，自作主張過來給侄女慶祝生日，希望叔叔阿姨不要介意。”
“阿姨高興還來不及了……”葉雨暉笑著說道。
盡管段朗崖很客氣，又是端茶又是倒水，始終不忘強調(diào)一點，他是今天早上才過來不久，把這里當(dāng)成了自己家，二老會經(jīng)常性的露出笑臉，沒有和張牧歌在一起時的莫名拘束，也會有皺眉懷疑的時候，這里怕就是你的家啊，這么熟悉……
不過懷疑歸懷疑。
二老還是把這里認定為張牧歌的新家。
看到段朗崖的表現(xiàn)，張牧歌就會在旁邊嘀咕裝逼犯，搬了一兩樣?xùn)|西進去后，張牧歌用順理成章的語氣，把段朗崖叫出來幫著搬，葉雨暉客氣的喊張學(xué)文去幫忙，而張學(xué)文則是真的客氣了一下，然后就繼續(xù)坐在沙發(fā)，翹著二郎腿喝茶。
段朗崖出來任勞任怨的幫著搬，不忘嘚瑟自己的辦事效率高。
張牧歌隨口夸了句，搬著東西朝院子里面走，不忘進行小聲的談話，納悶段朗崖的邋遢：“一樓二樓還不錯，三樓倒是沒有去過，也收拾干凈了？”
“不提三樓，我還是這條街最靚的仔?！?p> 段朗崖沒有隱瞞：“只收拾了一樓和二樓，三樓我騰不出時間，那是大工程，你懂得，平時我的“不法勾當(dāng)”全在三樓開展，很臟很亂很不堪……”
“我爸媽去到三樓怎么辦？”張牧歌說。
“他們上去了也打不開門，我把門反鎖了，鑰匙只有我手上有一把?！?p> 段朗崖成竹在胸。
“小崖，你帶我去三樓參觀看看吧。”葉雨暉過來，寧愿叫段朗崖都不叫張牧歌，那是因為段朗崖比張牧歌身上的親和力更強，性格更為隨和，不像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