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琉璃從朋友家走了出來,抬頭看著湛藍的天空,精致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恍惚。
今天是星期天,沖繩島的小學生不需要上課。
本來她應該是在小泉粗點心鋪照顧小泉奶奶,但是小泉華菜卻強硬的要她出去找朋友一起玩,甚至開起了她不出去玩就不吃飯的玩笑。
“小泉奶奶真是的……”
說實話,北原琉璃心里充滿了感動。
她很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不是這個家庭親生的成員,而是小泉華菜一家收養(yǎng)了她。
那件事情,發(fā)生在北原琉璃兩歲快三歲的時候。
雖然那個時候的小孩子記憶力并不怎么強,但是北原琉璃記得很清楚。
或許這段記憶會伴隨她一生,北原琉璃再也不想感受那種孤零零又無助的感覺了。
肚子餓得不行的時候,獨自一個人在冰冷的出租房內哭喊,卻得不到任何人回應。
媽媽每天只有中午和傍晚才回來,每次晚上回來的時候都會帶著臭臭的氣味,現(xiàn)在回想起來應該就是酒臭。
突然有一天,媽媽沒有回來了。
不管北原琉璃怎么哭鬧也沒有用,就在她哭喊得沒力氣,快要不行的時候。
北原琉璃在模糊間,看見終于有兩個穿著黑衣服的大人闖了進來,然后把她帶走。
最終就來到了這個家庭。
雖然最開始的時候有些不適應。
但過了一段時間,北原琉璃發(fā)現(xiàn)和之前的孤獨冰冷相比,這個地方充滿了一股自己從未感受的溫暖。
不管是小泉爺爺還是小泉奶奶,還有江龍哥哥,每個人對她都很溫柔。
只要自己一哭,所有人都會第一時間趕過來哄她。
所以,北原琉璃最喜歡這個地方了,最喜歡這個家里面的人了。
正是因為最喜歡這里,所以北原琉璃現(xiàn)在心里才會非常后悔。
要是當初的時候,自己沒來這里就好了。
如果沒來這里的話,家里的積蓄雖然并不怎么寬裕。
但如果只是一個人的話,應該是足夠讓江龍讀書,歐尼醬也不用出去打工。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不知不覺距離他出去打工已經(jīng)過了一個多月。
“也不知道歐尼醬怎么樣了?”
北原琉璃喃喃自語道,目光失神的看著天空。
前不久,江龍把錢寄到家里了,足足有20多萬日元,北原琉璃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一筆錢。
當時收到這筆錢的時候,小泉奶奶傷心的哭了出來。
北原琉璃也知道,小泉奶奶哭的原因,是擔心江龍在外吃了很多苦。
她也明白,江龍在外面賺到這筆錢,一定非常辛苦。
果然,歐尼醬真的好厲害。
讀書也好,打工也好,不管干什么都那么厲害。
要是自己不在的話就好了,江龍繼續(xù)讀下去,也一定能像西野姐姐一樣考上東大吧?
如果自己離開的話,這個家庭是不是又會恢復原來的軌跡?
歐尼醬也能回來正常上學。
北原琉璃心中又突然萌生了這個想法。
她前進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抬起頭,將目光看向了另一個方向。
那里,是小泉粗點心鋪所在的方向,也是自己這么多年來成長,積累了眾多回憶的地方。
是時候該離開了!
北原琉璃不再猶豫,毅然決然地轉身離開。
她也不知道自己前進的方向是何處,但是北原琉璃并不擔心。
大不了去附近的公園,因為北原琉璃經(jīng)常在公園里面看到一群無家可歸的人流浪。
北原琉璃之前放學的時候,還跟那群人說過話,跟其中一名流浪漢大叔交談了挺長一段時間。
對方當時還邀請自己去參觀里面的住所,說那里歡迎任何無家可歸的人。
不過,北原琉璃考慮到時間不早了。
她還得回去照顧小泉華菜,就沒有去。
‘先四處逛逛,實在不行的話就去那里吧?!?p> 北原琉璃想著,雖然當時那個流浪漢大叔態(tài)度很友善,但北原琉璃總感覺有一股莫名的違和感。
具體是什么地方不對勁,她也說不上來。
但是北原琉璃明白,對方展示出來的友善態(tài)度,跟小泉奶奶還有江龍完全不一樣。
總之先去附近看一看,如果實在找不到什么居住的地方,再到那個公園去。
畢竟,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無家可歸了。
說不定,那里才是自己唯一的歸宿。
‘自己離開的事,要不要寫一封信告訴小泉奶奶?’
想到這里,北原琉璃又停下了腳步。
取出了包里的紙和筆,來到附近一處平整的地方開始寫信。
其實在她心里,還是想最后看一下那個家,想再看一眼小泉奶奶。
說不定回去還能看見歐尼醬。
前段時間的時候,北原琉璃就給江龍寫了一封信。
當時在寫這封信的時候,北原琉璃心中就萌生了自己離開的想法,最終還是擔心小泉華菜的身體。
不過,現(xiàn)在轉念一想,如果自己離開的話歐尼醬就要回來了。
有江龍照顧小泉華菜,北原琉璃還是能放下心來。
‘如果歐尼醬看見那封信的內容,一定會回來吧?’
北原琉璃心中不確定的想著,雖然江龍不回來也很正常,她總感覺江龍一定會回來。
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北原琉璃很快將信的內容寫完,隨后小心翼翼地折疊好放在口袋里。
按著原路,北原琉璃重新回頭前往小泉粗點心鋪。
只不過這次回家的腳步,比起以往略顯沉重。
因為這有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回去了。
一想到這點,北原琉璃心里就忍不住泛起一股濃濃的悲傷。
‘別想太多了!那里不是你真正的家!’
‘你從一開始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本來就是無家可歸的人!難道你還想回去像寄生蟲一樣去生活在那里,然后心安理得的繼續(xù)吸血嗎?!’
腦海深處突然傳了一股聲音,北原琉璃神色又黯淡了幾分。
她又回想起了記憶中那個帶著酒氣的女人,自己的母親。
至于父親的形象,北原琉璃不管怎么樣始終都想不起來。
因為,她從來都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所以才會怎樣都想不起來。
那種東西,或許從一開始的時候就不存在。
是啊……
真正屬于自己的家,早就沒了。
或許對于小泉家來說,自己就像是拖累的寄生蟲吧?